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重新崛起 第50章

“比赛里有张很厉害的刀牌,就他一个被封了视力”€€€€这是在参赛者间飞速流通的消息,随着不断的碰撞交战,他们也摸出了一些规律,凡是能分到“刀牌”的都是一些实力强劲的雌虫,而“感官封禁”似乎是主办方为了游戏平衡的设置,越强的雌虫,被封禁的感官就越重要,比如他就被封禁了“嗅觉”。

“气味”也是一种的探查方式,光失去嗅觉他就已经受了不少影响,要怎么想象会有雌虫失去了视觉还能正常作战?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存在如此可怕的雌虫?

所以他们都说,戴着银面具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进了这场比赛的,又有哪个不是疯子?他们不停残杀、奔逃,再奔逃,再残杀,随时都有雌虫在高强度战斗中精神海破碎,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不管彼此曾经是不是同伴。

就在几个星时前,他将匕首刺进了另一只雌虫的心脏,狠狠掏出了最深处的虫核,因为只有这样狂暴雌虫才能彻底死去。

那是他的朋友……他杀了他的朋友,应该是朋友……此前他们并不认识,因为“刀牌”“鬼牌”的组合暂时成为了搭档,那家伙很爱笑,也很傻,为了救他虫翼都被砍掉了半只,说来这里是为了获得足够的奖金去供自己的弟弟上学,说弟弟很可爱和他一样都有两个酒窝……该死的,他为什么要了解这些?他或许都不该问对方的名字,或许他在最初遇见对方时就该狠狠动手,不然就不会趴在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上哭得像个傻子。

这就是主办方想要看到的吗?

痛哭流涕,把心和肺都呕吐出来,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在哭那只死去的雌虫还是哭将来要死去的自己。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不到安宁,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还得不到安宁?!或许从进入这场比赛开始就没有“安宁”的权利了……不,生为偏远星系底层雌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腐烂了,怎么配拥有安宁。

所以屠杀吧!狂乱吧!崩溃吧!

他答应和这些雌虫一起来解决那个可怕的疯子,到底是为了比赛还是仅仅想要结束这贱烂的生命?

不清楚了,但死之前总要留下些痕迹吧……黑色的污染线爬上了侧脸,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这样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要怎么才能被无情的历史记住?

视野里戴着银面具的死神似乎完全不受视力封禁的影响,长刀总能精准击中那些隐形的对手……真是可怕,那可是他们从物资箱里开出的连气息都能彻底消除的隐形衣。

啊,他明白了,他们这些被虫神抛弃的残次品怎么能杀死死神呢?

他将目光从银面具身上移开,移到那只被死神牢牢保护在身后的白发雌虫。多好的角度啊,他站在所有雌虫的视觉盲区,多好的机会啊,穿着隐形衣的雌虫们发动了最后的总攻,逼得死神不得不暂时与保护对象分隔。

他躲在阴暗的角落,就像无数和他一样出生在阴暗的雌虫,卑贱而扭曲的一生,注定要卑贱又扭曲地死去。

就这样,最后肮脏落幕!

按动作为底牌的瞬移装置,下个呼吸,他的激光匕首直直刺入那只白发雌虫的心口,避无可避€€€€

如同那时杀死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哭着说,杀了我。

……

……

*

风起,影动。

一对华丽虫翼在神殿内展开,掀起的飓风险些吹灭昏黄烛火。

唐修齐看着这对陌生的虫翼,看强行冲出包围圈落在他眼前的雌虫,凛凛长刀横在偷袭者颈间,黑色斗篷被扯落在地,露出同样陌生的黑发€€€€

这家伙受伤了,肩膀上的刀口渗着血,忽然刺痛唐修齐的眼。

但自称叫“修”的雌虫握刀的手依旧很稳,刀刃狠戾划过偷袭者的喉咙,尸体倒下,这才微微喘了口气:

“滚开……”他没有焦距的眼神一阵恍惚。

不许碰他……

这个念头起的莫名其妙,不属于理智,更像是某种本能。

阿瑞洛斯没时间思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察觉这只雄虫、这只仅仅短暂相处过的雄虫有危险时生出这种念头,砍中肩头的匕首上沾了神经毒素,发作得很快,脑袋有些昏沉,但不足以让他倒下。

