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与男子……
温系舟和衣睡下了,却还清醒着,想等来谢公子。
他今日来得早,脚步轻轻落下,就被温系舟发觉了,他掀开一角被子,正欲躺进去,就被温系舟轻声叫住了。
“谢公子。”
“嗯?”谢潭的动作却是未停,十分熟稔地躺下了,他发出疑问。
“谢公子,今早的话实在是容易令人误解,”温系舟说着,“我知谢公子是信任我,若是谢公子不嫌弃,也可去我那客房住下,不论多久。”他说着,听谢潭并未反驳,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感觉,只觉话语也艰涩起来,“总来与我同睡,不太好……许是我睡相狼狈,先前还令人误会了,谢……”
“西镜,叫我西镜。”谢潭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西镜……”温系舟便改了称呼,然而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改继续说些什么了。
“那便我说了,”谢潭开口,他翻身起来,直接坐在了温系舟的身上,令他瞬间僵硬起来,他看不见谢潭的目光,也就无从可知他眼中的恍惚和留念,“我是心悦于你的。”
一如他曾对扈星州说过的话。
“所以我信任你。”
“所以我愿意,与你同榻而眠。”
谢长老的手指滑过他抖动的眼睫,落在那眼角上:“你呢,你讨厌我?”
“不……”
“所以你喜欢我。”谢长老下了结论。
温系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世上之人哪能简单得分为讨厌的和喜欢的,然而他微动的唇上却覆上了柔软的唇瓣,像是那晶莹绵柔的软糕。
谢长老的手从他的喉结又滑落到胸膛上然后行下,慢得像是在做什么精细的活,轻拢慢捻着,又像是挑琴,他在温系舟越发急/促的呼吸中抬了下头:“你看,你很喜欢我。”
温系舟猛地睁开眼睛。
呼吸间是熟悉的花药香,掌心下又是那柔嫩的肌肤,然而不同的是,自己龌龊的反应。
温系舟近乎有些狼狈地松开手坐了起来,陷入一阵阵的自我怀疑中,所以……他真的喜欢西镜吗?
梦中的场景自发续着昨晚西镜的逗弄,继续下去。
让他浑身发烫,变得不像自己。
虚幻却又清晰的快意令他纵然清醒了,仍在在不自觉回味着。
温系舟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下了床,而且摸索着,给自己换上了干净的亵裤。
他温润平和的五官染上欲,便看起来利了两分,有种白玉沁血的色。
温系舟重新慢慢走到床边,不自觉摸上了谢长老的脸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西镜。
西镜。
……
院子里的枣树已经吐露了新芽,鲜嫩的绿在春分中招展着,有春燕落在枝头树梢,发出“啾啾”呢喃声,温系舟坐在矮凳上,听着鸟鸣声和屋外的吆喝,一时间平静下来,最近勾出了细微的弧度。
晚间吃饭的时候却是不知怎么,谢长老和江城不约而同得出现了,彼此对视一眼,江城还打了个招呼,至于谢潭,扫了他一眼便进了屋。
江城摸了摸鼻子。
这人难不成还在记仇?
他一边跟温系舟打着招呼一边极其自然地拉过椅子便坐下了,还让福来多准备两份碗筷。
“嗯,福来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江城点点头,在福来的咧嘴中又夹了一筷大口吃起来,谢潭就坐在温系舟的另一边,安静进食也不说话,时不时架一筷菜给温系舟。
江城就看着,隐约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说起来,谢公子是做什么营生的?”他问了句。
“名声不显的小派,当个打手罢了。”这话一出,福来直接就张大了眼睛,他原以为谢公子是哪里的小少爷或者是那小馆……结果还是个江湖中人?就连温系舟的动作都顿了顿。
不过他倒是想起谢潭那毫不掩饰的力量,能轻易就压制住自己,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了。
“谢公子这样貌,我还以为是世家公子,倒是令人意外。”江城笑了一声,“不知是哪家的,可否告知一二。”
“不可。”谢潭直接回绝,猝不及防把江城都噎了下。
江城倒是还想替他的好友打探一两句,不过看到温系舟的神色,就闭了嘴。
得,他这好友还隐隐有些不悦了。
温系舟是在想,他对于谢公子,确实知之甚少,除了一个名字以外,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有一日西镜突然消失了,他是不是便再也寻不到这人了,连样貌住址都不知,他又怎么寻得到呢。
温系舟觉得自己又乱了。
他居然在想以后。
江城本来是想跟温系舟讨要几本琴谱的,不过见他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便作罢告辞了,他离开之时还听到温系舟叫那谢公子过来,去他的房间说话。
江城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去房间说话?
