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道:“我可能做了一件有点伤人的事情,其实那也不能算我的错,只是那个情境下的下意识反应。”
“我懂,”颜言撕了一包薯片,“作为你兄弟,不管对不对我都站你。”
“我确实也没有不对,”李栖强调,“问题是,我该怎么样在不道歉、不低声下气、不做小伏低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圆过去呢。”
“装聋作哑?”颜言摇摇头,“依据我的经验,这样容易让人抓着你的小辫子,没完没了地翻旧账。再说了,你就是道个歉能怎么样呢。”
“不行的,”李栖道:“他很得寸进尺的,我今天道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有这么严重?”颜言道:“顾成川气性也太大了吧。”
李栖顿了顿,“不是顾成川,是徐裴。”
颜言顿时一言难尽,“他妈的,你又给我做假账。”
他把薯片袋子揉成一团,“徐裴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这个态度,李栖哪敢跟他细谈,“没事,我跟徐裴能有什么事。”
他含含糊糊说了几句,把电话挂掉。颜言发六十秒语音条骂他,李栖没去听。
朋友圈有小红点,李栖点开看,是徐裴新发的视频。
视频主角是那只猫,猫咪被徐裴带去绝育了,刚从外面回来,蔫蔫地躺在徐裴怀里。
徐裴的手护着小猫的头,手指虚虚地拢着毛绒绒的毛,手背上青筋明显。
李栖看的揪心,他给徐裴发消息,“你给小黑绝育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你取名字的水平我实在不敢苟同。”
李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翻了个身,咬着手指关节,慢吞吞地打字,“做完绝育后小猫状态怎么样?”
“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栖盯着手机屏幕,是和好的信号,是递出来的台阶,还是另一种捉弄我的方式。
“去哪里看,”李栖谨慎道:“你给我拍视频不就好了。”
“不如直接来我家里看。”
李栖没回消息。
过了一会儿,徐裴说:“不来就算了。”
“......”李栖回道:“没说不来。”
李栖在一个午后上门,敲门之后没多久,门就开了。
开门声响起的瞬间,在李栖的想象里,一些龙潭虎穴或异世界的开端就要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门打开,徐裴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站在门口迎接李栖,一只手插着兜,松弛又懒散。
李栖换了拖鞋走进去。
徐裴是一个人住,近二百平的房子,干净整洁,色调统一。
客厅很宽阔,电动窗帘拉开之后出现一个大阳台,从阳台看出去可以直接看到徐裴的学校。
李栖站在阳台上,心里默默嫉妒。
徐裴带李栖去看猫咪,小猫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昂贵房子里有自己单独的一间屋子,方向朝南,里面有猫别墅,猫爬架,还有一个景观猫沙滩。
李栖一眼没发现猫,只在心里想,小黑,你也算是一步登天成为猫上猫了,不仅有吃有喝,跟着徐裴,还能混个富三代当当。
啧,苟富贵,勿相忘吧。
“喜喜。”徐裴忽然开口。
李栖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徐裴越过李栖,去看猫窝里无精打采的小猫,他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叫道:“喜喜。”
李栖这才看见黑色的猫窝里睡着一只黑猫,脖子上带着伊丽莎白圈。
有个金属铭牌贴在它的猫窝下面,上面刻着它的新名字,叫喜喜。
李栖看徐裴,“你故意的吧。”
徐裴笑着道:“黑猫见喜,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栖哼了一声,并不信他的解释。
这才不到一个月,小黑就不熟悉李栖了,在李栖手边闻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是谁。
他也不认生,蹭着李栖的手指,哼哼唧唧表示委屈。
李栖心疼得不得了,一直在说受苦了。
徐裴倚着柜子,没打扰他们俩互诉衷情,只是问道:“你这么喜欢猫,为什么没有养一只。”
李栖摸小黑的手微微顿了顿,“养猫,养猫是件很慎重的事,不是说养就养的。”
“养了猫,就要管它吃喝拉撒。我忙起来的时候自己都顾不上,怎么管它?就算有喂食器,有饮水机,但是猫咪需要陪伴,它一只猫待在家,像待在一个大笼子里,还不如放它去外面玩。”
“如果说猫咪的吃喝拉撒都是小事,那安全和健康就很重要了吧。”李栖道:“要给它打疫苗,做绝育€€€€像现在这样,看着多心疼呢。”
“而且猫咪掉毛严重,一到春天到处都是猫毛,它还容易自己吃掉,吐不出来还要上医院。我养了很多花草,猫咪吃了可能会中毒,这些都是问题。”他罗列了一大堆原因,摆出养猫的好处和坏处,纠结又纠结。
