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和丞相有个崽 第55章

王北峰听到县令问话,自然是知无不言。

“干旱缺水,长得不太好,蔫蔫哒哒的。不过也都没有旱死,但具体收成如何,也看不出来。得到了时候,挖出来才晓得。”

赵县令听到没旱死就已经很高兴了,“还有一月就能挖了,你回去和你们东家说,若是云庄想卖来县里,本官到时候派官吏去护送。”

王北峰恭敬应下后,赵县令就挥挥手让人赶紧回去。

再撑一个月,再撑一个月就有粮食了。

赵县令久不见笑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前路终于不是一片黑暗。

八月,县城里的粮食也变得捉襟见肘。

富户们凑了一些救急粮放出去,但他们管得了县里百姓,就管不了外头的流民。

他们虽然有钱,可手里粮食也有限。

丰水县如今就像是个孤立无援的岛,钱没办法流通出去买粮。

粮食是越吃越少,无法再生。富户从二月开始与县衙联合起来,撑到如今也实属不易。

若不是赵县令说了云庄不久后能出一批红薯和土豆,就算是富户们也吃不消,坚持不下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云庄粮食没有下来前,丰水县外又来了一大波的流民。

赵县令听闻此消息,人直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县丞不得不顶上主持大局,县里的几家富户也是连夜赶到县衙,一群人坐一起商量着怎么办。

他们是真的没粮了。

再这样下去,整个丰水县也要变成流民了!

说来说去,一伙人也没个章程。

这就是个死局,破局之法只有出去买粮。可江知府的意思,丰水县其他人不晓得。但在座的这些,都从赵县令那听闻了。

布庄的东家忍不住问道:“知府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一直压着这消息?”

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县丞林松筠二十有八,眉清目朗,即便是蓄着胡须也觉得年纪不大。

他举人出身,没有再考直接补官,得了个县丞之职。

如今在丰水县也有四年,这四年里即便他想做出些什么改变,可丰水县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好不容易他在去岁发现了云庄的豆浆粉,知道渝州崔氏还大量订购,他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

谁知还不等他做详细计划,就天降大旱。

眼下老县令更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他身上的担子,更重几分。

“江大人如何想的,秋收后自会明白。如今咱们求不了旁人,只能自救。”

林松筠说罢,便叹息道:“本想着等云庄地里的庄稼足月后再收割,这样至少能多产些粮食。

眼下怕是要提前收,不能叫流民暴动,破了城门。”

富户们也拿不出什么粮食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大人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些买粮的钱吧。”

富户们跟着表态,这时候钱也不值钱,给多少也不心疼。只求能花钱保命,将这一劫给渡过去。

去云庄商谈提前收割之事,是林县丞亲自带人去的。

出城的时候,大批流民围过来,若非官吏举刀威逼,他们还出不去。

到云庄的时候,林松筠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庄子里种着的红薯和土豆。

长势并不好,也不知产量到底如何。

但这成片成片的都是粮食,有总比没有好。且这些根叶也能当野菜吃,虽说口感上十分的差,但至少是吃的啊。

树皮都能磨成粉吃,土也能往嘴里塞,没人会嫌弃这红薯藤的味道口感。

云庄巡视的人远远看到了林松筠一行人,见他们身着官服,第一时间先去庄子里禀报。

林松筠到庄院时,云怀瑾和张木桥已经在外候着了。

“见过大人。”

云怀瑾带着张木桥弯腰见礼,行至一半,被林松筠阻止了,“哎,云庄主莫要多礼。本官今日贸然来访,实属叨扰,还请云庄主不要见怪。”

云怀瑾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来人,他没见过此人,但根据官服来看,应该是县丞。

丰水县二把手,也是要好好招待的主。云怀瑾笑道:“大人前来是云庄的荣幸,快快请进。”

