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关系 第14章

“你不要这样想。”江律没想到他的安慰适得其反。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想?”提起这些事,傅竞川只觉得胸口的怒意像是烙铁一样,越烧越烫。

现在傅竞川就好像是一只暴怒的、凶猛的狮子,收起了尾巴,露出了一张能噬人的血盆大口,危险得要命,但江律还是主动靠近他,安抚他的情绪。

“竞川。”江律的声音很有磁性,薄薄的皮肤下,突起来的喉结很性感,充满了雄性荷尔蒙与性张力,“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先别生气了,好吗?”

傅竞川冷笑了一声,把烧长的烟灰碾在地上,“谁生气了?”

江律深知傅竞川的脾性,他又转了一种说法,“是我说错话了,你没生气。”

傅竞川没再出声,他姿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抽着烟。今晚他抽得很凶,没多长时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截烟头。又过了一会,烟盒里的烟都被他抽没了,他还是觉得烦躁,攥着手指,把烟盒给碾坏了。

他皱了皱眉,将捏扁的烟盒抛进垃圾篓里。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每次过生日,你妈都会给你煮一碗面。”

“对。”江律不知道傅竞川为什么话题又转开了。

“我饿了,你也给我煮一碗。”傅竞川吐出一口薄雾,烟嘴被他咬出齿痕。

江律没犹豫,站起来,“我给你再卧个荷包蛋,行吗?”

傅竞川点头的动作不太明显,他的指尖碾着地面,“要两个荷包蛋。”

江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快凌晨了,等过了十二点,就不是傅竞川的生日了,他的动作得快点才行,“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好。”

傅竞川又缄默不语了,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律沿着楼梯,来到厨房。

这时候厨师、帮佣都睡下了,没人给他打下手。他站在岛台前,系上围裙,熟练地开火,热油,等油温够了,再往铁锅边缘,敲了两个蛋,傅竞川喜欢吃嫩点的蛋,等荷包蛋成型了,他就把蛋捞起来,再往锅里加入烧开的水,放挂面。

傅竞川的胃口小,他放的面也不多。

他从橱柜里拿了个碗,往里面加入调料,酱油、盐、猪油、胡椒粉,加入面汤水冲开,再把铁锅里的挂面捞起来,搁进碗里,再放入提前卧好的两个荷包蛋。

碗壁很烫,他把碗放在托盘里,再端着托盘上了二楼。

在进门前,他提前看过时间,还差五分钟就十二点整了。

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看着还兀自坐在凳子上的傅竞川,声音清晰,“傅竞川,生日快乐。”

“铮€€€€”傅竞川的大脑神经在这一刻,像是被山洪海啸冲刷得分崩离析了。

他的情绪也有点控制不住,手臂收紧,青筋鼓胀着。他抬起脸时,那些突然出现的情绪又消失了,“把面端过来。”

江律把面端到傅竞川面前的茶几上,筷子递到傅竞川手中。

傅竞川接过筷子,没有直接夹起面条,而是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面条,升腾的雾气笼罩着他的脸,把他的五官都模糊了,“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傅竞川回来就在发脾气,江律险些忘了这一茬。

他转过身,在床边找到丝绒盒子跟一束洋桔梗,都递给了傅竞川,“这是礼物。”

傅竞川没有拆开丝绒盒子,他问:“领带?”

江律的表情错愕,他没有想到傅竞川会一眼就识破盒子里的领带,他轻点下颔,说:“你怎么知道?”

“看盒子尺寸就知道了。”傅竞川像是对领带不感兴趣,他接过洋桔梗,仔细端详着,“倒是这花,还有点意思。”

江律摸了下鼻子,局促不安道:“这花是我在路边买的。”

他觉得老奶奶可怜,就顺便买了一束,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束花叫什么名字。

傅竞川似乎是看穿了江律的心思,“这叫洋桔梗,又叫无刺玫瑰,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花语。其中一种,代表是永远不变的爱意。”

“另外一种呢?”