“只要喜欢就好了,哪用犹豫这么久。”徐裴走过来,把喜喜抱起来,拆了根猫条喂它,“遇见问题就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说服自己不喜欢。”
李栖总为自己设下许许多多的限制,这不是第一次。
“生活越过越觉得没意思,喜欢、想要、这样的情绪越来越难得,”徐裴摸着喜喜,看向李栖,“所以喜欢就上,想要就去得到。”
他说的轻描淡写,神态里却充满了志在必得和理所应当。
什么样的人才会觉得只要我想要,我就能得到。李栖避开他的目光,说:“你比我任性多了。”
徐裴摇摇头,“我在你身上可看不到一点任性。”
他只能看到被装进套子里的,不自在的李栖。如果李栖真像他说的那样任性,徐裴还挺拭目以待的。
喜喜吃完猫条,从徐裴怀里跳下来,走到李栖脚边舔爪子
李栖立刻接受猫主子的恩宠,伸手给它梳毛。
徐裴忽然问,“你今天没带戒指。”
明知故问,李栖道:“摘都摘了,还怎么继续戴着。”
他伸手摸喜喜,喜喜舔完爪子顺势舔他的手指,李栖白净的手腕上挂着根红绳,被他之前的动作硌出一条印子。
“我想问你很久了,”徐裴道:“手上的红绳有什么说法吗?”
李栖看了眼手腕,道:“之前去爬山的时候买的,十五块钱一根。”
其实是山顶十五块钱一根,在山脚下只要两块钱。李栖气不过,所以一直戴着。
“我还以为是顾成川给的。”徐裴道。
李栖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顾成川给的怎样?”
“要是顾成川给的,”徐裴的目光在李栖身上转了一圈,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的衣服给扒了。
“那我联想的东西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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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猫咪在李栖手中腻歪了一会儿,因为始终没等到李栖给他拆猫条,就翻了个身跑出去了。
徐裴去找猫,李栖慢他一步,心里为他刚才说的话恼怒。
隔壁是徐裴的卧室,卧室光线微暗,落地窗前拉着窗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布变得柔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氛气味,那味道很特别,夹杂着焚香的苦和檀木的甜,有点呛,又有点勾人。
李栖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这是徐裴的卧室,所有有关徐裴的一切都可以从这里了解到。
书桌上留着徐裴在看的书,墙壁上的画透露着徐裴的审美,房间布局充满了徐裴的生活习惯,卧室中间的那张铺着深色真丝床品的大床,徐裴在那上面睡觉,布料接触他的身体,沾染着他的气息。
那种有点呛,有点勾人的味道忽然向李栖涌来,缠绕着他的手脚,沿着小腿,爬上后腰。
他好像被这种气味抓住了,由此引发的联想无穷无尽。
徐裴叫他,他没应,只是低着头,心里涌起一些少年青春期里,类似害羞的情绪。
真不公平,李栖想,徐裴在自己家来去自如,自己在他家里,就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徐裴抓住猫,小猫嘴里叼着一只纸船,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徐裴去看李栖的时候,他还站在卧室门口,没有进来。
李栖看着这间卧室,看着卧室里的徐裴,谨慎地像是看着潘多拉的盒子,好像他踏进来一步,魔盒打开,天翻地覆。
徐裴觉得好笑,李栖有和小猫一样的好奇心,只可惜缺了点行动力。
他抱着猫,走到李栖面前,用小猫的尾巴扫了扫李栖的脸。
“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李栖横了他一眼,没回答。
小猫从徐裴挣扎着要出去,徐裴放它离开,手中把那只给小猫咬得皱皱巴巴纸船复原。
“我才告诉过你,”徐裴忽然开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栖微微发愣,“我没什么想做的。”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徐裴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李栖。
李栖被他闹得心烦,心里说你干嘛总邀请人进你的卧室,好没男德。
徐裴始终在等李栖的回答,李栖心里有一些东西缠绕,出于叛逆心理,他就是不开口。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李栖从这个场景中被解救出来,他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