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忘却 gl 第23章

我着实被吓到了!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个突刺,力度也不大,顶多只能算碰到了。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脑子里似乎有些模糊的东西,模糊得什么都捉不着。

紧束的护甲让人觉得不舒服,我抬起右手:“帮、帮我把这个摘掉!”

袁苑桉接过去,扯松护手的绑绳,稍一用力就褪了出来。

脱离了厚厚的护手,手抖得更明显了。我觉得我必须捉住些什么€€€€于是就近捉住她的手腕。

“我突然害怕了,前面一直好好的,可我突然害怕了!”

她没问我害怕什么,用掌心抹掉我额角的汗珠,柔声安抚:“别怕,不怕的,没事了。今天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试了。”

被抓了一边手腕,她只能单手帮我卸下其余的护甲,翻开领子查看喉咙的情况:“是这里么?痛?”

“不痛,真不痛。”说话时我还在喘气,“就是害怕,喘不上气。”

随即,她的手掌覆到我肩后,轻轻扫着顺气:“放慢呼吸,没事的,慢慢来。”

我看进袁苑桉的双眼,一瞬间,没有来由的,就觉得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不知道,只是模糊地认为,就在那里€€€€如果她是我过去唯一的朋友,如果她看到我的话,也许就会在那里。

“告诉我为什么。”我紧紧拉着她手腕,呼吸依然不顺,“为什么我会发抖?”

我知道这是很突兀的问题,可我就是觉得她知晓答案。只有她了,那些没有被记录下来的,没有留下痕迹的生活细节,真希望她能告诉我。

袁苑桉回头看向林乐喜,林乐喜递来一瓶运动饮料:

“先喝点水,平静平静。我知道你着急,但袁苑桉不清楚的事,硬要她解释也不行啊……”

“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袁苑桉按住我发抖的手,如此说道。

第24章 当年你

袁苑桉说了她可能知道原因后,却又迟疑了。

林乐喜挠了挠鼻尖,就问:“那个……我需要回避吗?”

“不必。”

都是朋友,没什么好回避的。

手依然在颤抖,呼吸也不顺,身体记得它记得的,要发抖就自己抖去吧。但脑子顾不上这些,变得急躁了,迫切想填上那段摸不着的空白。

“现在,马上就告诉我,全部原因!”

卸下的护甲就散乱丢在木地板上,我稍微调整了坐姿,好令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林乐喜也卸了护甲,席地而坐。

袁苑桉定了定神,才开始说起往事:

“大概是那次比赛……这样吧,先说明一下背景:

我们学校的女子剑道部本来就是临时凑数的,根本没有人正式学过剑道,甚至有些人只是为了穿上道服拍照而加入。也没有配备教练,基本上就是自娱自乐。一开始男子剑道部那边派人过来教了一些基础,没几周就不了了之。

直到第二年招新,你加入了。实力完全不在同一层次,出去打交流赛,其它部员都迅速败阵,只有你从未输过。尽管年级低,但很快你就成了社团的指导。

有了段位持有者的指导,整体水平进步很大,简直是突飞猛进。那一年的校际大赛,获得团体赛地区出线权,而你更是夺得个人优胜。学校见取得成绩了,也撤回了取消这个社团的打算。”

如果不是袁苑桉的表情如此认真,我定会认为这不是我的故事,而是哪本漫画里的情节。这种牵头的角色,能是我么?

林乐喜搭腔:“我也查到了,你们学校网站的旧新闻里有一条相关消息。”

她给我们看截图,是一条不过两句话的短消息。写的是祝贺什么社团取得什么什么成绩云云。

我问:“个人优胜是指?”

“就是个人赛第一名。只可惜出线后的大区域比赛只有团体赛,你们没能继续晋级,但也是相当令人满意的成绩了€€€€至少对其它人来说是这样。”

“你们?”林乐喜敏锐地抓到了疑问。袁苑桉用词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那时我早就退出剑道部了,你没调查出来?”

“这种事哪会记载啊,能查到你也加入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说着林乐喜意识到这不是重点,“啊抱歉,你继续,继续。”

袁苑桉没跟她计较,刚才的话题继续:

“再过一年,理所当然你就成了部长。大家都认为今年一定能在大赛中得到更高名次。可是,小组初赛时,就遇到了很厉害的对手,尤其是她们的中坚……”

“中坚,还是我的位置?”

“是的……当时比赛进行了两分多钟,你不仅没抢到任何一个有效,一直落于下风。眼看三分钟就要结束,对方使出刺喉€€€€很难的一个得本方式。[*注]

你被刺至倒地,无法继续比赛,被送去治疗。尽管那一击被判无效,但结果还是还是判输了……”

“后面的比赛如何?”我急不可待地追问,“团体赛啊,其它队友赢回来了吗?”

