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忘却 gl 第21章

“没有。”

哈,我就猜她会这么说。打比赛不止我一人,观赛的也不止她一人,又不熟,挥什么手呢。

“要是我再早一年入学就好了。”

她知道我指什么:“我不行的,水平很菜。”

“不是说全员参加吗?哎呀,好可惜,如果有机会一起参加比赛,这个故事一定会更有意思。”

她把目光转回来:

“你真这么想?”

“真啊。”

“我意思是,你把往事当作故事?”

诶?她的关注点转换快得让我差点没跟上。

“对呀。明明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却像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故事。每次听到新的片段,我就会想:哇,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你会觉得困惑吗?”

当然困惑,有时还相当困惑。我不是对自己的过去不感兴趣,但过去总是出乎意料,与我以为的自己不同。在这些时而新增的叙述里,我找不到真实感,构建不出一个整体的自己。这种复杂又微妙的感觉,找不到准确描述。

于是我选一种轻松说法来回答袁苑桉的提问:

“难免会有点啦,一点一点拼起来,也会觉得新奇。还能想象,自己在经历这些时的所思所想,会有什么样的体验。想多了,也像再重新经历一遍。”

袁苑桉听了这番话,却又看向玻璃窗外,说:“可惜我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片段。”

人和玻璃上映出的影像相对称,就像玻璃外还连着一个桌子,还有另一个我们坐在旁边。这边的我和她是真实的,那边的我们是虚幻的。假如此刻我往那边伸出手去,碰到的不会是另一个我们,只会是冷硬的玻璃。

所以,看着过去构建现在,真的有必要吗?只要把目光从玻璃窗上移开,就能看到一个真实的袁苑桉坐在我面前了呀。

餐厅另一边的小朋友们在齐声唱生日歌,唱完鼓掌,欢呼,吹蜡烛。等这波声浪过去,我就叫她名字:“袁苑桉。”

她目光回来了。

“我刚刚在想,既然命运给了这场彻底的遗忘,也不是非要再挖出来吧?反正我不喜欢以前的自己,消极、逃避现实、不外出、不工作、没有朋友,只会躲在家里打游戏。这样的回忆,还不如忘掉重新来过。”

“如果我说,你并不一直都如此呢?”

“啊?不是这样吗?”

“如果我说:你其实是个风趣幽默、乐观积极、朋友众多的上进青年……你又会怎么想?”

“啊,真的?不能吧?何以见得?”

她叹口气:“看,如果任由它空白,你就无从判断别人所形容的你是否真实。”

第22章 三个人的道场

两天后,林乐喜那边就有新消息了。

“剑道联盟有你的登记信息。八九年前的资料,当时你是以‘无心馆’的学员参加审核的。太久远的事了,找了好几个老前辈才打听到一些。无心馆已经不存在了,它的负责人是你爸,当年人走了道场就解散了。”

“我爸不是机场地勤吗?”

“下班之后也是剑道教练。啊,说起来还发现另外一个事。你高中时曾加入学校的剑道部,而且,袁苑桉也在同一个社团。”

“这个我知道,袁苑桉跟我说了。”

“知道不告诉我?害我查半天。”

“我也是才知道没两天啊。”

“……行吧。道服找着了没?”

“翻遍衣柜了,没。”

“也行。我有个想法,明天见面详谈,地址待会发你。带上车尾箱那套,正好周末,也叫上袁苑桉。”

€€€€€€

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第二天下午,我和袁苑桉去到指定地址时,发现竟是一个剑道道场!

偌大的道场里,只有她一个人,还穿了一身靛蓝色的剑道服。

正要进去问个究竟,袁苑桉拉住我:“木地板不能穿鞋子踩上去。”

好吧,脱鞋。

林乐喜把头发扎起来了,两手按在腰带上,神清气爽:

“东西带来了?”

“带了。这是要干什么?”

“既然身体记忆还在,不如以此为切入点,把肌肉记忆调动起来,说不定能唤起一些相关记忆€€€€是心理医生给的建议。”

“所以你叫我们来是……?”

“来一场剑道练习。场地租了90分钟,新的道服也给你们准备好了,那边有更衣室。”

袁苑桉接话:“我就算了,早忘光了。”

“没关系嘛,赵肆勉也完全不记得。来都来了,穿上道服模拟一下也行。”

“怎么模拟?”

“我勉强是个三段哦。”林乐喜笑了说,“比划一下还是可以的。”

“三段。好吧,你说了算。”

她俩就这么商量定了,总共就三个人,二比一,我想没有我说不的份。

更衣室里。

光是怎么穿衣服就难倒我了,上衣尚且能看出怎么穿,问题是那剑道€€。四根带子,长长地耷拉着,该怎么绑?

回头想看看袁苑桉是怎么绑的,没想到她已经穿好了,正把头发拢到脑后扎起来。

你别说,她穿上这一身真的挺飒爽,有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好看。

“怎么了?”她问。

“我……不会穿。”

“先绑前片,再绑后片€€€€反了,有背板的是后片。前片绕两圈,结打在腰后……”

照着她所说的,我笨手笨脚地折腾了好一阵€€€€依然不得要领。看来肌肉记忆也并非完全可靠。

再重新来过,那四根带子还是一团糟。最终她看不过去,出手帮忙。

“站直了,手抬起。”

“哦,好。”

“记好了,大概在肚脐下方的高度,前后打两个交叉,在身后打个结……”

然后我腰就被嗖一下勒住了。

“要勒这么紧吗?”

“对,如果你不想待会它松开的话。”

好吧。

她又抓着我手顺到背后:“背板这里有个小片,塞在背后的腰带中间……”

其实挺复杂的,她离得有点近,我大气不敢出,有点懵。

总之,终于完美地把剑道€€固定在我腰上,结打得漂亮,带子尾也藏好。我想我还是没学会,大概下次还是需要帮忙。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有点恍惚。大概这就叫人靠衣装吧,竟有点精气神了呢。

€€€€€€

换好道服出去,林乐喜正在热身。她把我俩都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嗯,穿上道服就像那么一回事了。不过,怎么这么久?”

“我不会绑那绳子。”

“这不穿得挺好。”

“袁苑桉帮忙的。”

“哦?”她转而对袁苑桉说,“看来你也没忘光嘛。”

“我又没忘事。”

“竹刀还有哦,我多带了一把。”

“不必,我原本就很菜,完全不行。”

“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也就比划比划,况且你也是剑道部的。”

“不了。都放弃了快十年了。”

袁苑桉再次拒绝,走到一边端正地跪坐在木地板上,决意旁观。

我发现,她们之间说话有点冲。有趣的是,不是不对付的那种冲,反而像朋友间那种不客气。

没叫动袁苑桉,林乐喜倒也不在意,递给我练习用的木刀:“来,温习基本动作。”

“真的要试?”

我有点想退缩。

林乐喜打定主意我一定能做好,袁苑桉似乎也这么认为。万一我表现很差叫她们失望呢?万一又像穿道服那样手忙脚乱的,岂不丢脸?

“拿好。”林乐喜催促,“很简单的,我会给你作示范,慢慢来。”

我又看向袁苑桉€€€€她也点头鼓励。

好吧。

基本动作就是移动脚步,用不同的方式挥动木刀。这些动作陌生,但身体却是记得的,就像签名时手会自动签出,坐进车里就会驾驶一样。

沉甸甸的木刀快速划过空气,甚至还有破空的呼呼声。这声音,听着竟挺有成就感。

林乐喜似乎颇满意,还向袁苑桉评价:“姿势漂亮,动作不含糊,很标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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