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教为师做人 第25章

卢金启急了,骂道:“休要搞这些噱头,你说我们的箭矢会卷刃,难道你的就不会吗!”

收回靶子与箭,曹肆诫又速射几箭,取下来给裴典事过目,又递到卢金启眼钱:“看好了,这箭没有丝毫磨损。”

“不、不可能!”

“就算再射十次二十次,我的箭簇也如新的一般。若是百次千次嘛,定然是会有些磨损的,但能用这么多次,军器监应当不会怪罪了。”

“不可能!”卢金启气急,“你怎么可能来得及造出新的!你的图纸不是都……”

“都怎么?都被你们偷去了?”曹肆诫接下他的话。

自知失言,卢金启不欲再辩。

却听江故道:“哦,你说带去铸造坊里那几张啊,那是我出的几张废稿。身为师父,总要时刻教导徒弟,我便随便画了几张当做范例,他不信我,还请了三位大师傅给自己讲解,那几张图就是作此用途的。”

“那他现下这支箭是哪里来的!是你帮他做的对不对!一定是的!”卢金启下颌痉挛,嚷嚷着说话,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

“教徒弟可以,怎能替代徒弟做事?”江故道,“待他融会贯通后,就自己琢磨透了,构想好了,一应细节俱已成竹在胸,画不画出来又有何妨?到底还是实践出真知,前期多做一些尝试,自然熟能生巧,一遍成型。我徒弟,还是有些慧根的。”

裴典事宣布:“箭矢评比,曹肆诫获胜。”

***

接下来还有盾牌的评比,但卢家已乱了方寸。

十寸雨问江故:“你们是如何得知卢家伎俩的?”

江故道:“天天派人来小院门口打探偷听,当我是聋的瞎的,不给他们送点薄礼,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们师徒早就定好了计策吧?”

“那小子定好了计策,我实在不愿配合。”江故无奈,“他惯爱装模作样,我不善此道,却还要硬陪着他做戏。所以这个师父,当得实在辛苦!”

这副身体重组后,为了最大程度地发挥武力值,早已不再加载“效仿共情”模块。铸造坊那段“功亏一篑、失魂落魄”的戏码,曹肆诫演得得心应手,他这里却是错漏百出,词句说得毫无起伏,差点接不上戏。

他太难了!

“哦,原来是这般因果。”十寸雨终于了然。

第23章 破盾

盾牌属防具,归甲坊署管辖,所以其评比是由甲坊署的张典事主持的。

正好一箭一盾,两个坊署各占一个,倒也公平。

卢家与甲坊署打通了关系,至少在面上占有优势,但张典事也不能空口说白话,总要对他们摆出的样品鉴定一番,说出个优劣对比才好服众。

十种盾牌一一检视过后,张典事排除了两个太重的,一个过轻的,两个重心不稳的,一个形状不符合规定的,还有两个不方便持拿的,剩下最后两个,他极尽赞扬,十分满意,大有马上就要敲定下来批量铸造的意思。

卢望均心情复杂,他们自雇的工匠或能力不足,或不了解军器要求,实在拿不出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张典事选的这两个也是用曹肆诫那边的图纸改来的,但眼下顾不得许多了,能获胜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曹肆诫所铸造的盾牌,张典事端看良久,似乎一时也没找出什么破绽,只道:“嗯,看上去还行,但用起来没有卢家那两种趁手……”

这么说就是要判卢家获胜了。

弩坊署的徐监作忽然道:“张典事是防具行家,单靠看就能看出差距,我等却是门外汉,就这么干看着,实在分不出孰优孰劣。前面箭矢都演练出了效果,盾牌自然也是要真刀真枪试过才能作数吧。

“要想保护好我稷夏兵将,总归是要选出最能扛打的盾牌,反正卢家这两块还未判定哪块更好,不如就让它们和曹家小子这块盾牌一同做劈砍试验,有个直观对比,也好从中选出最好的样品。吴监作,你觉得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监作也不好反驳:“老徐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找人手执这三块盾牌防御,再让人选用兵器攻击,看结果如何。”

卢望均心思活泛起来€€€€

吴监作所述的规则中,明显有空子可钻。一个人手执盾牌,一个人持械攻击,那么在这两个人选上,便可以大做文章。

卢家派出了两名孔武有力的护卫,一个体型高壮,下盘稳固,手持盾牌立于场中,就如小山般稳固。另一个孔武有力,手臂筋脉贲张,是耍刀舞枪的好手,展示武艺时,一刀下去,就把场边的粗树砍成了两截。

反观曹肆诫这边,并无其他人可用。

在他欲登场说话时,卢望均当先开口:“公平起见,执盾和持械的人选都要是寻常人啊。”

“寻常人?”曹肆诫看着对面那两个非比寻常的彪形大汉,嘲道,“什么叫寻常人?”

“自是没有极强武学加身的人。”卢望均振振有词,“别看我这两个护卫十分魁梧,实则只会些寻常的拳脚功夫,像这样的人,我稷夏军中比比皆是。但堪比无碑境的高手,恐怕就不属于寻常人了,毕竟军中身手能达到无碑境的,寥寥无几吧。”

江故:“……”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曹肆诫望了江故一眼:“哦,你说他啊,我本来也没打算请他出手,也太大材小用了。”他将自己的盾牌套在手臂上说,“我这边就我一个,我来执盾扛你们的攻击,我来持械攻击你们的盾,很公平吧?众所周知,我也只会些寻常的拳脚功夫。”

卢望均没有异议。

尽管上回曹肆诫伤了卢金启,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只是个初学者,那几下功夫不过尔尔,实在不足为惧。

双方达成一致,吴监作道:“那就开始吧。”

***

曹肆诫先扎好马步,举着盾生生挨了两刀。

锵!锵!

