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也因最近诸事不顺而颇为烦躁,对云怀清发了火,“问问问,问这么多做什么?当务之急是按你大伯娘说的,将钱筹出来送到雍京去!”
云怀清脸色不好看,在看到云怀€€挑衅的笑容时,更是觉得难堪。
云庄忙着筹钱,云怀瑾也收到了崔慎的信。
信里崔慎详细的告知了他陈家和雍京云家的事,也说了派了暗卫在院子周围护着他和云初,只是保护安全,不会探听他的生活。以及华掌柜是他的人,永安县云庄那边,华掌柜也会盯着替他解决。
还说了当年抱错的那个孩子,崔逸。
云怀瑾对于云庄对他生意上的打压,并没有觉得怎样。于他来说,做生意就是这样,总会碰上这类人。不是云家,也会是其他家。
周海草在端午前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南江府的商人。
瑾初农庄货的销路扩大许多,不再受限于河运。他也放出了话,主动毁约者,瑾初农庄今后都不会再与其有生意往来。
他们庄子的货足够好,让他有这个底气说这话。
云庄就算是砸钱断了他一条路,他能再扩两条出来。哪怕云庄砸钱砸的倾家荡产,也没办法再威胁到瑾初农庄。
云庄现在,已经很难在生意上压瑾初农庄了。看到华掌柜会解决云庄时,云怀瑾想了一下,准备后面找华掌柜谈一笔生意。
送来的人脉,不用白不用。
对于崔慎派了暗卫来,云怀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之前周家曾派过刺客,云家真要狗急跳墙还不知道怎么咬人。
方三爷他们毕竟只是镖师,在对危险的感知上,也确实不如暗卫更强。他和云初的人身安全,得到了多一层的保护。
云怀瑾的视线,最后落在“崔逸”二字上。
这应该就是当初被抱错的那个孩子,如今的名字吧。
云怀瑾并不知道崔慎当初为何会抱错孩子,他也没有关于他们之间的记忆。唯一关于崔慎的记忆,就是“崔家来人抱走了孩子”。
那时候云家将云怀玉的孩子,给了崔家来人。
云怀瑾不知道云家人为什么这么做,或许只是想云怀玉的孩子,能够有光明的未来。
而“云怀瑾”的孩子,生死无所谓。
云怀瑾刚开始的时候,与云初越相处,越爱云初,心里就越恨云家,也恨原身,那样的折磨孩子。
同时心里也会怪那个传说中的崔相,为什么抱错了孩子,让云初受那样的罪。
后来云怀瑾渐渐想开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如果。他要做的,就是更爱他的乖宝,给他的乖宝很多很多的爱。
过往无法改变,只能尽可能的弥补。
其他人不要,不爱的云初,他要,他爱就可以。
看着崽崽越长越好,性子也越来越开朗。
不管云家,崔家,他只想乖宝今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活着。
但崔慎的突然出现,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
云怀瑾下意识的避免和崔慎谈论孩子抱错的事情,他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
也怕听到崔慎说,那个孩子也很好之类的话。
他光想想,都替云初感到委屈。
崔慎之前一直没提,让云怀瑾松一口气。这次却主动提了起来,云怀瑾有些不想继续看。
但云怀瑾不得不眉头紧皱,往下看去。
【你知崔逸非我亲子当年抱错你我明白缘由他的生父我查了出来会将其送回 不久后京中会有风波恐伤及你与云初即便崔家来人也勿要见】。
云怀瑾挠挠头,他不知道当年抱错缘由啊……怎么偏偏这个不写详细了呢。
看完信后,云怀瑾想了一下,还是提笔在后回,【已阅】。
然后将信叠好装回信封,交给前来的木青带回。
今日是端午,私塾休沐。
云初也在家中,之前的信云怀瑾都会给云初看,然后询问云初意见,要不要回信。今天的信,云怀瑾没给云初看。
崔慎也会给云初写,父子俩一来一回的聊的全是读什么书,临什么字帖。
那时候云怀瑾就在想,怎么和云初讲,关于有个孩子被当成他,抱去崔家养到现在的事情。
现在云怀瑾还在想要怎么讲,他不知道当年具体的缘由,说的多错的多,想想还是先不和云初说吧。
等后面让崔慎自己面对云初说清楚,反正又不是他抱错的,谁抱错谁说。
雍京那边,崔慎本是想给云绍安找些事情做,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查出了别的东西。
云绍安本来只会在牢中蹲一段时间就可以出去,最后竟是出不去了。
第71章
大理寺牢中,陈四郎穿着囚服,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干草堆上。嘴里还叼着个草根,翘着二郎腿在不停的晃。
宋清来时,陈四郎听到动静,一骨碌的爬了起来。他手指夹着嘴边的草根,凑近了牢门,激动道:“宋大人,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宋清面上带着笑,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似乎要说什么好消息,可说出来的话,实在算不得多好。
“出去?怕是暂时出不去了。你大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陈四郎闻言嘴角的笑意凝滞,神色有些慌张,“我大哥的事,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没给云绍安送银钱?”宋清目光投向陈四郎问道。
陈四郎直接说:“没有啊。”
宋清挑眉,哦了一声,神情玩味,“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别急着回答,想好再说。说对了,你还有命,说错了,你这条小命,怕是也要跟着陈家、云家,一样难保。”
陈四郎被宋清的话吓傻了,“宋大人你什么意思啊?陈家、云家会怎样?”
