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那豆浆粉根本就不能喝,孩子喝了都说嗓子难受。”
“草莓果酱也不甜,果肉少不说,水倒是多。这哪里是果酱,这分明就是捣烂的果子水啊。”
“你们家的面包,味道难吃就算了。放一晚就邦邦硬,拿起来和木头片一样,这能吃什么?”
伙计早就知道今天会有客人这样说,他们当然知道他们铺子里的东西,味道不如瑾初农庄的好。
对此他们也早有应对,“诸位消消气,咱们铺子里的东西,虽然没有瑾初农庄的好。可是它比瑾初农庄的便宜啊,你们想,我们的豆浆粉一文钱两包,他们三文钱一包。
咱们这价格这么便宜,味道稍微差一些,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吗。
至少,咱们不昧着良心赚钱。要我说,隔壁的味道就算是再好,原料不还是那点东西。怎么能一下子翻那么多的钱去卖呢?这不就是坑人吗。”
伙计讲的情真意切,有些客人听进去了,有些觉得他在瞎扯淡。
原料虽然就是那么点东西,可要让简单的原料,变得那么美味,中间要做多少功夫?
人家口味好,卖个高价怎么了?又不是天价,没贵的没边。比那些东西又不好,又卖的死贵好不知多少。至少人家真材实料,就是口味过硬,让人宁愿贵点也乐意买。
不吃伙计这套的客人,也懒得再在这里废话。
他们得快点去隔壁排队,免得再抢不到想要的东西。
而信了伙计话的客人,也开始觉得隔壁的杂货铺怎么能这样,哪怕是味道好,也不能贵一倍啊。贵个一点点就行了,贵这么多,可不就是坑他们手里的钱。
人的思想是不可控的,但也是可控的。
云庄杂货铺的伙计们他们讲的头头是道,在他们的一张嘴下,外面也流传着不少关于瑾初农庄昧着良心提高价,赚黑心钱的事情。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瑾初农庄杂货铺的生意虽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但是,瑾初农庄杂货铺的名声,有了污点。
不过这风声刚起,云怀瑾还没来得及反击,衙门就出手了。
赵知府和林县令对这些更为敏感些,在发现了一点苗头后,就散播出了关于瑾初农庄播撒的药肥,都是昂贵草药的消息。
豆浆粉虽然原料是简单的黄豆,可在黄豆长成的过程中,用了珍贵的草药配比成药肥,播撒下去后,这才能让黄豆磨成的豆浆粉味道如此之好。
至于其他的,理由同上。
林县令深谙宣传之道,怎么夸张怎么来。甚至还放出,用了好多百年人参,灵芝,天山雪莲,全都是百姓们听过但是又根本买不起的药材。
只有这样,百姓们才能想象到,那药肥的成本该有多高。
事实证明,赵知府和林县令第一时间散播出这些消息是对的。
同时也让许多人明白,为什么感觉吃了瑾初农庄的东西后,身体都变好了。
原来是在作物长成的过程中,就播撒了昂贵药材制作成的药肥啊。
也就是说作物吸收了那些药性,所以他们吃着才会对身体也有用?
一想到那三文钱一包的豆浆粉,是有人参,灵芝,天山雪莲这些东西养出来的。那可就没人觉得贵了,只会觉得它便宜。
三文钱就能买到这样一包豆浆粉,简直就是他们赚大了啊!
看着舆论被扭转过来后,赵知府和林县令都松一口气。
瑾初农庄是他们江州府的希望,只要农庄越做越大,他们江州府里面的东西,就能卖出去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赵知府听说了云怀瑾派了人出去推售的消息,如果能拿到外面的单子。工坊势必还要扩建,倒是招工更多。
卖出去的东西越多,工坊越多,江州府最后的税收就能收的越多。
税收高,就是政绩。
谁也别想阻拦他有个好政绩!