那护卫臂力惊人,舞着长柄大刀砍下来,直砸得曹肆诫膝盖打弯,差点跪倒下去。硬扛的手臂也震得发麻,若不是盾牌阻挡,怕是要废掉一条胳膊。

第三刀下来的时候,他学聪明了。

接刀时举盾下挡,顺势一滚,卸去对方大半力道,便觉得好多了。

之后密集的枪戳刀砍,他都如此应对,让那护卫满身力气犹如打在了棉花上,连续十几下的攻击,都被他执盾化解。

卢金启在一旁叫嚣:“此次目的在于试盾,怎可以投机取巧!”

曹肆诫百忙之中回怼他:“军中将士又不是木疙瘩,杵着不动让敌人砍?要看盾牌在实战中的扛打效果,就该是我这样才对!”

眼瞅着对方攻击了二十多下,裴典事看不下去了:“差不多了吧,试个盾罢了,这是要把人砍到累死才算完吗?”

卢望均感觉应该无碍了,便朗声喝止:“可以了!”

那护卫停下攻击。

曹肆诫卸下盾牌,卢金启直接抢过来,扫了两眼,脸颊抽搐着大笑道:“哈哈!看见没有!两道凹坑!你这盾牌可真不经打啊!”

张典事查看一番:“确实有伤。”

自己造的盾牌,曹肆诫自己心里有数,这两道凹坑就是最开始那两刀砍出来的。

他承认道:“嗯,超过三石的冲击,会在这盾上造成凹坑,但凹坑本身并不影响盾牌的使用,之后依然可以继续作战防御。”

张典事对此较为了解,说道:“战场上盾牌出现凹坑是常事,也的确不影响后续使用,只需战后敲打修复即可。但凹坑也算伤痕的一种,还是要记上一笔。”

曹肆诫道:“大人说的是。”

轮到曹肆诫去攻击卢家的盾牌,他从兵器架上随手选了把横刀,正是凛尘堡铸造的第一批军备里的那种刀。

裴典事不由有点担心,提醒道:“不选个更重的兵刃吗?”

曹肆诫耍了个刀花,自信道:“不用。”

十寸雨在台下观望,闻言猜测:“执意选择横刀冲盾,看来这孩子的刀法颇有精进,可力达千钧?”

江故为他解说:“不是,他只学了刀法,偶尔能耍耍我的棍子,其他兵器都不大会。”

十寸雨:“……啊,这样啊。”

锵!

第一刀落下,击得那体壮如牛的护卫双臂撑盾。

锵!

第二刀,曹肆诫却是从左边横劈,那护卫不急侧身抵挡,只能用盾牌的边缘迎击。

€€!

第三刀的声音骤变。

卢望均和张典事的脸色也骤变。

曹肆诫收刀。

卢金启尚未反应过来,兀自说着风凉话:“怎么不打了?认输了?哈哈,我就知道,我们的盾绝对……”

“闭嘴!”卢望均打断他的沾沾自喜。

“这、这盾……”张典接过护卫卸下的盾牌,难以置信地说,“裂了?”

只见那块盾牌从边缘的一点开始,生出无数细小裂纹,已蔓延至大半区域。这样的伤痕对盾牌来说是致命的,因为裂纹会影响整块盾牌的结构,并且战后无法修复。可以说,这块盾牌就这么报废了,甚至无法再承受下一次击打。

卢金启大怒:“曹肆诫!你故意坑我!”

曹肆诫无辜道:“何出此言?师……试验阶段的图纸,江故跟我说过,这盾牌的侧边是薄弱之处,让我多多注意,我哪知道你们会直接拿去制作?”

“你!”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们另一块盾牌的薄弱之处吧,就在……”

“大人!这不公平!”卢望均急忙打断曹肆诫,言之凿凿地辩称,“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我们偷了他的图纸,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卢家自己聘请的工匠,自己铸造的盾牌,与他有何干系?这块盾牌不过是凑巧承受不了他的力道,这小子师从无碑境高手,想必学了些气劲破盾的本事,这不公平啊!”

十寸雨感叹:“嚯!好厚的脸皮!”

江故冷哼:“师从无碑境高手?他没拜师啊。而且他空有天分,最近忙着铸造样品,也没怎么好好练,就他那点微末本事,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教出来的。”

事已至此,卢望均干脆耍赖到底:“依我看,就让我那个护卫来试最后一块盾吧。大家方才也看到了,我那护卫力大无穷,在曹家小子的盾上也砍出了凹坑,有这般身手,由他来试,再公平不过了。”

曹肆诫笑道:“这便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卢望均却不管他,给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那臂力惊人的护卫便抄起长柄大刀,状若凶悍地挥向盾牌,而体壮如牛的护卫则学着曹肆诫卸力接招。

锵!

此刀过后,盾牌毫发无损。

卢望均趁势道:“大人请看……”

曹肆诫岂能如他的愿,当即拔出横刀冲上前去:“我偏要试上一试!”

卢望均招呼自家护卫:“拦住他!”

场中立时打作一团。

台下观众已被这场面惊呆了,本以为只是来看一场军器比试,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变故。而那蛰伏多日的曹家少主,似是铁了心要他们看到自己的反击,正是在昭示众人,他必将重新掌权凛尘堡!

曹肆诫以一敌十,目标只是卢家最后一块盾。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他虽不落下风,却也很难突围靠近,给那块盾来上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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