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薄年醒了,听到他方才所说的话,又会是什么反应?
会生气吗,生气自己用一纸合约骗了他?
还是会害怕,会讨厌他的爱慕?
大概率是将他臭骂一顿,而后将那枚戒指扔在他的脸上,气冲冲地从他身边离开。
毕竟被自己见面就怼的死对头喜欢,于薄年来说,一定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但周迟旭了解薄年,这人吃软不吃硬,温水煮青蛙才最能见效。
在彻底让薄年接受他之前,周迟旭绝不会让自己的心思暴露。
男人睡不着觉,便干脆盯着躺在他身旁的青年,眼神一动未动,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睡梦中的薄年却并未安静多久,他像是发现自己怀里少了什么东西,轻轻动了动,两只手臂往前摸了几把,没摸到想要的东西,便一把推开了被子,往身后一滚。
周迟旭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温软的身体便如乳燕投怀一般,缩进了他的怀中。
青年那不停地在找寻着什么的手臂往前一搂,环着男人劲瘦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十分不客气地将脸埋进了面前手感柔韧的胸肌之中。
肌肤相贴的触感化作丝丝电流,一瞬间便直冲周迟旭的大脑。
感受着怀中人的动作,男人身体霎时间便僵硬的如同石化了一般。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滞了,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狂躁的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似的。
觊觎多年的温香软玉自己滚进了怀中,狂喜与无措在这一瞬间淹没了周迟旭。
男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喜欢,轻之又轻,珍之又重地张开手,大掌抚过青年柔韧的细腰,将人又往自己怀里按了几分。
火热的温度顺着严丝合缝的两具躯体,瞬间传遍了周迟旭全身,他压抑着仿佛要冒火的呼吸,缓缓低下头,看了眼将他当成了抱枕,在睡梦之中无知无觉的青年。
这是他与薄年的第一次拥抱。
尽管对方对此一无所知,但周迟旭想,哪怕未来五年的时间中,薄年都没能喜欢上他,仅凭着这一点甜,他也能再捱过无数个等待着的日夜。
深夜黑暗而寂静,只依稀可以听见一个男人低沉的、满足的喟叹声。
……
清晨伊始,窗外有鸟儿飞过,翅膀扑闪的声音与婉转的鸟叫声顺着窗户飘进屋内。
透过厚重的窗纱,晨时的日光将原本黑暗的房间镀上一层朦胧的暖光。
大床之上被褥凌乱,一只有力的手臂横在一节从睡衣中露出的白皙软韧的细腰上,宽大的手掌紧紧将其拢着,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那被搂在怀中的清瘦青年在清晨的鸟鸣声中眼睫微颤,低低地轻哼了一声后,才幽幽转醒。
刚一睁眼,薄年便觉得眼前一花。
这么一大块鼓鼓囊囊,顶着他的脸的东西是什么???
第17章 火~热~的~清~晨~
试问,早晨醒来第一眼便被自己的死对头的胸肌怼了一脸是什么感受?
薄年觉得,他现如今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格回答这件事的人。
两人靠的太近,属于周迟旭身上浓郁的冷调香已然将薄年层层包围,他几乎半张脸都贴在了男人的胸口之上。
哪怕是睡梦之中的周迟旭,那旺盛的荷尔蒙气息也几乎让薄年在这一瞬间便面红耳赤了起来。
一层代表着羞耻的红晕渐渐蒙上了青年白皙的面颊,他睫毛狂抖,心口狂跳,反射性地便想一巴掌把周迟旭拍醒。
然而当薄年想要动手之时,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臂正紧紧地箍在男人劲瘦的腰上,甚至还在后腰处十指紧扣打了个结,一副要把自己锁死在对方怀里的样子。
薄年:“……”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睡着了以后硬要去抱周迟旭的吗?
可薄年明明记得,昨晚他睡着之前,抱的明明是自己的枕头。
昨夜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来,薄年扬起头,试图去寻找那昨晚还被他抱在怀里的枕头。
然而这一抬头把他的脖子都抬酸了,也没找到枕头的踪迹。
看着面前男人领口露出的胸肌,他心虚地偏开头,又心虚地将环着对方腰的手给收了回来。
也不知他伸手去抱周迟旭时,这人是醒着还是睡着了,若是醒着,那薄年这张脸算是在对方面前丢完了。
时间才将将七点,薄年昨晚睡得早,今天醒的也早,周迟旭此时依然还在睡梦之中。
青年凤眸微转,想着与周迟旭错开起床时间,那不管自己抱着对方的事周迟旭知不知道,都能够完美避过这个话题。
毕竟大家都起床了,总不能再把话题往床上引吧?
