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初往上划着司机传过来的照片,心烦意乱道:“并非我过于善妒, 你看这张, 两个人手都牵到了一起。”
周凌看着那张照片上季醇的手指只是虚虚地搭在乔俞的石膏上, 道:“……确实。”
顾流初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蹙眉道:“这张那小子的手都放在了他腰上。”
周凌看着明显的错位, 绞尽脑汁地抠细节,道:“没错, 而且两个人的脚尖都快碰到了一起。”
他不说顾流初还没注意到,他这么一说顾流初顿时勃然大怒,把照片往桌上一摔:“站得未免也太近了!”
周凌:“……”
周凌问:“今早季醇还是一大清早就不见了?”
顾流初戴着墨镜坐在办公桌后,面色不悦:“怎么了?”
周凌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按道理说,这些天顾流初暗示到了这个份上,为季醇创造更好的条件、想尽办法增加两人的相处时间、吃醋€€€€虽然他本人并不承认。但再木的木头也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按照季醇以往对顾大少爷的痴狂程度,发现顾流初有喜欢上他的端倪,这个时候不早该扑过来了?
一直忍着不表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只擅长暗恋,不擅长挑破?
不过季醇今天主动发信息来了,顾流初连日以来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周凌不打算这个时候让他不爽。
当然, 顾流初心情也没愉悦到哪里去。
本来他还想慢慢来, 结果一转头季醇又去见了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发小。
“他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子是装的吗?”
顾流初让人查了昨天全市医院的医疗记录, 根本没有乔俞两个字。
所谓的骨裂是假的,手腕上的石膏八成也是那小子自己缠上去的。
“这就是您不如人家的地方了, 只要是男人就都有保护欲, 即便喜欢的是同性, 也更容易被温柔的同性吸引。”
周凌一股脑倒出自己的经验,侃侃而谈, 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顾氏有个子公司投资过一个恋综,建议您没事可以看看,往往都是会撒娇会示弱的嘉宾会成为全票嘉宾€€€€而您呢,首先是个硬邦邦的男人不说,还非常强势霸道。”
周凌越说越觉得这中间可能存在一个可能性。
他一个激灵,茅塞顿开:“有没有可能季醇以前暗恋您的时候,对您的真实性格不了解。”
光看外表,谁都以为顾流初是个安静的冰山美男。
一切开才发现全是火药。
“现在了解您真实性格后发现和想象中出入很大,这才比先前冷却了一些……”
话没说完,一转过头去,顾流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周凌:“……”
顾流初皮笑肉不笑:“我看想去非洲的是你。”
“不不不。”周凌连忙摆手:“我还是和本地水土比较服。”
“或许,您要不要和他出去旅行一晚?离开熟悉的地方通常会对人有一个情感上的刺激,待在陌生的地方更容易擦枪走火。”
“他那么喜欢您,在陌生的地方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袒露心迹。”
周凌这建议提得小心翼翼,本来都做好了被顾流初怒斥的准备,毕竟顾大少爷认为他完全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听到这种建议简直是在被羞辱。
谁料顾流初听了他的话,钢笔戳在文件上,陷入了沉思。
“……”周凌不由得愣了愣。
“除此之外,先前季醇几次控制不住对您表露情感的时候都是因为老爷子。”周凌正色道:“合理地利用对方的保护欲,也能推动感情往前进一步。”
说完周凌突然被自己厉害到了,他简直在这方面有惊人的天赋!
或许他不该待在这里当助理,而该开个恋爱班。
……
季醇匆匆拎着书包赶过来,却被周凌拦在了玻璃门外。
尽管怀疑顾流初心脏病发作是周凌胡诌的,但季醇还是有几分紧张,问:“他没事吧?”
周凌叹气道:“医疗团队来过了,暂时没什么事。”
所以就是胡诌的吧!
作为顾氏继承人,在公司里心脏病突然发作得闹出多大动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完事了?
季醇木着脸问:“那怎么不让我进去?”
周凌“嘘”了一下,道:“老爷子在里面呢,你听。”
季醇从电梯冲过来时一心惦记着顾流初有没有事去了,此刻才听见里面传来怒吼。
“如果顾逸止在的话,我根本不会把家业交给你!你以为交给你了就是你的吗?”
