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旭知道他能量耗尽快待机了,抬手摸了把对方毛茸茸的头发,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马上就吃饭了,饭桌上若是还有人问你问题,你只管吃饭,不用理会。”
薄年轻轻“哦”了一声。
他们姿态亲密,昵侬耳语,旁人听不真切,却能看得出那高大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与爱意。
周家旁支的几个代表是何等的人精,见此情况,心中各自有了想法。
傍晚六点整,家宴正式开始。
周迟旭牵着薄年走到了周老夫人的右手边坐下。
两人挨在一块儿,周迟旭又是倒水又是夹菜,连鱼肉里的刺都要剃的干干净净,才会放到薄年的盘子里。
这态度实在太过明显了,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刁钻问题的周家旁支面面相觑,全都选择了安静如鸡,谁也不敢在餐桌上为难薄年。
末了挨个上来给薄年塞红包,说是送给他和周迟旭的新婚礼物。
这一餐饭,薄年在周迟旭的伺候下吃的肚皮鼓鼓便算了,谁知下了桌连荷包也跟着鼓了起来。
家宴散场后没多久,周老夫人年纪大了撑不住,先回了房间休息。
周氏最近承接了江城海景园的项目,周迟旭被周父叫去了书房议事,薄年便跟在许佳身后,往给他准备的房间走去。
许佳今天心情很好,一路走边一路不停地和薄年说着话:“小迟说你们领了证,但不打算那么快办婚礼,等什么时候你们俩想办了一定要告诉我,妈绝对给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世纪婚礼!”
薄年嘴上:“好,谢谢妈。”
看着许佳满面笑意的模样,心里却冒出了几丝愧疚。
别说办婚礼,他和周迟旭的婚姻都是假的。
许佳接着道:“对了,爸妈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在江城定居,所以给你和小迟在海市买了栋房子,装修全是按照年轻人喜欢的风格装的,等你和小迟回了海市,就能直接拎包入住了。”
“要是装修风格你不喜欢,同小区我们还买了一栋,你和小迟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也可以,总之啊一定要你们俩喜欢。”
许佳与周父为他们考虑的太全面了,连房子装修这么琐碎的事都全权包揽的如此妥帖。
薄年张了张嘴,一想到自己这是在帮着周迟旭骗人,心中愧疚不由得更盛,他看着许佳窈窕的背影,最终却只能回答一句“谢谢爸妈。”
两人边走边聊,最终停在了老宅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许佳将房间钥匙给了薄年,轻笑道:“这个房间是小迟的,不过你们俩已经结婚了,以后这个房间便也是你的,要是有缺什么东西就和管家说,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薄年冲许佳弯了弯眼睛:“知道了,现在也很晚了,妈你回去休息吧。”
许佳听地笑弯了眼睛,抬手像以前一样揉了把薄年柔软的头发,才哼着歌下了楼。
待到许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薄年才开门进了房间,背对着房门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
这个房间是周迟旭回来后睡的地方,装修与外头天差地别。
十分简约大方的现代风,除了吊顶上的床头的台灯泛着微黄的亮色外,便只剩下黑白灰三色填充了整个房间。
那张两米大床上已经提前放上了多一个与被褥同色系的枕头,一看便是为他准备的。
盯着那张床看了一会儿,薄年才抬脚走过去,将装着睡衣的包挂在了落地衣架上。
周迟旭去书房议事了,他准备先把澡洗了,免得两个人挤在一起还得排队。
拿着睡衣走进浴室,随着哗啦水声响起,薄年的思绪也开始逐渐走偏。
说起来,还是刚刚随许佳上楼梯时他才突然之间反应过来,他和周迟旭已经结婚了。
虽然对内他们是合约情侣,可对外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夫。是夫夫,那么晚上肯定要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和周迟旭睡同一张床,和周迟旭同床共枕,比和周迟旭十指相扣还要让薄年惊悚。
白炽灯下,青年的身体朦胧在水雾之中,莹白的好似要发光一般。
水流抚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薄年扬起头,慢慢闭上眼睛。
反正他们只是睡在一起罢了,又不是睡了,谁也不占谁便宜。
……
社交了一整天,薄年这半个死宅几乎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能量。
他慢吞吞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慢吞吞把自己擦干净,再慢吞吞拿着换下来的衣服从浴室里走出去,刚一打开门,便与议事回来的周迟旭撞了个正着。
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男人顿在了原地。
青年才刚洗完澡,凌乱的发丝滴着水,顺着泛着点点粉色的修长脖颈,缓缓流进领口深处令人无限遐想的阴影之中。
丝绸睡衣亲肤,贴着他的细腻白皙的肌理,勾勒出清晰的身体弧线。
冰丝短裤下,是两条肌理匀称,白而长的小腿,仿佛一只手便能捉住把玩。
喉结攒动,周迟旭咽了口唾沫,感觉房中气温都好像在此刻上升了似的,烧得他浑身都痛。
男人的目光像是淬了火,薄年被他看的后腰发凉,不解地抬起眼望过去。
那双黑亮的凤眸像是被水润过,清凌凌瞪了一眼门口顿住的男人,似乎是不明白他站在那儿干嘛,带着些火气骂道:“回来了就进来啊,愣在门口干嘛?”
