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怀序说完，把大半个身子都麻软下去的云忱抱起来，让他靠坐在床上。
云忱被他用了药后，咀嚼能力受限，烧麦是很难吃下去了。
他把砂锅搬出来，重新给云忱炖了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他。
云忱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去……去，自首……”
死刑是一定的。认错态度良好的话，或许能少受一点罪……
鹿怀序假装没听到，没有答话。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为什么要去自首？
他专心地把粥喂下去大半，退烧药的药片碾碎了放在剩下的粥里，一并喂给他。
鹿怀序是能装听不见。
可眼看着云忱的状态越来越差，即使在药物下也在不断地发抖时，鹿怀序觉得，他大概真的会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鹿怀序不得不把声音软下来，哄骗他道：“我答应你，我本来就要去的。”
云忱果然安静了些，抖的没那么厉害了。
鹿怀序太知道怎么让云忱心软了，眼睛一红，委屈地钻进他的怀里哭道：“可我自己去太害怕了，他们会把我关起来，逼问我审讯我……你把病养好，然后带我、带我去那里，好吗？”
第302章 杀死那个病人29
云忱本以为，鹿怀序的黑化值重新飚回高位，自己就梦不到他的杀人经历了。
但很意外的，鹿怀序的黑化值和攻略值都在很高的水平后，云忱依然可以梦到，而且梦到的更多了。
最重要的是，云忱在梦里完全融入了鹿怀序的视角。
他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做梦。
但醒过来的瞬间，恐慌和懊悔就会立刻占据云忱的心脏。
这才是心理正常的人该有的反应。
鹿怀序的确是一个异类。
云忱的身体已经不再麻木，可连续不断的噩梦让他的高烧反复，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系统112：根据我的数据，你在梦里没有任何主观意识，也就感觉不到一丝的惊慌、愧疚、忏悔，反而是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云忱：嗯，是挺大块人心的。]
[系统112：……]
[系统112：唉，他的黑化值怎么就又回来了呢，好难搞啊。]
[云忱：别担心亲爱的。]反正后面还要刺激他涨的。
[系统112：嗯嗯！]小宿主他一定有办法降的！
鹿怀序没想过事情会败露。
但云忱知道一切后，他也并不惊慌失措，立刻给养父母打了电话。
电话结束后，养父母确信鹿怀序心理又出现了问题，帮他向学校请假，并允许他继续住在那个医生的家里。
养父母对鹿怀序一直很好，被鹿怀序一通暗示后，还特意给医院打了电话，出了一笔赞助费，希望医院能允许徐云忱专心治疗他们的孩子。
至此，鹿怀序就拥有了能长期囚禁云忱，且不被警方怀疑的所有保障。
鹿怀序买了很多书和画册摆在云忱的房间里，还特意换了新的电视机，想着给他解闷用。
但云忱一直在生病，根本没力气看。
于是鹿怀序就坐在云忱的椅子上，一边翻看书本一边守着云忱。
前三天是反反复复的高烧，鹿怀序喂完退烧药后就仔细听他的呼吸，排除肺炎的症状。
云忱慢慢习惯了梦里血腥的场面，逐渐麻木，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好了一些，但持续的梦境还在折磨着他的身体。
之所以没有倒下，大概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执念。
他要把鹿怀序送到警局去。
结束这一场荒谬的杀戮。
“云忱？”
鹿怀序放下手里的书，把已经昏睡了一整个上午的云忱抱起来，放在腿上轻轻晃了一会儿：“醒醒，再睡下去，晚上要难受了。”
云忱睁开眼，梦境在这一瞬间涌上。
他的眼前还残留着工厂休息室里的血腥场面，耳边则是鹿怀序杀死第十个死者后为自己制作蛋糕时哼的小曲。
他刚刚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转头就能毫无负罪感地回来，为自己制作生日蛋糕。
还哼着……
那样欢快的曲子。
那个蛋糕，是不是也沾上了死者的血，一层层奶油之下，是不是藏着死者的痛苦哀嚎？
想到这儿，云忱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块蛋糕黏腻的口感，胃里剧烈翻涌。
鹿怀序：“你醒了，要不要……云忱！”
云忱被呕吐物呛的差点背过气，而且无声无息的，若不是鹿怀序把人抱在怀里感受到了那份僵硬，他或许真的会停止呼吸……
鹿怀序红着眼，扶着他吐了好久。
云忱虚弱地伸出手，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要……”
“别唱了……”
鹿怀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哄道：“好，不唱了，没有人在唱了。”
云忱慢慢安静了下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松鼠，手从脸颊两侧慢慢往下滑，被鹿怀序接在怀里。
鹿怀序：“好点了吗？”
云忱逐渐清醒过来，对鹿怀序道：“我的病已经好了。”
我已经好了。
你说过。
等我病好了，就让我送你去警局自首。
第303章 杀死那个病人30
鹿怀序：“可你太虚弱了，再把身体多养一养。”
云忱：“不必，我能送你过去。”
鹿怀序默了一会儿，眼眶更红了，颤抖的声音隐忍着哭腔：“可我好饿啊，最后陪我吃一顿饭，好吗？”
云忱垂眸不看他，但还是道：“好。”
鹿怀序低头想亲他，被云忱躲开了，只得落寞道：“对不起……我、我去做饭。”
云忱一直垂着头，听鹿怀序走出房间后，才抬起头，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把他交给警方。
但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多痛。
云忱慢慢站起来，调动全身的力气，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走进客厅，站在厨房门口。
鹿怀序系着围裙扭头，看到云忱在看自己，满是血丝的大眼睛立马噙上了惊喜的笑意：“怎么过来了，快回去，我自己做就可以的！”
云忱本来没想和他一起。
但鹿怀序的大眼睛里全是期许，他还是没能狠下心。
云忱想起刚刚他想亲自己，被自己躲开后那双落寞的眼睛。
下午就要把他送走了。
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都要死了。
为什么还把他推的那么远呢？
云忱走过来，手臂从后面抱住了鹿怀序的腰：“怀序。”
鹿怀序把火关小，转了过来。
他稍稍弯腰，却不敢再去亲吻云忱，只是乖顺地靠在云忱肩膀上。
云忱感受到了他的害怕，手慢慢抚摸他的头发：“没关系的，我会陪你。”
“可我还是怕。”
“别哭，小序，我会陪你。”
鹿怀序抽搭了一下，声音委屈极了：“云忱，我好爱你。”
“我错了，我再也不动手了，你原谅我好吗？”
“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不想离开你。”
“我真的知道错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你可以随意惩罚我。”
云忱心狠狠痛了一下。
他的手臂飞快松开，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怕自己再听下去真的要心软到违背原则和底线，于是冷漠地说了一句：“菜要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