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被校草发现后 第23章

宁渡抄起许则川手中的药。

“萧姐那里帮我挡着,告诉她,改日登门致歉。”

许则川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手还维持着递药的动作,愣愣地看着转身走的潇洒的人。

那人正朝着广袤天空下,最辉煌盛大的地方走去,那里有着世间最极乐之事。

他让许则川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本书。

He had come a long way to this blue lawn,and his dream must have seemed so close that he could hardly fail to grasp it. He did not know that it was already behind him.

他走过漫漫长路才来到这片碧绿的草坪,他的梦想似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却无从知晓,这个梦想早已离他而去。

红尘自有乐事,可为什么,灯光下只有属于宁渡的形单影只。

许则川双手插兜,望着宁渡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

既生苦难我西行,何生红颜你倾城。

许则川垂眸轻笑。

临望或许说得对,爱由因果起,情劫最难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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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地下赌场二楼最后一阶台阶,朝着那扇门走。

凛冬将至,是漫长的严寒。这是他记事做事起宁之远教给他,也是一直以来教给他的唯一的信条。意义是时刻提醒自己,在残酷的环境里永远要保持警惕。高压低情感反馈的家庭环境,造就他想要得到关注只能成为强者的理念,他天生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慕强、自信,善于共情,却懒于共情。

蓝辞所有的经历他无比清楚,可当伤疤、脆弱,一览无余展现在他面前,宁渡动摇的彻底。他不可自控地被蓝辞的隐藏、回避、想要靠近却退的更远所吸引,如果身体是容器,皮囊展现的只是漂亮的表面,那触及灵魂的震颤是吸引他向他靠近唯一的航线。

蓝辞,我放不开了。

推开门。

凛冬将至,风雪已来。

用来感知的身体,第一次比大脑先接受到宁渡。纯粹冰冷的雪松带着雪的冷冽侵入五感,双手从柔软的绿色长发中解救,黑暗中陌生的尖叫却如魔鬼降临,在大脑中引吭高歌。无数泪水打湿精致的脸,薄薄的公主切贴在下颌,压抑的哭声如同动物的呜咽。

北境的凛冬纵然会让人受伤,可疼也是感受活的一种方式。

蓝辞,这次换我引诱你。

撞入属于风雪的怀抱,无比冷冽,让人看到漫长无尽的冬夜,可也看到了一望无际之处,连绵守望的长城。

“宁渡....?”哽咽的声音近乎把心撕碎。

“是我,我来迟了。”

攥紧成拳的手,指甲嵌进皮肉,压抑的情绪冲撞在身体,到末路穷途的现在依旧不被放出。宁渡把人小心抱进怀里,他像是在抱世界上对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去触摸,去感受,去领略。

什么是属于蓝辞的情绪,什么是属于蓝辞暴露的弱点,什么是他是否愿意接受一个人表面之下的不堪。

蓝辞如同坠入一场幻境,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冰太凉,火太热。

原来疯是这样的。

大脑有无数高昂的尖叫,想要从喉咙发出。崩溃的情绪和绝望的眼泪,能瞬间把人淹没。闭上眼睛,是无尽的黑暗。

绝望是从前和现在的循环,未来是不是也是。

疲倦的身体和精神无法再支撑现实物质世界带来的重压。

无尽的压力和工作耗尽最后的希望。

如果庙宇里的神可以听到人的苦难和愿望,那可不可以渡渡我?

哪怕只有一分钟,哪怕只有一个港湾能让我停靠。

绝望的人跪在地上哭泣,祈求神明让他去过正常人的生活。神明不会听见,但宁渡听得见。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蓝辞,不哭。”

第23章

蓝辞做了一个梦。

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四周安静,只有风的声音。所有病房门都开着,风从窗外涌入,吹的走廊瑟瑟发凉。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是冬日。他在一扇病房门前停下,那是唯一一间关着门的病房。他推开门,冷风骤然刮起他的头发,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蓝辞闭了闭眼。

再睁开,他看到了一个人。

“妈妈....”蓝辞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病床上坐着的人。

她有着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垂在胸前。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黑色的长发遮盖她白皙的侧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尖。她侧脸望向窗外,蓝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盛夏的蝉鸣,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进,在地上投射金色的斑点。

在蓝辞的震惊中,女人转过脸。

芙蓉秀脸,星眼如波,无比温柔。她朝蓝辞笑:“我的阿辞都长这么高了啊。”

温柔的声音像是一场从未敢做的梦,眼泪自然从眼眶滑落,蓝辞望着远处坐在病床上的人,反而望而却步,不敢向前。因为他多么害怕往前多踏一步,就会惊醒如芥子一般的世界。可想念还是让他朝前走。

当漂亮的手指温柔地揩过他眼角的泪,两双浅棕色的眼睛无言对在一起,女人的笑如世间最温暖的一切。

“我的阿辞不要哭,不要哭。”女人的手轻柔地擦去蓝辞脸上的泪,可更多的泪眼不停滚落,仿佛积压了很久。

蓝辞有时候也会忘记父母究竟离开他多久了,人间朝暮只一瞬,可对他来说,数十年的光阴在所爱之人离开之后,都变得无比漫长。从此,他的世界只有夕阳。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他最害怕傍晚,因为太阳落山的场景总是会让他想要落泪。

悲伤、难过、是他感受过最多的情绪。

社会不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关心关爱一个人。裹挟在红绿灯的浪潮中,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相对一眼,就会漠然移开目光,大家或是看手机,或是来回张望,等绿灯一亮,所有人轰然分别在十字路口,消失在社会的洪流。

人需要爱吗?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吗?

