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年看得无奈,“一会儿我去联系崔恬,你先好好吃饭。”
语气操心得像个孩子家长。
另一边,某火锅店里,崔恬正和小庄碰杯聊着天,放在桌边的手机嗡嗡震了。
“是不是金老师结束了,现在去接她吗?”庄助理连忙准备收拾东西。
崔恬说着“我看看”,指尖划开屏幕上,戳了两下。
然而消息页面显示的是雪年。
她愣了下,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庄助理:“不是金老师吗?”
崔恬:“……喔。”
喔?
庄助理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机扒拉过来看时间:“快十点了,不早了,金老师还没结束吗?”
崔恬咳了声,放下杯子,抽了两张纸把手擦干净,迟迟地打字回复:好的,麻烦您,明早我去接她。
消息发过去,崔恬愣神干坐着。
失语地思考了会儿,她道:“小庄,一会儿直接回去早点休息吧。”
“啊?那金老师呢?”
“金老师今晚住外头,”崔恬把果汁杯重新端起来,手有点不稳当,语气也一阵地飘忽,“明早去雪老师那儿接她。”
庄助理:啊?
……等等,谁那儿?!
-
熟悉的地下二层,熟悉的电梯,熟悉的指纹密码锁。
数字一点点朝上攀升。
到达二十四层,电梯门开,雪年踩着细高跟走出电梯,发现身后没人跟上,回头挑眉:“怎么了?”
金斯娇收起手机,三两步跟上去,“没事,恬姐问我到了没。”
雪年住的大平层处在北城市南的著名豪宅区,金斯娇来过一次,但只在楼下待了十来分钟。
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和现在的也不太一样,当时金斯娇连牵手的妄想都不敢有,而现在满脑子全是不可说,越看雪年背景越觉得自己来这儿是错的。
她怕自己昏了头,夜黑风高地对雪年做点什么。
嘀嘀两声指纹锁解开,与此同时雪年的手机也响了。
拉开门,领着金斯娇进去,雪年边接通电话:“嗯,什么事?”
入户玄关宽敞干净,一眼过去满是暖白,步入式衣帽间就在手边,雪年把外套脱了挂进衣柜,转身道:“刚回来,星星跟你说的?”
金斯娇瞧着她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把剪刀,正疑惑要干嘛,就见雪年弯腰下,手下一个咔嚓,毫不犹豫地把脚腕上的高跟鞋缠带给剪了€€€€被折磨了一整天,她再也不想看见这双鞋。
换上拖鞋,雪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拉着金斯娇进来帮她换完鞋,雪年捂着手机话筒,轻声对金斯娇道:“是苏榭,有点工作上的事,你先去客厅坐会儿,好不好?”
金斯娇无声点头,轻步出去了。
客厅也是暖白的,装修风格偏法式,温柔安静,木地板上铺着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
大概是在南边待了一段时间并且深受潮湿天气迫害,金斯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北城没有回南天。
心存不良,坐下后金斯娇挪开眼不去看起居室的方向,而是拧着腰凝视向南的阳台,把背挺得笔直又精神。
大晚上,吊灯的光辉洋洋洒洒,阳台边的几株绿植生机勃勃。
雪年正在衣帽间和苏榭电话,声音遥远轻浅€€€€
金斯娇深吸了口气,生生把不自觉飘过去的注意力硬地拉回来。
落地窗外,月云正高,有星稀疏,夜色撩人……不,是夜色昏沉。
沙发好软,吊灯好亮,这墙真白。
第79章 可惜什么
“大晚上把人往家里带, 胆子可真够大的,”苏榭在电话里道,“你好歹也是个女明星, 能不能矜持点儿?”
衣帽间, 雪年褪了那身绛色长裙, 换上休闲的居家衬衫和长裤,对镜揉揉肩, 一颗颗扣上衬衫的纽扣, 倚墙松散道:“她住得离机场太远赶飞机不方便, 我留宿她一晚而已,怎么就不矜持了?”
苏榭噎语:“你那是想让她留宿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两人的年龄差有点大, 这么说对金斯娇稍有不妥, 她很想抛出那句经典的抨击:你就是馋她身子!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有那么坏吗?”雪年随口道,“不信你自己过来,也在这儿待一晚,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做什么。”
苏榭表示谢谢邀请,但是她还没那变态的癖好。
打发完苏榭, 雪年走出衣帽间, 一眼扫过去,金斯娇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既没玩手机也没四下参观, 乖得不像话。
雪年笑着走过去,“娇娇, 过来,我带你去看看要住的房间。”
“好。”金斯娇表情严肃地站起来, 跟在她身后走了十来步才刚反应过来一样问,“我的房间?”
“要不然呢,你想和我睡一张床?”雪年回头,笑盈盈的,“也可以啊,右边那间就是我的卧室,要不要进去看看?”
金斯娇顺着一抬头,靠南的起居室里卧室的门扇紧闭着,她登时火燎似的移开眼,仓促道:“不用,我睡客房就行!”
“真不用?”
她一通小鸡啄米的点头。
雪年半真半假地一笑,回身继续带路。
金斯娇一步一趋地跟着,从主卧门前经过时,听见前方飘来一句微微的叹气声,“可惜了。”
……可惜?
可惜什么?