他意识到事情脱离了他的预料范围,有些急道:“宋大人,你说只要我检举不法的事,就给我减轻刑罚的。”
“我明明检举的是云家人中饱私囊,与我陈家又有何关系?而且我也只是无意看见有官员给我那老丈人送礼,就那一次,何至于就祸累整个云家了?”
他是真的以为,就那点东西,根本就不会让云家怎样。还能换他减轻刑罚,一举多得的事情,这才说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他当初打死也不会说这事。
“本官是说了给你减免刑罚没错,可你的刑罚能减,你大哥的减不了啊。”
宋清看向陈四郎,“你可知,你兄长犯的可是死罪。他连送进宫里的药材都能作假,险些害的陛下无药可用。这罪责满门抄家流放那都是轻的,不想诛连三族的话,你还是将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吧。”
陈四郎震惊道:“不可能!我大哥他只是四处收药草售卖。怎么可能会和宫里扯上关系!”
话音刚落,陈四郎脸色一变,他想起了什么,视线移开有些慌乱。
宋清没有放过陈四郎的情绪变化,“你想到了什么?”
他出声引诱着对方说出来,“此案牵连范围颇大,若是你能提供有用的消息,本官可以保证,你的命,能留。”
陈四郎狐疑的看向宋清,虽是疑问出声但言辞之间带着恳切,“宋大人说的是真的?可别是骗我。真的能留我一命?”
宋清微笑着,安抚住了陈四郎的情绪,“自然,你也知道丞相大人是本官的表兄,即便本官办不到,丞相大人也能办到。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四郎清楚,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迟早会被宋清问去,与其受皮肉之苦后忍不住招供,不如在对方还好言好语的与他谈条件时,如实说了。
虽然即便是说了,他最后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能活着,谁想死啊。
他想活着,他不想死。
“我只知道,大哥在几年前,曾经帮一个官眷抢过养参人的养参方子。成功后,大哥便开始与那官眷一起做起了草药生意。这两年听说人参养的特别好,卖了很大一笔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大哥从来不和我说这些。”
陈四郎说完后,宋清便知道他没有说谎。和查出来的东西差不多,不过多了个细节。
原来那养假人参的方子,是抢来的。
宋清根据过往办案经验来看,如此秘方,若是抢来,那背后定然会牵扯命案。
看来这事,还有的查。不管怎样,此事涉及陛下龙体,陈家难逃一劫,而帮着陈家打通宫内关窍的云家,也难逃一劫。
宋清心中有数,又去审问了陈大郎,想将背后的命案挖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陈大郎还在硬抗隐瞒。按着陈大郎的想法,少一项罪责总比多一项罪责要来的好。
只是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大理寺的手段,在受了皮肉之苦后,一一招了出来。
青山县卢家三代养参,家底一代一代积累了起来。青山县的县令正是草药世家徐家出身,他看中了那养参的方子,便让家中人出手。
陈大郎正巧那时想插手草药买卖,经人牵线搭桥靠上了徐家。
为了投诚,陈大郎便出谋划策,与徐家联手抢了卢家的方子。
经过审问,宋清从陈大郎口中得知,卢家人逃出了两人,不知踪迹。其他,再无活口。
为了个方子,屠人满门。宋清看向陈大郎,只觉利益能趋势人化作恶鬼。
“宋大人,我既然招了,怕后面也是活不成。大人可否如实相告,那送去宫里的人参,是真的有问题,还是有人在背后要害我陈家。”
陈大郎脸上都是血,此时的眼神透着凶狠,像是要拉人一起陪葬一般。
宋清见陈大郎是真的不清楚,玩味笑道:“啊,徐家人没和你说,种出来的那些人参,光长个,却没半点药性吗?你看不出来情有可原,可徐家是医药世家,他们看不出来,不应该吧。”
陈大郎闻言脸色骤变,徐家人敢耍他!
将陈大郎神情看在眼中的宋清,又缓缓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云绍安说,是你求他帮着找宫里的销路,他看在姻亲的份上,不得不答应帮你。更不知道那些药材有问题,这事是真的?”
“我去他娘的!”陈大郎怒道:“死到临头了一个两个都开始将事往我身上丢,当初分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多分些钱给老子?”
“明明是他云绍安仗着自己有身份,觉得我这营生赚钱。勾结宫里的人主动过来找的我!不然我是脑子被驴踢了,觉得钱烫手,非要往外散不成?”
宋清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你确定是云绍安先勾结宫里,然后才来找你的?”
陈大郎恨声应道:“没错!”
看着人将这口供都记下后,宋清使了个眼色让人拿着口供,举到陈大郎眼前,“看一看口供,没什么问题就按押吧。”
整个案子查起来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宋清将四方口供都整理一遍,梳理了案件。
发现这一切,都是天意。
起因是徐家生出贪念,与陈大郎合谋杀人抢秘方。但最终抢了个假方子,按着那方子种出来的人参,只长个,没药性。
辛苦养了那么久,徐家人不想就这么毁了。便瞒着陈大郎,将这一批假人参,全部充做真人参卖给陈大郎。
云绍安在听说陈大郎有一批百年老参,还是出自医药世家徐家后,便想分一杯羹。正巧听闻宫里寻人参的消息,也想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于是主动联系了宫里的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