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忘却 gl 第22章

这评价过于夸大其词了,我只好假装没听到,目不斜视地继续挥刀。

道场光线明亮,阳光从窗口斜照在木地板上,木质的地面赤脚踩上去不冷也不热€€€€这是静的。

以脚步带动身体,身体带动手臂,木刀随之起落行止。每挥一下刀都要配合着一声短喝,林乐喜说必须出声,这叫气合。声声气合与木刀的呼呼破空接连€€€€这是动的。

在这一动一静间,便形成纯粹且放松的氛围。我渐渐沉浸其中,连心境也变得平和。

……

就这样尝试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发现林乐喜已经在休息了。她和袁苑桉并排正坐在旁,木刀就放在腿边的地上。

“你知道你刚刚打了好几个型吗?”

“好几个什么?”

“型,就是俗称的套路,组合动作。”

“不知道。但我觉得……感觉挺好。”

“挺好?会有熟悉感吗?”

“我也说不清,可能吧,我什么都没想,身体就自己动了。”

“这个方法真有点效果嘛。”林乐喜想了想,“我得问问我那朋友,还有没有进一步建议。”

她这就起身去取手机,正好我也有点累了,休息一阵。

袁苑桉还是那样端坐着,目光落向我收在左手的木刀。

“动作很漂亮,真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挺神奇的,自己丝毫没意识到,可这些动作竟然一直存储在身体里。”

这么说着,脑子里冒出一句话:那些经过成千上万次重复练习的动作,将永远刻在身体里,成为你的一部分。

不知道谁说的,就只是这句话本身忽而蹦出来。

“我想,其它的记忆也是如此。”袁苑桉抬头说,“它们并没有消失,等到条件合适,就会再次重现。”

“嗯!我……”

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背后不对劲!

我下意识就转身并斜横举刀,竟然正好架住林乐喜那落下来的一击!

还没反应过来,握着刀把的双腕就自动拧转,往下一切,把对方的刀绞下扫开,紧接着立即举刀反击……这下我反应过来了,连忙刹住!

就算是木刀,真敲下去可不是开玩笑!

“啪!”的撞击声响在只有三人的道场里显得特别响亮。林乐喜往后滑开两步,嘴角挂着笑,没再继续别的动静。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敢相信。刚刚我打出了什么?太干脆利落了吧?!€€€€虽然林乐喜那一击并没很用力。

“你干嘛?!”袁苑桉不知何时已从正坐中跃起,拦到我身前,厉声质问林乐喜。

“试反应啊。意外敏捷呢,防守反击一气呵成。”

“你一个三段怎么能偷袭?!她头部还受过伤!”

“又没有真打,会停住的。”

林乐喜的双眼带着欣喜,直接越过袁苑桉看向我:“换竹刀,穿上护甲对打,如何?”

第23章 突如其来的

袁苑桉不赞成对打,但我却想试试。我想看看自己到底还会如何。

这回还是二对一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

把那套旧护甲取出来摆在地上,然后我又傻眼了。每个部件都是用绳子固定的,实在不知道从何着手。

我需要帮助。

袁苑桉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担心,我不知道她担心什么,但她还是默不作声地过来,先拿起写着我名字的那片……叫什么来着?对,叫“垂”。然后从腰开始,一件一件帮我穿戴。

林乐喜用一块花里胡哨的布把头发都包起来,弄好又递来另一条素色的:“新的,给你。”

“给我?”

“戴面罩之前要包头巾,忘了?”

我当然忘记了,这一大块长方形的布该怎么弄,也是一筹莫展。然而不需要我操心,袁苑桉会代劳。她仔细地帮我缠上头巾,塞好边边角角€€€€仿佛我是即将上阵的选手,或武士。

我忽然想:待会的对阵一定要赢,然后把胜利送给她作为感谢€€€€随即我便觉得这想法实属自我膨胀€€€€又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的想象罢了。

她叮嘱道:“比划比划,觉得不行就马上喊停。”

林乐喜插嘴:“她什么水平你也看到了,说不定求饶的是我呢。”