一行人进了庄子里,云怀瑾依旧将人领到主院东厢房。

一路上,林松筠一直在打量云庄里的人。

他发现庄子里的下人们,眉宇间似乎并无多少愁苦。

即便是县里富户宅院里的下人,如今见着,也都眉心紧缩,有诸多忧愁。

看来丰水县的困境,对县城外的云庄,是真的没有多大的影响。

林松筠将观察到的东西记在心中,二人到东厢房落座后,梅兰第一时间上了茶来。

官吏们都守在门外,厢房的门敞开,很快笔墨又端了个冰盆放在不远处。

在笔墨退下之后,林松筠喝了口茶,入口一瞬间,就被茶香惊艳。

他有意询问是何茶,又怕云怀瑾以为他在讨要,便生生压住了话头,而是说明自己来意。

现在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云怀瑾听了林松筠来意后,也觉得提前收割放粮是最好的结果。

往后拖虽然能让粮食多产一些,可本来就是大旱,再多留一月,也是杯水车薪。

且还不知这一月里会生出怎样的祸端,不如先收了,解燃眉之急。

只是云怀瑾也有自己的疑惑,“大人,若县里没有能力买粮救急,为何不上报,让知府出面?”

林松筠听到知府的反应也如赵县令一般,直接就黑了脸。

他怕云怀瑾误会,很快又解释道:“本官不是对庄主你,实在是县里也有苦难言。”

这事不好瞒着,也没必要替那江沂山遮掩。林松筠压低声音将赵县令在府衙里遇到的事说了一遍,云怀瑾听的满头问号,只觉得知府有病。

可他再怎么想,也没办法左右。

最后只能叹息一声,“云庄会配合县衙收割的。”

八月中旬,大批流民聚集在丰水县外,县城里亦缺粮少食人心惶惶。

在武力镇压过一次流民暴乱后,城外快马疾驰,小吏高呼,“有粮食了!”

消息如同疯长的野草,传遍了丰水县内外。

报信小吏被蜂涌的流民围住,在外官吏拔刀相护,“速速退后!否则无粮可发!”

让流民知道有粮可发,也是重中之重,小吏见流民们因粮而退,知晓自己完成了任务,便骑马进城。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县城里便出去许多人,他们都拉着板车,往城外走。

此时城内百姓与城外流民都在翘首以盼。

傍晚时分,城外出现了第一辆装满了红薯的板车。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

有了粮食后,流民和城中百姓都被安抚。

一时间城内城外都飘起了烤红薯的香甜味道。

云怀瑾这次数百亩地的产出,除了佃户们的那些,以及云庄自留的,全都卖了。

林松筠是按着如今县城里米面的价格给的钱,这是雪中送炭,解丰水县危机困顿的。他不好用黄豆这些粗粮贱价去收购。

且县里富户出了大头,如今钱在丰水县也不值钱,因此云怀瑾得了近万两的白银。

这样的价格,在丰年是不可能卖到的。

有了这些红薯和土豆,只要省着点吃,是能撑几个月的。

只是几个月后又该如何?而不久后的秋税又如何交呢?

丰水县在不安中到了九月。

而说好的八月前来的渝州商船并没有来。

九月初,江州知府调任了。

调任的速度十分快,甚至都没来得及与下一任交接,直接将手里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两位同知,带着早就打点好的行囊南下。

丰水县里的赵县令和林县丞闻言面面相觑,想到此前江知府说的话,要丰水县撑到秋收后……

莫不是那时候就知道他会被调任?

所以才怕事情传出去,影响他的调任结果?

可一个小小的江州知府调任,又为何有那么多的人在背后护着打掩护?

丰水县好歹是有通商的码头,这段时间里,愣是一艘船也没有。

说不是替江沂山打掩护的,他们都不信。

九月中旬,雍京传来急报。

帝王驾崩,新帝登基。

彼时赵县令和林县丞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给小小的江知府打掩护了。

他们不是在帮江知府,而是陛下龙体不安,朝堂动荡。所有人都在背后有动作,都在用尽一切的力量去运作。

江知府人微言轻,可江知府背靠的国公府不一样。

利益纠葛,权衡利弊后,让许多人选择避开丰水县。

只等着事情尘埃落定再说。

说到底,是他们丰水县没能得到上苍庇佑,在这时降了旱灾,成为了博弈下被轻易牺牲的棋子。

而云怀瑾听到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后,也知道了为什么书里明明写了积极赈灾,最后还是引发了流民暴动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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