周迟旭垂下眼睑,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身敛去眸中晦暗不明的光,将房门上了锁。
薄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毛巾,擦起了还滴着水的头发,边擦边道:“刚刚上来的时候妈说他们给我们俩在海市买了两套房子。”
周迟旭喜欢从他口中听到“我们俩”这样的词,闻言“嗯”了一声:“是有这回事。”
薄年嘟囔道:“我收了你合约的钱,他们又给买房子,总有种连吃带拿的感觉…”
周迟旭走到了他旁边,青年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看着眼前人的打着卷儿的头发,尽量克制着自己过重的呼吸,哑声答道:“他们不买我也会准备,你不用想这么多。”
“哦…”薄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应完却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旁边,只要一抬头,他的嘴唇就能蹭到对方的下巴。
他们刚领了证,这会儿还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薄年莫名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周迟旭没说话,只是拿起了佣人提前洗干净的睡衣,走进浴室之前,对薄年叮嘱:“头发记得吹,晚上容易着凉。”
薄年又“哦”了一声,将毛巾扔进了脏衣篓里,却并未第一时间去吹头发,而是打开了鱼尾TV。
后天便是他回归的首播,这两天热搜上了,鱼尾TV内部宣传也跟了上来,首页大屏之下甚至专门为他弄了个精彩剪辑。
当然,精彩是精彩,和技术无关,纯粹是菜的很精彩。
这些剪辑找了为他做二创的粉丝要了授权,360度无死角地展示他的菜,与其他游戏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主播对比的十分鲜明。
因为鱼尾TV不吝啬地造势宣传,薄荷很黏还未开播,粉丝数便又往上窜了几节。
陈天泽对此十分喜闻乐见,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可以预料到自己今年的年终奖将会是多么的丰厚了。
“薄年,你命中带火,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是陈天泽刚刚给他发来的一条消息,薄年回了句谢谢,并发了个小红包给对方,感谢他这段时间对自己回归这么上心。
陈天泽也没推辞,乐呵呵地收了。
到了晚上,在热搜上挂了一整天的#周迟旭官宣结婚#的热度终于有了下降的趋势。
薄年抱膝坐在床边,刷手机刷地忘了时间,等周迟旭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便是青年还顶着一头湿发坐在那儿玩手机的模样。
“……”
周迟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了电吹风。
犹记得高二那年的深秋,那一天薄年请了一整天的假,没能来上课,周迟旭让司机找林沛兰旁敲侧击地问了才知道,薄年没能来,就是因为晚上洗了头没吹干,打游戏时没关窗户,被凉风给吹得生了病,苦兮兮地躺在家里喝退烧药。
这件事薄年本人恐怕早就忘了,但他顶着烧的红彤彤的眼睛第二天来上学时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周迟旭到现在也依然记忆犹新。
没想到到了现在,薄年光长了岁数没长记性,依然和从前一样,洗了澡连头发都能忘记吹。
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薄年将注意力从手机上收了回来,抬头看向浴室方向。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点点水汽,额前头发被粗暴地往后撸起。
光看脸,俊美的满是攻击性,十足的桀骜不驯。
可换上睡衣之后的周迟旭,居家感弱化了五官的凌厉,宽肩窄腰,腿长的逆天,走在灯下的样子让薄年恍惚之中有一种他正在走红毯的错觉。
薄年看了这人几眼,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对方手中的吹风机上。
愣了有小半秒,薄年才反应过来,他忘记吹头发了!
“年年。”
周迟旭站在了他跟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背后光亮,在薄年面上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男人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过来吹头发。”
第15章 婚戒
薄年被男人这一声缱绻的“年年”喊的晕晕乎乎,却又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湿漉漉的发尾被男人托在手中,吹风机呼出的热风喷洒在薄年头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只有他和周迟旭两个人,不必再像白日里那样,装作恩爱的样子,说着肉麻的称呼。
青年张了张嘴,他想让周迟旭把电吹风给他,他自己吹就好,然而当男人的指尖轻抚过他的发根,带起一连串又麻又酥的痒意后,薄年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盯着自己写着“今天一定早睡”的手机壳,薄年像一只被摸舒服了的猫,意识模糊地想到:今天和那些周家旁支虚与委蛇,已经把他的社交能量全都耗尽了,让周迟旭伺候他吹头发有什么不可以?
而且这是周迟旭主动要给我吹的,可不是我自己要求的。
这么一想,薄年在那儿坐的便更加理直气壮了。
从周迟旭的角度看过去,是青年背对着他露出的乖巧圆润的后脑勺,和那被头发蹭湿,修长白皙的脖颈。
是困了,难得这么乖。
若换成以前,少不得要怼他几句。
眸中眷恋一闪而过,男人抚摸着青年绸缎似的头发,在不断吹出的热风之中,指尖每一次蹭过那人细腻光滑的皮肤,便总能让周迟旭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压抑的颤栗。
男生头发不长,没过一会儿便吹干了,薄年有些昏昏欲睡,待到吹风机的声音停止后,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看向那个正将电吹风的线一圈圈缠紧收好的男人,小声问道:“这里又没其他人,你刚刚干嘛还喊我年年?”
周迟旭将收好的电吹风放回了抽屉,路过薄年时,将他额前乱糟糟的头发往旁边拨了两下,露出了青年挺翘俊秀的鼻梁。
薄年浑身都困乏的很,懒得喷他,懒懒地靠在那儿不想动。
周迟旭道:“若现在不叫顺口,我怕以后叫错了露馅。”
薄年反驳:“我们以后住在海市,也不是很经常和你家里人见面吧?”
周迟旭:“你也说了住在海市,和林姨见面的次数可就多了。”
“……”薄年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把头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