“没有,失去了主心骨,士气一落千丈,全输了。”

“伤着哪了?严重?”林乐喜关注的是另一方面。

“详情不清楚,当时我在观众席上,比较远。后来听朋友说倒不是很严重,很快就痊愈了。但是……”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

“也许由此落下了阴影,在心理上过不去,那之后再也无法正常练习,后来连社团活动都不再出席。”

€€€€这就是我害怕的原因。

好弱,竟然只是因为一次击倒,因为输掉了一场比赛。都多少年过去了,什么事都忘了,遇到类似的招式竟依然还会害怕得发抖。

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带领一个团体。

我低头,消化这新的属于我的过去。有真实感吗?老实说,微乎其微。我想象不出自己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成为社团的指导,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参加比赛,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放弃。唯一能想象的是€€€€不想输。谁喜欢落败呢?被击倒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然而也只是想象而已。

相比之下,木地板的坚硬度、透过窗户投进来的阳光、汗湿的脊背,还有袁苑桉手腕的温度……全都比这更有真实感。

但愧疚感是有的。

“女子剑道部解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吧?”

“我不认为是你的责任,她们本来就不应该把责任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袁苑桉忽然猛一抬眼,“你想起来了?!”

我摇头:“没有,我猜的。”

部长兼主将掉链子,严重影响社团是肯定的啊。

“……没关系,不愉快的事,忘了就忘了。如果不是……我也不打算再提。”

“但身体会记得,恐惧也会自作主张冒出来。”

说这话时,双手的颤抖仍未停止,比刚才缓和了,但还是很明显。也许叙事本身没多少真实感,但恐惧的身体和心理感受却是真实的。

“那是我第一次败阵?”

“至少高中阶段,是的。几乎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在此之前,你真的没输过。”

“然后输一次就放弃。”

袁苑桉翻过我的手,摊开,拇指按在掌心的纹路上,一下一下缓缓推着让它放松:“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也离开剑道很久了,都不重要。”

适中的力度不紧不慢搓向掌根,这是一种陌生却舒适的感觉,能让人安定。

我却想,现在能把她们两人所说一些事情的串起来了:

自以为实力过人的我,在学生比赛中首尝败绩,一蹶不振直接导致社团解散。再过一年,父母意外身亡,我自然也没信心接手我爸的道场,于是也把它解散了。

懦弱的人,负不起责任,遇到挫折就逃避应对€€€€这就是我。

“赵肆勉。”袁苑桉叫我的名字,“我说了,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一直看着的,所以我知道。”

我不说话,她就继续说:

“所谓的心理阴影,不也已经克服了吗?你如今又重新拿起了竹刀,还能与林乐喜对战。我们尝试唤起你的记忆,是为了想起能令人变得更好的部分……放松点,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且你依然很强,很能打。”林乐喜也出声安慰。

“又没什么用。”

“本来就是无用的啊,不过是个武术,是个体育运动罢了。”

……

原因知道了,安抚也传达到了,人就平顺下来。她们说得对,确实已是很多年前的事,那一阵情绪过了,就又仿佛只是些故事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这样对自己说。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告诉她们:“谢谢,我觉得好多了……今天挺有成效嘛,至少成功唤起了恐惧。非常有真实感。”

林乐喜很满意我的乐观态度,精神满满地站起身:“还有十来分钟,要不要再来一局?”

“不了,下回吧,我累到不行了。”想了想,我又说,“下回我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好,我等着。”

指尖紧了紧,是袁苑桉悄悄收紧了她的手,该是一种鼓励。

第25章 细节细节

确实是挺累的,回去的路上就在车上睡着了。久违的运动令我当天晚上也睡得特别沉。

相应的,第二天起床后,得到了浑身肌肉酸痛的代价,差点连筷子都握不稳。对了,洗澡时还发现屁股淤青了一块,肯定是落地时给摔的。

下午,林乐喜来了,还拎了一袋水果,说是来关怀我的情况。其实我觉得她顺便来蹭饭,毕竟她卡着饭点前半小时出现。哦,还打包了一盒现成的烧肉,已经交给袁苑桉了。

家里来了客人总要招呼一下。站起来时腿上的肌肉在抗议,扶着桌子借力,手上背上的肌肉也痛,呲牙咧嘴行动迟缓就像个老人家。

林乐喜就笑我:

“行了行了,坐着吧。你啊,太缺乏锻炼了。”

“我两个月前还昏迷着呢。”

“昨晚回来没做放松?”

“没有,根本没想到。”

林乐喜就喊袁苑桉:“你也不提醒她哦?”

这会儿袁苑桉已经准备做饭了,丛厨桌那边丢过来一句:“我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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