遗憾桥段 第57章

“我们确定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吗?”林殊止率先开口,面前放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他有些口渴,但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喝。

奇怪得很,这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屋外的园丁内里竟一个佣人保姆也无,不过想必是夏兰琴将人都支开了,毕竟这种地方他一个外人来访不方便让太多人看见。

夏兰琴四下看了眼:“今天小煦放假,你刘叔叔不准我出门太久。”

林殊止听完抬了抬眉。

他对夏兰琴现在的生活不感兴趣,就像夏兰琴对他也一定不感兴趣一样。

林殊止语气很淡:“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他最需要母亲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从前没有的东西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再给他,那属实没必要。

要说夏兰琴还想将他找过来表演一番母慈子孝的认亲现场,他也不会信。

所以进来之前他终于确认了,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

夏兰琴和林正安一样,因为他最近新的身份,对他有所求。

“我只是想将你找来,和你说说话。”夏兰琴垂下眸,这个角度显得她楚楚可怜,细看眼中还藏满恰到好处的失落,“上次在宴会上,我看见你爸把你带来了。”

所以那一次,夏兰琴也看见他了吗?

林殊止瞬间喉咙哽了哽。

不行,他不可以相信,因为这是夏兰琴惯用的伎俩,夏兰琴在同他打感情牌。

他不吃这套:“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夏兰琴愣了一瞬,转而吃吃笑道:“果然是长大了,说话也这么横冲直撞,你小时候€€€€”

“别提小时候的事。”林殊止喉结滚了滚,打断她。

被这么一打断夏兰琴也不恼,姿态依旧端正,这回她看到了林殊止指间那很显眼的存在:“你的戒指,是陈穆送的?”

林殊止听完下一秒就将那只手藏进了口袋里,再也不愿意拿出来。

夏兰琴看起来很无奈:“其实你不必对我抱有这么重的敌意,我是你母亲,怎么可能害你。”

母亲,很伟大的称呼,夏兰琴是生他的人,勉强算是将他养到了五岁,是否当得起这个称呼还另说。

林殊止很安静地听着她讲下去,也不回应,因为夏兰琴在明知故问,自问自答。

她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原来你和陈穆结了婚,真的很让我惊讶。”

见林殊止还是爱答不理,她似乎终于装不下去,又将脸微微垂下:“刘习畅你还记得吧,之前跟你发生了点小冲突的那个。”

林殊止心中一沉。

“他是你刘叔叔的儿子,比小煦大一点,和你年纪差不多,但是没你懂事,你刘叔叔把他宠坏了,当初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起冲突。”

“你叔叔知道他被封杀以后,给了我不少压力……”

“你知道的,妈妈现在过得也不容易,你能不能……帮帮妈妈?”

“……”

林殊止反应了很久才知道夏兰琴口中多次提到的“小煦”是谁。

她把话说得漂亮,字字句句都要让人潸然泪下了,可说到底,她还是为了自己儿子,要利用他这颗弃子谋福利。

作者有话说:

小林今天也是可怜宝宝……明天见

第50章 他有点羡慕。

林殊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夏兰琴的确开门见山有话直言了,可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已然绷不住,需要找借口逃避。

他浅笑着开口,眼底已经泛酸:“方便借个卫生间吗?”

未等夏兰琴应答他已经起身走过去。

整个刘家,除了楼上的结构,其余他都无比清楚。

卫生间门紧闭着,林殊止开着水龙头搓了好几把脸,搓到脸上皮肤和眼底都一样泛上红色才停止。

他竭力平静下来,再次拧开门出去。

迎面撞上个陌生的男孩,年纪不大,十六七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成熟的荷尔蒙气息。

男孩也看见了他,视线并未长久接触,轻蔑地就被转开。

林殊止有些怔愣。

“别跟爸爸说家里来了客人!”夏兰琴隔空朝着这边喊道。是朝着那男孩喊的。

男孩很不耐烦地甩下一句“我知道”就上了楼,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楼梯台阶都踏烂。