说话的温系舟却是被谢长老拉着手摸上了自己的面容,温系舟的手指顿了顿,便妥协放弃一般,描摹丈量似的,一寸寸抚摸过去。
“西镜,究竟长什么模样呢。”他近乎叹息了一声。
“我好像对你什么都不了解。”
他的手指落在了谢长老的唇瓣上。
“那我说给你听。”谢长老开口,柔软湿润的唇瓣触碰着指尖,就沾染了一点潮/湿。
几息后,温系舟才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来了!成功二更耶耶耶!
第87章 沤珠槿艳12
江达那条支脉在锦城外被人劫杀了。
江城收到了从锦城送出的信笺,他将薄薄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燃尽了,便皱眉思索起来。
魔教怎么会无缘无故劫杀这条不甚重要的江家支脉,而且做事之人隐蔽,现场都未留下过多的痕迹,若不是江家的一长老正好在城门口,怕是连点动静都没有,就这么草草而过了。
怕是有什么隐情。
他展开手中的另外一纸条。
江达众人名为探亲,实则是护送一张剑贴。
据说那是百年前已臻化境的剑宗左岳临死前留下的剑贴,凝聚他毕生绝学和感悟,还有传闻,若是破解了这剑贴还能得到左岳留下的无数宝藏,剑贴之名在百年前就曾经闹出过一场腥风血雨,不过后来也不知到底是遗失了还是被人争夺到了,渐渐也就没人再提。
这剑贴也是江达不久前无意中得到的,藏在拍卖而得的古画之中,若不是他心细还发现不了里面的玄机,江达也无法辨别真伪,因此才假借探亲之名想将这剑贴护送到锦城江家主脉之中,事关重大,他也仅仅告知了几个信任之人说是有贵重之物,让其扮做普通护卫护送,然而消息还是泄露了,遭到了魔教的劫杀。
魔教之人,对于劫杀江家之人总是不遗余力不计得失,这次也是不留一人活口,将江达明面上护送的贵重之物带走了。
至于剑贴,被江达藏在了后背的皮肉处,那里用一块假皮紧贴着,也所幸江家长老去的及时,魔教还未来得及用上化尸粉。
江家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那剑贴。
还真是多事之秋。
江城再次将那纸条燃尽了,对于那传闻中的剑贴倒是兴致缺缺,对于他最近一直调查跟进的谢潭谢长老,反而是兴致高涨。
他通过不少老人口中,倒是拼凑出修罗鬼面曾经的模样了。
一剑寒光惊江湖。
芙蓉如面柳如眉。
老人们记得最深的,便是谢长老的惊绝如风剑法,还有那色若春晓的容貌。
“当初老朽远远的看啊,都痴了,这不还编出了不少的桥段用来说书,那真是叫座无虚席。”
“那魔教长老是男生女相,红颜祸水,闹出了不少事情。”还有人这么说的,江城再问,却又语焉不详起来。
倒是也有说将那曾经年轻时的剑圣严修晚和药王谷越筠都迷得七荤八素的,甚至还有人提起了他父亲,越说越离谱,说那魔教之人都是谢长老的入幕之宾的,说那是魔教是个淫窟的。江城也就都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对于那谢长老,他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也不知那面具下的容貌,究竟有没有传闻中的那样美貌。
若是比之那谢西镜……
江城倒是想起温系舟的那个“友人”了,谢西镜,倒也是一副面如芙蓉色若春晓的模样。
……
而此时的谢西镜,又拉着温系舟的手,让他用指腹,细细描摹丈量自己的面容。
温系舟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居然没有拒绝。
他轻轻抚过谢潭细长的眉,略带薄茧的指腹落在他温热的眼眶之上,睫毛,颤动的眼睛,细腻的皮肤,小巧挺拔的鼻子,还有总是用清冷的声音,说着让他羞赧的话语的唇。
柔软,湿润,像是凝露花瓣。
温系舟的鼻尖是谢潭身上的传来的香,浅淡的,又丝丝缕缕的直入他心里。
他就像花。
温系舟如同被蛊惑一般,轻轻摩挲起他的唇瓣来,指尖触及湿润的唇齿,而后又陡然清醒了,红着脸收回手指:“西镜……对不住。”
他实在是太过孟浪了。
屋脊上发出细微的几声响,正欲说话的谢长老神色一凝,眼神也冷淡下去,只语气还是只对温系舟显露的一点柔软:“系舟,我去去就回。”
“好。”温系舟只当他是去小解,点点头。
谢潭出门后便飞身往树林而去,他原以为是魔教的人,然而等在林中的,正是不再掩饰样貌的严修晚。
谢潭手上的孤光剑嗡鸣,面容在冷白的月光下晕出清冷之色:“下蛊虫的,是你和江凌。”
白衣白发的严修晚如同冷霜飞雪,神色漠然冰冷,他看着谢长老,眼中的冰冷却好似融了些许,没入一滴春水:“西镜。”
“江凌,出来。”谢长老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