“你哥比你孝顺多了!”
“我儿子我儿媳我孙子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难道不是你克死的吗?”
这骂得也太难听了吧!顾流初没有心脏病也要被气出心脏病来了!
季醇大为震撼。
而且把秘密都抖了出来,幸好这层楼平时没人。
金主爸爸为什么一直沉默,不像平时那样桀骜尖锐地顶嘴?
季醇顿时将顾流初和周凌诓他过来的事情抛诸脑后,气得团团转,忍不住就要进去。
周凌一把抱腰拦住他,把他往走廊另一头拖。
“你让我进去。”季醇怒气冲冲道:“周大哥你怕老爷子我不怕,我把他送走!”
“送什么送。”周凌拖着他往后,哄道:“乖,顾少自己会处理的。”
到底是少年,力气极大,周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也只是把季醇拉到了旁边的房间,压根拖不住,脚上的皮鞋还被季醇踩掉了。
趁着他伸长了腿够鞋一个不留神,季醇脱掉自己的黑色夹克,非常灵活地从他手臂底下钻过去,跑了。
周凌:“……”
季醇穿着件卡通卫衣匆匆跑出去,发现老爷子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已经走了?
季醇下意识往电梯那边看了一眼。
他走进顾流初的办公室时,百褶窗半开着,但光线不太明亮,条纹状的浅光一道道落在黑色沙发上。顾流初坐在沙发上,姿态闲散地靠着沙发背,乍一看十分的无所谓,仔细一看面色有几分不好。
顾流初没戴墨镜,英俊的脸上有几丝阴霾。
听见他的脚步声,顾流初也只是肩膀微微动了动,并没抬头看他。
见惯了顾流初凌厉的样子,极少见到他这样卸下盔甲后的疲惫,季醇不免有些担忧。
“你没事吧?”季醇握着拳走到顾流初身边坐下。
顾大少爷没吭声,但身体转了一个弧度,脸向下,头靠在季醇肩膀上。
他虽一言不发,但季醇已经脑补出了他哑声对自己说“肩膀借我靠靠。”
季醇这会儿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又要掰弯自己了,逼自己当攻了。
季醇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生出些许柔软和同情的情绪。
能没事吗?不表现出来不代表没受伤。
虽然季醇对于顾家的辛秘并不是非常了解,但从上次酒会听到的只言片语、以及老爷子口中一些泄愤的话,也能大致猜出个一二。
他觉得顾流初小时候的环境可能比自己还更要糟糕一些,毕竟楚云是真心实意爱着自己的。
而顾流初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不过季醇不是很会安慰人,他只能伸出手拍了拍顾流初的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手刚拍完顾流初的背,就被顾大少爷非常自然地握住了。
接着顾流初就没放开。
季醇忍不住看向两人握着的手。
好别扭啊!两个男人!
思索了下,季醇还是没抽出来,金主爸爸这会儿正脆弱呢,还是让让他吧。
季醇小心翼翼地道:“你有什么想诉说的吗?如果没人说的话可以对我说,我保证听完了就忘,当一个合格的树洞。”
顾流初抬起头,淡淡道:“有。”
季醇看向顾流初,有点儿受宠若惊。
老实说,金主爸爸不是一个容易向别人打开内心的人,不仅如此他甚至非常厌恶别人窥探他的秘密。
季醇赶紧把身子往顾流初那边又侧了侧,一条大腿抬上沙发,炯炯有神地看着顾流初,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顾流初严肃道:“我希望和你探讨一下婚内忠诚度的问题。”
季醇:“……”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季醇无语凝噎:“乔俞手腕骨裂了,我只是……”
正常交友顾流初当然是不会吃醋的€€€€当即便吃醋也会收敛点。
但眼下那小子对季醇有特别的心思,只是季醇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这才看不出来。
而且那是骨裂吗?完全就是装的!
少年真是笨笨的,尽管对自己持有了四年的痴狂心思,却好像完全在这方面不谙世事。
顾流初只能循循善诱,道:“假设我有一个异性朋友,虽然只是朋友,但她希望我每天都过去看望她,你会有什么感受?”
肯定会很难受吧。
季醇:“……”当然是很爽啊!又可以熬夜打游戏了!
顾流初又道:“既然我们是婚姻关系,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