挽了个刀花,他再次挡在这只雄虫的面前,拒绝思考这到底是因为“军雌的责任心”还是别的什么。

周围凌乱的脚步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那些雌虫是怎么找过来的……

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阿瑞洛斯沉声道:“跟着我,准备突围。”

……

……

是,棕色的虫翼啊……并不是他最喜欢的那种,仿佛由月光织就、透明圣洁的羽翼。

唐修齐眼眸微闪。

刚刚那一击他不是躲不过,甚至在偷袭者靠近的时候手指就已经扣上了板机,但这位长官大人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更快,也更……坚决。

仿佛不顾一切。

耳边休眠的隐形耳机“呲啦”一声终于再次连上信号,另一边的何塞显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恢复通讯频道。

“阁下,你身边那只雌虫现在是暗网直播筹码池里身价最高的,主办方显然不想让他继续活下去,那些藤蔓怪和水怪赶着许多狂暴雌虫往你们这边来。”

嚯,成全网公敌了。

不怎么在意,唐修齐的目光缓缓落到眼前雌虫肩头依旧渗血的伤口。

“何塞,屏蔽掉这里的直播信号。”

被语气里的威压惊得指尖一顿,筑巢师莫名觉得,这位雄虫阁下,现在……好像有点生气?

他输入更多指令,虚拟屏一层层堆叠,额头冷汗冒出:“三十秒够吗?”

精神力开始涌动,因剧烈的波动干扰,“仿真伪装器”变幻出的白发都隐隐晕出原本的墨色。

唐修齐笑了笑,黑眸盈着幽深宇宙:

“当然够。”

第052章 刀与鬼(八)

唐修齐知道, 阿尔很强,甚至强到有些离谱,明明他们一起长大, 但“战斗”仿佛就是编写进银发雌虫基因里的核心代码, 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升格进化,但再强大,也不代表不会受伤,尤其是在这个冷兵器交战、血肉互搏的蛮荒时代。

从以“尤尔特林”为根据地、朝周边雌虫部落发起第一次进攻起, 唐修齐就明白,自己踏上的是一条鲜血与战火齐飞的荆棘之途。在雄虫被雌虫当成牲畜圈养的背景下, 他重生为雄虫,无论依靠前世人类智慧制造出怎样的新东西,都不及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来得让虫族信服,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而他最锋利的刀与剑, 就是他的阿尔。

……

昨夜下了雨,雨水混着泥土的腥短暂盖住了战场萦绕的血,临时搭建的帐篷有些老旧, 霉绿色从角落缓缓爬行, 唐修齐在沙盘上推演着战局,忽然看了眼外头黑沉的天:

“阿尔呢?为什么还不来见我?”

周围一圈来汇报的雄虫雌虫闻声都开始支支吾吾, 你看我我看你,就差把“心里有鬼”这句话写在脑门上。

在沙盘上拔掉一面小旗,代表他们刚刚歼灭的一整只雌虫部落先锋部队, 黑发雄虫眸色微沉:

“我不想再问一次,告诉我, 他在哪儿?”

……

掀开帐篷的那一刻,险些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双眼眯起, 唐修齐掐了掐指尖。

银发雌虫趴在床上,光//裸着上身,一道狰狞的刀伤从肩头横穿了整个背部,视觉上几乎要将他砍成两截,即便及时处理过,鲜血不断也从绷带下浸出,可想而知当时伤得有多严重。

暂且压下纷杂的思绪,唐修齐不动声色地坐到床边拿起剪刀药粉帮银发雌虫换药,刚剪开绷带,阿尔立刻就醒了,红眸里闪现冰冷警惕,看清来者后又尽数变成了明亮的欢喜。

“先生!您怎么来了?”

唐修齐扯扯嘴角:“我不来,怎么能知道你受伤了。”

“没事!”这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的语气让银发雌虫放弃思考,他抓住唐修齐的衣角,满脸都是求表扬的骄傲,“先生!我赢了!我把他们全都打退了!”

