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虞书吃完饭拿着衣物在洗漱间排队,这一天上山下山的,一身都是泥土和汗水,不洗澡根本睡不了。
工作人员还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矮木凳让他们坐着等,虞书坐在凳子上,拿出手机给母亲回消息。
基本上母亲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询问情况,虞书看见了就会第一时间回复。
父亲则是一次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等得有点久了,虞书才发现一个问题。
蚊虫。
大城市少见蚊虫,虞书也不属于那种吸引蚊子的人,何况他常年在画室画画,基本上没有去过野外。
所以来时还没发觉这个问题,等现在静坐下来,加上蚊子数量又多,所以他被蚊虫叮咬了。
蚊虫叮咬后,又痒又痛,虞书没有被蚊虫叮咬过的经验,所以下意识的撩起衣袖裤脚,用手指去抓。
虞书的皮肤白-皙,他这一抓,导致手上脚上都被抓出不少红-痕,而且越抓越痒,并且疼。
虞书这时候才显出手足无措来,他不知道怎么应对。
想问师兄怎么办,可是师兄在洗漱间洗澡。
“不要抓。”
一只大手制止了虞书的动作,虞书眼里满是茫然,难得见他这般神情。
“被蚊虫叮咬后,你越抓越痒,会把皮肤抓破的。”
戚矢臣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人,眼前这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冰冷的雪。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这双眼睛,露出除冷漠以外的其他情绪。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戚矢臣就起身离去,离去前不放心,又转过身子叮嘱了一句。
“不能抓。”
叮嘱完后,戚矢臣离开了。
虞书听对方的话,强忍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脚痒得不得了,恨不得用手把皮肤抓破。
没过多久,对方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药,走到虞书面前蹲下,打开药瓶给人涂抹了起来。
虞书只觉得抹完药后,被蚊虫叮咬的地方一阵刺痛,刺痛过后就是冰冰凉凉的,然后就不痒了。
“手伸出来。”
抹药的人,声音低沉,像一个管家的大家长一般。
虞书没觉出任何不对,又或者说他被蚊虫叮咬得受不了,急切的想摆脱蚊虫叮咬带来的痒意。
虞书乖乖的把手伸出去,让对方给自己涂抹,对方的手很是粗糙,指腹抹药时,虞书感觉像粗树皮滑-过了自己的皮肤。
“你们在做什么?”
燕则安洗完出来,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昏黄的灯光下,虞书微低着头,认真的看着面前蹲下的人,给他涂抹着什么。
虞书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头距离凑的很近。
虞书被师兄的话惊醒了,猛得从蚊虫叮咬的烦恼中醒过神,握在别人手中的手臂猛的往回收,想与对方保持距离。
但这时候对方却使了点力道,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头也没有抬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且对方下一秒说出口的话,语气里带了一点威胁。
“别动,还没有涂抹完。”
第19章 接受
虞书此时就像陷入两面逼近的困境中。
师兄在后面强忍着怒火,而眼前的人,却还在不紧不慢的替他涂抹药物,动作间的强势不容他反抗。
戚矢臣涂抹完毕后,他把药放在了虞书的手心,看着对方慌乱的眼睛叮嘱道。
“洗完澡,自己可以再擦一遍,不要去抓,会留下印子的。”
戚矢臣说完后,他站起身,与虞书身后的燕则安对上视线。
虞书的师兄,不论何时何地都把人看得很紧,就如同怀揣着珍宝,想占为己有的人。
戚矢臣对于燕则安的行为嗤笑了一声。
他们都抱着同样的心思,但又不一样。
戚矢臣弯下腰和虞书说话。
“不用谢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先走了。”
戚矢臣给自己的行为作出了一个解释。
他走时,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虞书看着手中的药,药全是英文字母,涂抹后效果很好,至少现在他没有被蚊虫叮咬了。
燕则安走了过来,他站在虞书面前,脸色十分难堪,就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般。
“虞书,你怎么能让他给你涂药,为什么不保持距离?你不是最不喜欢陌生人接近你的吗?”
其实燕则安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在虞书面前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师兄模样,他谦和有礼进退有度,他同虞书认识了十多年。
从他开窍后,他就一直守在虞书身边,严防死守,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让虞书父母接受了自己。
虞书的父亲是古板的教授,他看不起商人的铜臭,天知道他为了迎合对方,去学了很多东西。
虞书的母亲则是温婉的,她听从虞父的话,只要搞定了虞父,虞母也就没多大意见了。
他为了让虞父发现并同意他的心思,他前前后后花了三年时间,三年!
他背后所做的这一切,虞书都不知道。
守到如今,他想借这趟旅行和虞书表明心思,他一直都觉得胜券在握,因为虞书的世界里除父母和他外,再无旁人。
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那人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来接近虞书?
这大少爷简直是厚脸又滥情,人渣。
燕则安接受不了快临门一脚的时候,有人来夺取他的胜利果实,所以他的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消失。
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他忍受不了。
虞书听到师兄的质问后,他目光看了一眼四周,周围排队等洗漱的人都看向他们。
像是看八卦新闻。
“师兄,我先去洗漱,你冷静一下。”
虞书拿着换洗衣物站起来,转身往洗漱间走了,燕则安想伸手拉住他,让虞书给个回复,但周围人多,他到底是没动手。
虞书进了洗漱间,他用发带缠好头发,缠好后,他换下衣物,打开了热水。
等热水的过程中,虞书大脑也在思考。
因为他封闭不接触外物太久了,他不知道对方给他涂抹药物这一举动,到底是真的出于朋友缘故,还是另有心思。
可要说另有心思,人家却是有女友的。
朋友到底是怎么相处的,虞书没有参照物做对比,这些年来他的朋友只有师兄。
热水来了,虞书甩开大脑里的思绪,安心洗漱。
洗漱完后,虞书换好衣服,在淋浴间给自己把药抹了,涂抹的时候,虞书想到他白天对师兄说的那些话,看来师兄是没有听明白的。
又或许听明白了,但不想明白。
这一趟旅行,自己不该来的。
可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得太迟了。
该怎样处理,他也不知道。
若是旁人的话,他把话说明白一点也并无不可,因为旁人与他无关,他不会关心别人听到他的话后,会不会伤心难过。
可是师兄不一样,他们认识了十年。
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
师兄对他照顾良多,他不能因此就与对方闹僵,可是…………。
虞书把药涂抹完后,洗了手出来。
燕则安在外面冷静下来了,他认为是自己这段时间频频失态,导致虞书对他有了逆反心理。
燕则安从未想过虞书会不接受不喜欢他这件事,因为他在他眼里,虞书对情爱是不开窍的,虞书的世界被他守得很好,没有任何外人来打扰。
十年时间,从年少到成年,他们是竹马。
虞书就算一时不接受,没有转变过来这个身份,但天长日久,虞书除了他没有第二选择。
淋浴间是在石屋的背后,挨着厨房的地方,而这背后就是山壁,山壁上面是树林,风吹动树林发出哗哗的声响。
石屋的屋檐下挂着的是老式灯泡,灯泡照亮的范围有限,除他们这一处,其余四周都是黑暗的。
有人在虞书出来后,进了淋浴间。
燕则安站在屋檐下等他。
虞书身上披着外套,向燕则安走近,走近时,虞书身上淡淡的清香也向燕则安袭来。
“师兄,我们回帐篷吧。”
虞书避开刚刚的不愉快,像往常那样,做无事发生的状态。
燕则安知道,道歉如眼泪一般,不能常说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