林县令更是从一开始就对瑾初农庄予以众望,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更不可能让人对瑾初农庄故意抹黑,坏了庄子的名声和生意。
云怀瑾知道二位大人在背后给他护航,着人备了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全是杂货铺里有的那些。
他专程给人送去,这些东西哪怕是人看到,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加上赵家人和林家人是真心喜欢送的这些,收下后也很开心。
去赵大人家的时候,赵大人不在。他升任知府,很是繁忙,很难见上一面。
倒是给赵夫人留了话传达,让云怀瑾放手去做。
云怀瑾闻言笑着点头,“定不负所望。”
林县令也对云怀瑾说了相同的话,即便他只是小小丰水县的县令,没办法与云家抗衡。但是只要有他在,瑾初农庄在丰水县,就不会被衙门的人从背后捅刀。
在知道两位大人的态度后,云怀瑾也有了更多的底气。至少,云家的人没办法拿衙门来卡他。
因为林县令和赵知府出手大规模的散播消息,速度可比云庄那三个铺子的伙计嚼舌根子要快很多。本来瑾初农庄的“坏名声”只在府城和丰水县有一点的苗头。
但托两位大人的雷霆之势,瑾初农庄用珍贵药肥蕴养作物的消息,却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江州府。
竟是误打误撞,让瑾初农庄在江州府的名声更响了。
就连足不出户的云家大公子,云怀清都有所耳闻。
云怀清今年三十有五,因天生心疾,很少出门。又因自幼聪慧,算学能力惊人,如今在家中掌管着所有的账目。
这日,贴身伺候的小厮元日,在给云怀清布菜的时候,听到云怀清又咳嗽了。
元日习惯性的给云怀清轻轻的拍着背,有些无奈道:“听说瑾初农庄里的作物,都是用珍贵的药材制作成药肥去养的。”
“不少人都说吃了那些药肥养出来的作物,弄成的吃食,不仅味道好,对身体也是肉眼可见的好。可惜现在庄子和瑾初农庄水火不容的,要是被老爷发现了咱们买瑾初农庄的东西,怕是又要不高兴责罚大少爷。”
云怀清自幼心疾,母亲还在世时,他吃过许多号称能治好心疾的东西。
只是最后都没有什么效果。
母亲去世后,这些东西也不曾出现了。他的生死,也无人再在意。
他爹与母亲本就毫无感情可言,他爹当初要娶的是另一个家世差些的女子。只是他爷爷要求他爹,必须娶他母亲。
他爹不喜他的母亲,也不喜他。在知道他有心疾后,更是从未来看过他。
云怀清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爹,是在母亲的葬礼上。那年他十岁,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在听到元日说起怕他父亲不高兴会责罚,云怀清因咳嗽而有些泛着红意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父亲整日都不高兴,也不差这一点。想买就去买吧,听说味道不错,我也想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元日心里虽有担忧,还是怕老爷不高兴。不过听到云怀清说想尝味道,又露出笑来。
“大少爷想吃,我待会就叫人给大少爷买去。不过路途遥远,怕是要等上两日。”
云怀清不在意道:“无妨。对了,让去的人再仔细打听关于瑾初农庄的事,越详细越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云怀清知道家中如今与瑾初农庄是对立面,他也要清楚的了解瑾初农庄才行。
元日点头应下,“好的大少爷。”
吃完饭后,云怀清照旧去看账本。
人刚坐下,云怀€€就来了,他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打开手中的折扇扇风,张口便说:“给我一千两银子。”
云怀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云怀€€平日里虽然也是个混不吝,但是很少会一口要这么多的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云怀€€啧了一声,很不满云怀清问东问西的样子,“要你给给就是了,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不过二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云怀€€也清楚,自己今天不说明白这钱用在哪里,他那病鬼大哥是不会给他批这钱的。
云怀€€只能不情不愿的说:“我谈下了几个商船,说服他们与瑾初农庄毁约了。这一千两,是几家商船毁约的银子。”
云怀清听完只觉得疯了,“以瑾初农庄东西的名声,他们缺这几家商船的生意吗?你拿一千两去给商船交毁约金?”
“爹说可以,怎么就大哥你说不行?”
云怀€€一句话让云怀清哑然,“爹的主意?”