“嗯,真厉害。”唐修齐握住药瓶的手紧了紧,但上药的动作依旧稳定。

他的阿尔是真的很厉害。

……

几天之前,战局并不乐观,“尤尔特林”之所以能成为少有的雄虫部落,是因为拥有一道名为“利亚海峡”的天然防护屏障,自他接管并正式向雌虫部落宣战后,陆陆续续获得不少战果,势力在肉眼可见地扩大。

蛮荒时代不利于消息流通,但他的崛起还是引起了其他雌虫部落的注意,向来各自为营的雌虫们难得联合在一起,誓要荡平那些“弱小又无能”的雄虫,而唐修齐手里,按前世地球的标准换算只有不到三个师,要用这点战力去防守利亚海峡近百里长的海岸线,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虫族后世,这场“利亚登陆战”被看作是兰德大帝的开国之战,也是军事课本里“以少胜多”的最佳典范,由此开启兰德修斯传奇的一生。

可在十万年前的那个雨季,整个虫族都不认为唐修齐会赢。

如此长的海岸线,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猜联合部落的登陆点,唐修齐猜对了,但两支主力部队要面临超出自身五倍数量的雌虫,获胜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剩下的,他只有放在海峡中部的阿尔。

联合部落自南北分兵登陆,计划将唐修齐的队伍切成两半,占领利亚海峡后以此为根据地朝尤尔特林内陆推进。雌虫们本以为这会是场非常轻松的战斗,结果在海峡中部,他们遇上了死神麾下最为疯狂的恶犬,从此,那道银发身影将与黑发死神一起成为笼罩整个远古雌虫部落的噩梦。

在漫天喊杀与哀嚎声中,银发雌虫带领部队一次次发起冲锋,无数虫族死去又补上,补上又死去,对面露胆怯的雄虫,他嘶吼着“如果你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笼子里那现在就冲上去”,对投降的雌虫,他冷笑到“跪下!向我的王臣服”。

仅用一天时间,银发雌虫就将联合部落打回登陆点,消息传出,那些原本得意满满的部落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涌上€€€€

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这个蛮荒时代发出了它第一声怒吼。

……

首战告捷,但不意味着战争彻底结束,唐修齐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战略部署、伤员安排、后勤供给……他目前能用的下属太少,为此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但在雌雄休战的片刻,他还是仔细替他的伴生雌虫包扎好伤口,洗了洗手,细微颤抖的指尖有些蜷缩。

“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尔愣了愣,干咳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咳咳,其实……”

唐修齐掩去声音里的异样:“阿尔,你该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如果你受伤不能出战,我要换其他€€€€”

“我可以!”银发雌虫瞬间就急了,如果不是唐修齐用力按着,现在就想跳起来挥个刀证明自己没事,“先生!不用其他虫!我清楚这点伤不会影响我下次作战,我能€€€€”

阿尔没能接着说下去了,因为他看见唐修齐失去笑容的嘴角。

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唐修齐看着他:“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吗?只要你这柄‘刀’没有伤到报废,你就不认为是什么大事,也什么都不用告诉我是吗?毕竟武器怎么能向自己的伴生雄虫报怨受伤呢。”

“先生……”银发雌虫本就失血过多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唐修齐这次却没有简单放过:“可是阿尔,我说过很多次,你不是武器,我和你之间,也不是‘使用者’和‘被使用’的关系,但你似乎从来就没有放在心里。”

“不是的先生!不是这样的!”银发雌虫瞬间就慌了,不停摇头,红眸里水光浮动。

黑发雄虫还是像过去那样用拇指替他温柔拭去眼泪,语气却是令他极度不安的平静无波。

唐修齐俯身,呼吸落在耳侧:“阿尔,看到你受伤,我是会难过,可你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丝毫不在意自己,我会更加难过。”

说罢,他亲了亲他的眼角,将自己的衣角从银发雌虫手中,一点点拉出。

“好好休息吧,”他近乎残忍地说到,“伤好之前,不许起身,这是命令。”

离开帐篷,任凭身后怎么哭喊,唐修齐都没有再回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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