直到男孩消失在楼梯转角,林殊止终于知道那是谁了。

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刘煦,他们曾隔着很远的距离有过一面之缘。

他装若无事地回到客厅,夏兰琴殷切的眼神盯得他心里发毛。

夏兰琴说:“刚才上楼的是你弟弟。”

“嗯。”林殊止应付地答了声,眼中几乎又要泛起波澜,心脏像一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再怎么也展不平了。

夏兰琴眼里涌起些期盼的光:“他今年刚上高二,你叔叔打算将他送出国留学。”

“可他哥的事情不解决,他肯定会受牵连。你……可不可以帮帮妈妈?”

“夏女士。”

再抬起眼时,他眼里已经没有那些会反光的液体,只余下冷漠。

“这不是陈穆做的,你找错人了,”他喉口感到黏腻发涩,开口时已经恢复平静,“这也不关我事。”

“还有,你现在的丈夫不是什么‘我叔叔’。”

夏兰琴是把软刀子,曾经深埋在他身体中的某个部位,只要不去触碰就会不觉得疼,现在这把软刀化作了利刃,一下一下地剜他的心。

很久以前的死局终于让他得知答案。

夏兰琴就是不爱他的,一点都不。

她爱刘煦,可能还因为忌惮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刘习畅。

可对于他,是什么都没有的。

夏兰琴不死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做‘不关你事’?”

林殊止:“小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吗?”

夏兰琴又开始了:“以前的事是妈妈对不起你,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妈妈以后会€€€€”

“你忘了没关系,我没忘。”

像是不够深刻和清楚,他又喃喃了一遍,“我没有忘。”

“不要想着我会帮你了,”林殊止声音发颤,但异常坚定,“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来往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夏兰琴急得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朝他追过来,还喊了些什么,他脚步放得快,通通听不清,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刘家。

其实他们都很幸运,刘煦有个在乎他的母亲,刘习畅也有个爱他的父亲。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羡慕,只有一点点。

外面的天气依旧很好,甚至比来时更好,路边三角梅盛放,在三角梅与向日葵相交的街角,他看到了陈穆的车。

陈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殊止活动了一下五官,企图让僵硬的面部表情变得活跃,慢慢走近陈穆的车。

“你怎么也来了?也有事吗?”他弯下腰,往车窗里看进去。

发动机似乎是已经停了很久,林殊止站在旁边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陈穆:“不放心让你自己出来,你又不让别人跟着,我就自己跟过来了。”

林殊止鼻腔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又重新泛上来。

陈穆:“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林殊止飞快地眨了眨眼。

“办完了就上车,我们去改合同。”

……

车外景色流速飞快,这里已经是与十分钟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殊止右手不自知地攥着安全带,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前方。

他今天来找夏兰琴,只想给小时候的林殊止一个交代,想坦诚地面对当年的心魔。

对此他谁都没有告诉,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处理好所有。

但他还是没能做到对于所发生的一切都波澜不惊。

其实从刘家冲出来前他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

夏兰琴最后说了一句:“今天你走了,以后我都没有你这个儿子。”

真好笑,原来夏兰琴还当他是儿子吗?

林殊止想,可他很多年前就没有妈妈了。

即便是周六,吴律师还是领着加班费准时到达陈穆的公司参与更改协议。

林殊止太容易走神,陈穆将他唤回好几次,林殊止每次都是心不在焉地答“好”和“我都行”,然后又继续游走在自己的世界中。

几次下来陈穆便有些不耐烦,林殊止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想与他补充协议条款。

他从早上起就在忍耐。

林殊止并没有想象中的听话,出门时不告知具体地点,不让他派人跟着,但这都不是问题,他周末有大把时间,反正已经约好改协议,顺路去接一下林殊止也没什么。

可这人上了车却又不给他好脸色,只是一味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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