“是啊。”云怀€€有些不耐烦,“快点拿银子给我,别耽误我时间。”
云怀清没办法,只能将银子给了云怀€€。
这事本来已经过去了,但两天后,元日派出去买瑾初农庄吃食的人回来了。
来人将东西放下后,就把自己打听来,关于瑾初农庄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瑾初农庄是何时发展起来,又是如何吞并的周庄,成为了丰水县第一大农庄。
云怀清听完后,心中唯一感受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表弟是个有手段的。
而他在尝了瑾初农庄吃食后,久久无法回神,盯着那一桌子,看了许久。
有手段不可怕,可怕的是,又有手段又有足够的实力。瑾初农庄的这些吃食,口味极佳,难有替代。这就是瑾初农庄绝对的实力。
云怀清意识到,想要打下瑾初农庄,靠着寻常的手段是根本就不可行的。除非他们云庄能做出,比瑾初农庄味道更好的东西来。
与瑾初农庄打价格战,断生意链,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因为瑾初农庄的东西,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它是无可替代,绝无仅有的。
云怀清在明白方向错了时,第一时间去见了云绍和,与云绍和说了自己的想法。
“爹,前两日,三弟来支了一千两银子,说是要帮和瑾初农庄毁约的商船给违约金额。”
“可是爹你真的仔细了解了瑾初农庄里出产的东西,还有云怀瑾的手段吗?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一个在深宅后院关着的哥儿。”
云绍和不悦的看向大儿子,“哦?那你说说,云怀瑾有什么手段,哪里值得忌惮。”
云怀清知道他爹不喜欢听逆着他的话,可云怀清不得不说,“爹,云怀瑾先是联合裴家,牵绊住与周家交好的吴家。随后又精准的拦截,打击周庄的各个生意。”
“而周家却丝毫无反击之力,云怀瑾他每一步都想到,将他们的路都堵死了。云怀瑾有手段有头脑,他还有东西。瑾初农庄里面的东西,我们根本就做不到像其半分的口味。”
“哪怕断了几艘商船生意,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其他的商船补上。爹,我们现在这样做,与给瑾初农庄送钱,有什么两样?”
云绍和听完只是摇着头,不赞同的嗤笑一声,“大郎啊,你这是病的久了,人都傻了。你的脑子是聪明,但就是见识少,容易吃亏。你拿云庄和周庄比,真是可笑。云庄的实力,周庄提鞋都不配。周合失败,有什么可参考的价值?”
“还有那周庄,是他云怀瑾搞垮的吗?周庄那是因为牵扯到了朝廷的私盐一案,所以才倒。云怀瑾哪有什么手段,他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云怀清辩解着,企图说服云绍和,“周庄在因盐务被抓之前,还突然花了一大笔银子,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草药。
这一定是云怀瑾的手笔,那笔钱对于那时候的周家来说,并没有那么轻易的就能拿出来。若是没有盐务之事,周家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周家那时,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被云怀瑾拦截了。”
云怀瑾并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云怀清不想看到云庄最终和周庄一样,他诚恳的劝着。
“爹,如今收手还来得及。你焉能知,云怀瑾是不是算到了云庄会从商船动手,早就备好后路,只看我们抱着钱送到他的手中,看着我们掉入他的陷阱?”
“现在及时止损吧爹,只是一千两银子,只是几个铺面和一些货物成本,这些损失算不得什么。但若是再继续这样死磕下去,庄子的情况怕才是会越来越差。”
云绍和此时已经有些怒气,“后路?陷阱?及时止损?后路是想找就能立马找到的?他云怀瑾哪里来的脸,要后路就有后路?”
“还有陷阱,能有什么陷阱?瑾初农庄现在主要的生意,就是商船生意和各大酒楼定菜。其中以商船生意利润最大,只要我们砸足够多的钱,让商船全部毁约,瑾初农庄那样大的出货量,根本撑不了多久。”
说完后还恶狠狠的瞪向云怀清,“你三弟费尽心力,好不容易说服三家商船毁约断货。在你看来,这就是毫无意义且往人设计好的坑里跳是不是?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弟弟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