金斯娇正控制不住地发散思维,两人来到主卧隔壁的房间,开门后雪年打开灯,里头面积开阔,桌灯床柜俱全,地上铺着软毯,上下干净整洁,丁点儿不像家中不常用的客房。
雪年:“有时候工作时间太赶苏榭会在这儿留宿,所以客房一直备着,房间今天上午刚打扫过,床单被子也是新换的,”说到这儿,她想起来,“换洗衣物在衣帽间,我帮你去拿。”
女明星的衣服多得一个房间都装不下,雪年家里有两个衣帽间,一个在玄关进门,一个在起居室,玄关那个鞋柜桌台上摆了诸多物件,充满生活气息,而起居室里的则像大多影视剧里当红明星家中一样,精致而高级,三面墙壁满是代言的衣物饰品和鞋包,透明橱窗、意式岛台,嵌入的灯带,处处透露着艺术与轻奢。
客房的桌上甚至还备着本笔记本,金斯娇坐下没多久雪年就把整理的几件衣物拿过来了,“换洗衣物,你看看还缺点什么?”
金斯娇把衣服接过去,掀开上头叠着的那件睡衣,看见底下两件单薄的贴身衣服,脸上一下子冲上来一层醒目的血色。
雪年就笑:“衣服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都是新的,一会儿你看看大小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我给你重新拿一套。”
然而金斯娇脸红得实在太厉害,想装看不见都难,再说下去雪年怕她一晚上都睡不着,简单告诉她卫浴位置和新的洗漱用品在哪儿,当起甩手掌柜让金斯娇随便发挥,自己靠客厅沙发上看电影儿去了。
€€€€
浴室里,水雾萦绕,一只纤瘦的手抹开镜子上那层薄薄的水汽,隔着镜面,看着自己。
热气熏得金斯娇浑身透粉,几缕湿发芜杂地贴在脖颈和脸颊上,发尾的水珠陆陆续续地坠落,落进锁骨凹陷处,积蓄成汪汪的小池,再漫溢出来,沿着身体的曲线往下滑落,留下一道道泛凉的水痕。
她略低头吐出一口湿热的气,等镜面重新被水汽覆盖得模糊,身体里的燥热也彻底退却,擦擦湿发,再把自己擦拭干净。
雪年准备的贴身衣物大小正合适,金斯娇不敢细想她是怎么估猜出自己的尺码的,匆匆换上后看都不敢看一眼,心无杂念地穿上睡衣,强迫自己只去看镜子里面自己的脸,确保表情自然,不会让雪年产生半点误会。
十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金斯娇出来,头发已经全干。
拐了个弯,客厅灯光明亮,雪年坐在白沙发上,抬头朝她笑着道:“洗了这么久,头不晕吗?”
金斯娇脸还红着,强装镇定:“不晕。”
客厅的幕墙上正播放着投影电影,但由于附近灯光太亮,电影画面十分模糊,看着很伤眼睛。
金斯娇正想问,雪年从沙发上起身,徐徐地走到另一端的中岛台,“我热了牛奶,喝点儿再睡吧?”
金斯娇跟过去,雪年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推到她面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快十一点了,还能睡五个多小时。”
五个小时足够了,剧组里忙得时候一天三个小时都不一定能睡完整。
金斯娇小口喝着牛奶,雪年给自己也倒了杯,趁她还没喝完闲散地搭话和她聊天,“有想吃的早餐吗?明天早上我给你做。”
金斯娇微微睁大眼:“您会做饭?”
“正经的不太会,煮个粥、煎个蛋还是没问题的,”雪年靠着岛台,“或者西式一点,三明治面包,鸡蛋水果?”
金斯娇想了想,含蓄道:“不用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雪年笑出声:“我也不是经常做,也就偶尔这么一次,苏榭说这叫陶冶情操,和种花种草一个道理。”
既不是花也不是草的金斯娇有点走神跑偏,“苏姐经常在您这儿留宿,这些衣服都是她准备的?”
“算是吧,大部分是合作的品牌方送的,都靠苏榭来收拾。”
金斯娇点点头,啜了口热牛奶。
雪年看她一眼,顿了下,摩挲着杯底,道:“其实苏榭也不是经常来这儿留宿,她去年刚结婚,还在新婚期,没特殊情况我一般不叫她过来,免得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金斯娇:……
她干巴巴地“噢”了声,嘴里的牛奶莫名发甜,像被加了满满的奶糖。
雪年不露声色地一笑,放下杯子,“喝完就去睡吧,明早崔恬来了我叫你。”
“好。”金斯娇听话地仰头,把最后一口牛奶喝下去。
这一夜,过得飞快。
金斯娇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要在床上辗转一两个小时候才能酝酿出些睡意,没想到回客房躺上床没多久,她就在一片宁静中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睛,意识也随之陷入到黑暗中。
再醒来,是有人在耳边轻声叫她,那声音熟悉动人,她昏沉的意识还没分清对方是谁,大脑就先给出了反应,操纵着身体低低地回应对方:“雪老师……”
那人在她额心轻轻碰了下,柔声道:“嗯,起床了。”
金斯娇睁开眼后有长达五秒的空白和茫然。
房间里台灯亮着,环境陌生,而雪年在她身边,让人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雪年用手背在她脸颊上碰了碰,“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