多少文学作品曾不遗余力书写以爱为主题的故事,多少大师曾挥毫笔墨,写下人类不能没有爱的篇章。人生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没有任何人能说一定有来生,人的生命也只能百年,这百年,能品尝多少人世悲欢,又能在哪一个瞬间,感到此生无悔。

蓝辞从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觉得,在哪一个瞬间时候,他可以说,他的一生就此值得。如果有,他想永远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想爱也想被爱,哪怕只是每次回家,妈妈都会在家等他这一个画面,也足够成为他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理由。

人因为有爱得已活,也因为爱,得已死。

可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从此,所有经历的风霜无人能懂,繁忙快速的城市永远如一班列车在向前飞驰,每个人都是车上的乘客,互不相识,只有利益的牵扯。那么谁来抚慰孤独的内心,谁来舔舐流血的伤口。当一个人失去了和社会的联系,那么他就成了一座孤岛,一座城市孤岛。

从前你是我活着的理由,可当你们都离开我,没有人再接我放学,没有再关心我开不开心,也没有人关心我生病难不难受。所有的事情只有咽在心底,自己消化。

可我也只是一个孩子。第一次去夜店跳舞,我的不安,我的紧张,我的局促,如同闯入另一个世界,光怪陆离,满是金钱和最低级的快乐。

原来,人的生活真的可以“五光十色”;原来,在这个社会,金钱可以交换一切,交换姥姥的生命,交换活下去的食物。可唯独交换不了爱和孤独。

蓝辞不停地喊着妈妈,仿佛一个受了委屈了孩子。他没有说自己多么苦,只是用不断滚落的泪,来诉说数年孤单、无助。

他太委屈了,因为太久没有人能触碰到他的心了。

他的心,也曾被人小心翼翼对待过,他也曾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孩子,和别人没有任何分别。可是为什么,他那么痛呢?

“我的阿辞长大了,懂什么是世事无常,什么是走投无路,也懂爱和温暖才是值得留恋的人间。”女人温柔地抚摸着蓝辞的头,“阿辞真的很坚强,是最好的孩子。”

“妈妈,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我真的好累,阿辞想你们,想去找你们。”蓝辞声音哽咽,无数委屈和依赖,他小心翼翼抓着母亲胸前那一小块布料,在她怀里吐露着自己的“懦弱”。

可在母亲的眼里,那又怎么算懦弱。

世界上没有无坚不摧的钢铁,也没有毫无弱点的心。

生活和命运从来都残酷,又怎能再去怪罪一个那么努力生活的孩子呢。

她没办法去告诉蓝辞,希望他活下去,还是让他解脱。因为没有理由和立场,蓝辞遭遇的一切,是命运给他的,不经他人苦,凭何劝人去选择。

命运是看不到头的既定轨道,走过荒芜的人烟之地,也可能经过生机盎然的绿洲。

没有人知道命运究竟书写了怎样的篇章,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多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被神明眷顾,为他准备峰回路转的人生。

窗外的盛夏有风吹入,无数聒噪蝉鸣,终带走哭泣,吹向远方的世界。

有意识的时候,只觉自己睡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温柔的被子,身体很湿很黏,手指好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华丽的灯光,但被人调过色调,不会过于刺眼。缓缓偏过头,模糊不清里,似见一席黑衣的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肘搭在沙发沿,手支着头,正在闭眼假寐。

蓝辞动了下身体,很轻微的声音。

不远处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走过来,弯腰伸手。

“烧了一晚上,终于醒了。”宁渡的声音带了些熬夜的哑意,蓝辞先是看到他胸口黑色的礼服,有些发皱,顺着衣领向上,是宁渡的容颜。他把手搭在自己额头,感受了一下。

“退烧了。”

“医院……”

“姥姥有人照顾,安心休息。”

话音响在耳侧,蓝辞第一次就这样听话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黄昏日落。叶宫外夕阳盛大,叶宫花园里的粉色玫瑰正沐浴着日落,秋日黄昏徐徐降临,广阔的天边浸透了橘色。

太阳如同燃烧的火球,在彻底日落之前给予最后的色彩。

人在难过的时候会爱上日落,蓝辞爱过无数次。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日落,盛大、无声、在他的瞳孔里静静燃烧。

美得不可思议。

玫瑰是黄昏的信封上的火漆,把日落藏进天空的信封,寄往下一颗星球。

门外隐约传来人声交谈,蓝辞好像听到了宁渡的声音。只是落日有限,宁渡终是没能带来夜色温柔。

第24章

落日泼墨,无限绚丽。

门被推开,蓝辞偏过头。

是位不认识的人。穿着工作的黑西服,手上端着一杯水。见他醒来,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宁总的特助,我姓林。”

林舟把水杯放在床头精致的桌上,弯腰去扶正在试图从床上坐起的人。

蓝辞声音嘶哑,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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