薄年说干便干。
他一边往后小心地挪动着身体,一边观察着男人熟睡之中的脸,怕自己挪着挪着把人给吵醒了。
然而当他试图挪第一下时,便立即遭受到了一层方才他并未发现的阻碍。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周迟旭早已将他紧扣在了怀中,男人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薄年这一动,仿佛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挪动不了分毫。
“……”
现在好了,他们俩谁都不无辜。
像是忽然之间有了底气,薄年看了眼面前男人的俊脸,藏在被中的手顺着对方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磕磕绊绊摸索到了小腹,随后一巴掌拍了下去。
只是这个姿势实在不好发力,说是拍,倒更像是用了些力气的抚摸。
当青年柔软的手心贴在了男人结实的腹部,还重重地按了一把时,原本还处在睡梦之中的周迟旭喉咙深处传来了一声闷哼,凌厉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薄年,这声闷哼听着有些不妙。
下一秒,原本正安静睡着的男人忽然收紧了那只抚在薄年后腰之上的手,将他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按。
两人本就贴的紧密无间的身体此时此刻近的仿佛融为一体了一般,哪怕中间隔着两层睡衣,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肌肤的热度。
也正因为他们贴的如此之近,那属于周迟旭的旁蚺大雾也在这一瞬间死死抵载乐薄年€€阮的晓复尚。
衮趟的瘟肚烧得他差点尖叫出声。
青年漂亮的眼睛徒然间瞪大,他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便感受到一股带着熟悉冷香的热气打在了他的颈侧,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哑又带隐忍的危险声音:“薄年…!不要乱摸。”
薄年登时炸了,又气又羞地张嘴便在周迟旭的锁骨上咬了一口,成功听到对方口中溢出了一声痛吟之后,气急败坏地骂道:“周迟旭你个狗!!大清早耍什么流氓!!”
他说这便抬起膝盖,十分不客气地顶了周迟旭腹部一脚。
膝盖骨堪堪擦着那危险布胃而过,男人按着他后腰的手一松,薄年整个人都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掀开被子窜了出去。
惊魂未定地在床边站定,看着那隔了一层薄被都相当夸张的弧度,指着床上表情痛苦的男人磕巴道:“变态!”
“……”周迟旭捂着被顶痛了的小腹,有些许狼狈地撑起了身体,看着面前炸毛了的青年,差点气笑了:“你自己先摸的我,大清早我会有反应也很正常,现在你又恶人先告状,反倒说我耍流氓了?”
薄年想起了刚刚自己想打人,却因为姿势的缘故将打变作了摸,一时间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那你还死命抱着我呢,我动都动不了,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周迟旭望了眼那依然还躺在地板上的枕头,想解释,可身体上的冲动太过于明显,最终他无奈地捏了捏鼻梁骨:“算了,我先去一趟浴室。”
他下了床,没转身,只是背对着薄年走进了浴室,不多时,浴室内便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薄年在床边呆站了一会儿,弯下腰将那在地板上呆了一整晚的枕头捡了起来。
耳边水声哗啦,青年抱着枕头愣愣地看着浴室门,没过一会儿耳尖便红透了。
他睡觉喜欢抱着东西睡,不抱着就睡不着,从小就是这样。
薄年记得,昨夜他睡前抱的是自己的枕头,早上醒来之后,抱的却是周迟旭…
现在枕头却是从地板上找到的。
不会吧。
薄年尴尬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不会真是他先耍的流氓吧…
*
自己先耍流氓还恶人先告状的事让薄年一上午都抬不起头来,下楼吃饭时也没怎么和周迟旭说话。
待到司机来接他们去机场准备回海市之前,薄年被许佳拉到了一边。
女人张扬漂亮的脸上满是不满,她抓着薄年的手,气冲冲问道:“年年,是不是周迟旭昨晚欺负你了?他敢欺负你,你告诉妈,妈去帮你揍他!”
许佳观察了一早上,夫夫两个虽然坐在一块儿,但薄年几乎不跟周迟旭有眼神上的交流,吃早饭时也全程低着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像被恶霸欺负了一般。
想起周迟旭那个牛脾气,许佳觉得十有八九这个恶霸就是她儿子。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一下子气冲到了头顶,还没等薄年说话,抬头便高声喊道:“周迟旭!给我滚过来!”
薄年一愣,刚想说他没被欺负,许佳蹬着高跟鞋往周迟旭那儿走,周迟旭才刚走到半路,一米九大个儿的人耳朵便被他妈拧成了个麻花。
周迟旭一脸莫名:“???妈??”
许佳骂道:“还敢叫妈?我问你,年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样了,是不是你昨晚欺负他了?”
周迟旭立刻扭头看了眼站在一边凌乱了的薄年,声音忍不住往上提了提:“我怎么会欺负他,我哪舍得?”
见他这副样子,许佳皱了皱眉,周迟旭接着道:“年年跟你说我欺负他了?”
许佳拧他耳朵的手渐渐松懈了下:“…那倒没有。但我看年年一上午魂不守舍的,怎么都像是被人欺负了,你真的没有?”
周迟旭扭头看向薄年。
薄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小声道:“妈你误会了…周迟旭没有欺负我,”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换了个更加贴切的说法:“我的意思是,这个欺负不像你想的那样…”
早上的事太过尴尬,薄年哪好意思说清楚,只好这样含糊地一笔带过。
总之,让许佳知道周迟旭是无辜的,应该就可以了吧?
然而不知是他表达的有问题,还是许佳的想象力太过丰富,看着薄年脸上尴尬又带着羞恼的表情,又瞥了眼站在一旁被他拧着耳朵的周迟旭,方才拉扯时领口歪斜,露出了半个发红的牙印。
许佳美目微张,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她惊喜地松开了拧着周迟旭耳朵的手,一合掌,高兴道:“妈知道了,妈第一次看你们谈恋爱没经验,以后你们这种夫夫间的情趣妈肯定不会再误会了!”
薄年:“啊?”
许佳慈祥地拍了拍薄年的肩膀,笑着道:“年年,我要去上班了,你和小迟到了海市,记得给妈报个平安。”
薄年:“……等等,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许佳已经提着包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