“永远得不到的爱。”傅竞川不太喜欢这个花语,他只说了一半,就蹙着眉头,不再说了。

跟了傅竞川那么多年,江律都学会察言观色了,他提醒傅竞川,“面都快要坨了,你快点吃吧。”

“哦。”傅竞川放下桔梗花,这才夹起面,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凌晨的钟声敲响,傅竞川度过了一个不太愉快又充满回忆的二十四岁生日。

他洗完澡,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藏青色领带,是真丝的,布料光滑,柔顺,但款式偏成熟、老气,傅竞川不喜欢这种款式的领带,他认为这条领带更适合他的父亲。

他是绝对不会将这条领带戴出去的,但他却可以将领带用在江律身上。

脱去江律的睡裤后,傅竞川将领带绑在江律的下面,还恶趣味地打了蝴蝶结。

【作者有话说】

你们小两口真是绝配!

一个送领带,一个把领带物尽其用ww

第0023章 订婚

江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被褥。

被褥皱巴巴的,隐约还可以嗅到上面的腥味,他不想麻烦佣人来换被褥,就亲自把被褥换了下来,抱进滚筒洗衣机里,选择了自动清洗、烘干模式。

他从阳台走进来,看到地上的藏青色领带。

他的脸上一阵燥热,趁着傅竞川没注意,连忙小跑过去,把领带团成团,打算丢进垃圾篓里毁尸灭迹,他正打算要丢,突然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脑勺,他一转过身,就看到傅竞川用那种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胸腔内的心脏倏地“怦”地跳动起来,像是要跳出他的胸口。

江律的呼吸错乱,不敢看傅竞川的眼睛。

“领带太脏了,我想丢掉。”

傅竞川的骨子里就是有劣根性,他喜欢看着江律在他面前难堪,下不来台的窘迫,“领带又没有破损,只是脏了而已。不用丢,洗干净晾干,下次还能再用。”

江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眼里全都是不可思议,“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傅竞川挑起眉梢。

“可是……”

“小律。”傅竞川走近他,“这条领带是你送给我的,从理论上来说,它现在是我的东西了,我想要怎么处置都可以,我不想丢,你就不可以丢。”

在傅竞川面前,江律笨嘴拙舌,竟是一句辩驳的话都想不出来,只能欲言又止,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傅竞川牵着鼻子走。

“我说得对吗?”傅竞川问他。

“对。”江律就像是被抽干的氢气球,干瘪瘪的,毫无生机。

傅竞川笑了下,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起来比江律还要高出半个头,身上有着明显的压迫感与上位者的高傲气势,“那你把领带放进脏衣篓里,我让佣人过来收。”

领带沾到一团团的白灼,别墅的佣人大部分都是有家事的,她们肯定能看出这团白灼是什么东西。

他不想被佣人知道傅竞川拿着领带做这种事情。

他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垂下眼,“还是别麻烦佣人了,我自己洗。”

傅竞川的视线掠过了领带,又在江律的脸上打了几圈,将他犹豫、纠结、崩溃的表情都逐一收进眼底,“你能行吗?”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洗条领带吗。”江律又回想起当初他住在逼仄狭窄的出租房的画面,破旧的楼房,墙角布满了苔藓,房间里没有水龙头,洗衣服要去公共区域的洗衣房。洗衣房的水龙头在日积月累下积满灰尘跟铁锈,水从水龙头里漏出来,旁边的水表就“哒”“哒”地转着。一到冬天,水都是冷的,他的手指就会生出冻疮,每年都会复发,直到住进枫南居,这冻疮才被养好了。