“连护甲都不会穿了,跟新手有什么差别?我看你就没打算让着点。”

“这么不放心,要不你来?反正你也学过。”

袁苑桉瞥了她一眼,退到一边:“算了,我做不来。”

€€€€€€

一切就绪,鞠躬,开始。

我不知道规则,林乐喜说,只能打有护甲的地方,其它随意发挥。

我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

笼子般的面罩让视野变得狭窄,仅能看到面前的对手和竹刀,却也更有利于集中注意。

有了护具的保护,自然少了顾忌,林乐喜进攻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我脑子是懵的,但眼睛却是清晰的,对方每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手脚也不含糊,她偏好抢先发制人,我便打防御反击。

啪!

我击中了她的肩膀。

啪!

我击中了她的手腕。

啪!

我击中了她的面罩。

……

大概林乐喜有意放水,我占尽上风,没挨一下打。

几个回合之后,林乐喜持中段架势拉开距离,说:“呀,我根本打不到你。不愧是未成年就有三段水平的人,佩服。”

“你是指我?”

“对呀,根据剑道联盟登记的资料,你早就是二段。”

“哈?”

“段位不高,但资历不浅呢。据知道点事的老前辈说,从很小就开始学习剑道基础扎实的女孩子很少,你又是教练的女儿,所以圈内有点小名气。他当年听说过你这号人,十五岁时就已经是二段,后来还提前通过了三段的考核。但由于还未满十八岁,又被取消了资格€€€€三段的年龄下限是十八岁。为此你还被罚三年内不许参加段位审查。”

听起来,还有点厉害?

我看向袁苑桉想求证。但被面罩挡住脸了,她并没有看到我的表情。

“这些段位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二段、三段到底是什么水平?”

“段位只是个审查标准,即使同段位也有实力相差很远的。这么说吧,从初段到十段,初段算入门,也有说三段才算入门的。一般四段就能担任初级指导,非专业的能达到六段已是很极限。”

林乐喜接着说:“我还查到一些消息。你爸意外去世后,你很快就把无心馆解散了。惩罚期满后,你没再参加段位审查,更没在别的道场出现过。所以他们猜测你已经放弃剑道了。”

和袁苑桉说的一样,我放弃了。不止自己放弃了,还解散了我爸的道场。

“原因?”我问。

“当时你还是个高中生,突遭变故,无法管理道场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你本人放弃剑道的原因,没人知道。剑道练习者流失率向来很高,都见惯了。”

又是没人知道。能调查到的都是外在的事件,至于我个人的小事,我过去的想法,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是合理的事实,谁都只有外显展露在人前,而内心的所思所想,是仅属于自己的。

如果我想知道更多€€€€还是得靠自己重拾记忆。

“继续吧。”我手握竹刀,摆稳中段架势,“帮我重建体验,我要自己找答案。”

“全力进攻吗?”

“对。”

“好!”

前进,后退,格挡,进攻,紧守中线,所有的较量都在一条微妙而变动的直线上进行。

毫无疑问,刚才林乐喜放水了,这才是她认真起来的水平。

渐渐,我开始力不从心。久未锻炼的身体跟不上这快节奏的攻防。

我清楚看到一招刺喉正面攻过来,我知道要把轨迹打偏……

可是,双腿似乎已发动不了,双手也变得很沉。只能眼睁睁看那裹着白布的刀尖突进,刺落喉咙前的护甲!

我的架势完全溃散了,一个踉跄往后跌倒在地€€€€好吓人!那圆圆的白色刀尖忽然变得好吓人!

“停!”

袁苑桉的声音从侧边响起,随即她出现在我视野里。面罩被摘下,她把我扶起一些,面带焦急:

“没事吧?!有没伤到哪了?”

解除了面罩的束缚舒服很多,但我还是大口地喘着气,甚至有点呼吸困难。

再看自己的双手,竟然在颤抖!

林乐喜也连忙摘了面罩过来查看:

“对不起。没受伤吧?”

“没事,我没事,一时没站稳……”

冲口而出的话语是没事,但突刺过来的一瞬间,心底涌起的那股强烈的恐惧感,此刻仍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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