他没说什么,走进浴室,拿了塑料盆接水。

这里的水是温的,水龙头也是干净的,在灯光下,似乎能倒映出他的影子,跟公共区域的洗衣房截然不同。

江律去洗领带了,傅竞川也没有闲着。

他喜欢江律送给他的洋桔梗,与其说喜欢洋桔梗,倒不如说喜欢送他洋桔梗的人。

他让管家给他找了个花瓶,来装洋桔梗。

花瓶是黑色琥珀的,质地冰凉,瓶口是敞开的,瓶身的中间是细窄的,瓶底又是圆的,形状有种诡异的美感。这个花瓶还是崔绾€€送的,是价值千万的古董瓶,一直都被遗忘在仓库里,落点灰,傅竞川就让管家拿了条湿抹布,把花瓶擦干净,再挑几支洋桔梗插进花瓶里。

他把花瓶摆在落地玻璃窗旁的茶几上,每天一睁眼,他就能看到洋桔梗了。

他刚插好洋桔梗,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傅竞川倚在轮椅上,将门打开,看着佣人,问:“什么事?”

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夫人来了。”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傅竞川透过走廊,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珠翠环绕的女人,她盘着头发,穿着深色的高奢西服,耳环是质感剔透的澳白珍珠,手腕上戴着一款高奢的女款表,她不需要佩戴多余的首饰,就会让人感觉她雍容华贵了。

崔绾€€忙着事业的升迁,她很少会来枫南居,上一次来枫南居,好像还是因为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具体什么事,傅竞川不记得了。

他对崔绾€€没感情,崔绾€€对他也只有仅存的母子之情,彼此间都是心照不宣。

地面上铺着地毯,轮椅碾压过地毯,只有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是这么一点声音,崔绾€€还是注意到了。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傅竞川,又把视线转到壁挂式的时钟上,她端起做做“领导”的架子。

“你让我等了你十五分钟。”她的声音低沉,不喜不怒,像是故意要让人来揣摩她的心思。

“我是个残废,不能走路,让您久等了。”傅竞川知道崔绾€€最在乎的是他这双腿,崔绾€€让他不舒服,他就故意用残废来刺激崔绾€€。

听完这句话,崔绾€€皱了皱眉,将白色骨瓷茶杯放下,抬头质问傅竞川,“你非要用这种话来刺激妈妈吗?”

傅竞川直视着崔绾€€的目光,矢口否认,“我没有。”

“算了。”崔绾€€不想跟傅竞川吵架,她捋着发鬓,“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看过赵佩莹的资料,她的性格温顺,学历也高,出身也不错,你要是娶了她,将来她会成为你的贤内助。”崔绾€€重新端起桌上的白色骨瓷的茶杯,这茶是刚泡好的,杯壁滚烫,有朦胧的雾气,从杯口里涌出来,模糊了崔绾€€的视线。

傅竞川毫不意外,“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崔绾€€也没有生气,面不改色道:“出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嫁娶之事,皆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稍做停顿,又补充了一句,“竞川,不要任性。”

一句轻飘飘的任性,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一样,隔空扇打在傅竞川的脸上。

傅竞川的脸色难看,他冷笑了一声:“因为我不想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这就叫做任性吗?妈,凭什么,你不想管我的时候,你就对我不闻不问,你想管我的时候,你就拿出你做母亲的身份来压我?难道我是你的傀儡,只能任由你摆布吗?你当初都不管我,你现在也别管我,我想娶谁,我就娶谁,谁也别想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傅竞川€€€€”崔绾€€在事业上有着极高的成就,是女领导里的佼佼者,不管在单位,还是在家里,都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崔绾€€搁下茶杯,滚烫的茶水就从杯壁里震出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她结婚。”

“凭什么?”这话近乎是从傅竞川的胸腔里震出来的。

“那我就告诉你凭什么。”崔绾€€笑了,顾盼生辉,“你还没有能力,完全掌控傅家,等你成为掌权人的那天,你就能自己做主了。”

崔绾€€这是在威胁傅竞川。

傅竞川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放到烈火里炙烤,痛得他难以呼吸,“你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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