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259章

魏之恕被晒发烫的草包围,身上有只蚂蚱。

陈子轻两手撑着腿瞅他,像是头一回认识他,一瞅就是半天,直到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二人四目相视。

“二师兄,姜大少爷来了,他带了很多礼品,想跟你道歉。”

魏之恕豁然一个鲤鱼打挺,陈子轻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在草里,吃痛地嚎了一嗓子。

“不知道躲啊,蠢死算了。”魏之恕满腔的怒火瞬间腾出位置放对小师弟的关心和懊恼,他蹲下来揉小师弟的屁股,被躲开了,不由扯起唇角凉凉地笑道,“师傅能揉,二师兄不能揉。”

陈子轻顾左右而言他:“姜大少爷已经走了,这会都该到大路上了,你追不上的。”

魏之恕的脸色变了又变,手握拳头,指尖发白,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闭眼躺回了被他压趴的草上面。

陈子轻揉揉摔疼的屁股,擦掉滚到下巴上的汗:“二师兄,那个姜大少爷一看就不怀好意,你有防备的吧,怎么就中计了?”

魏之恕忽然睁开眼睛,剐了他一眼,他莫名其妙一脸无辜。

“站起来,给二师兄挡太阳。”魏之恕踹过去一脚,没用多大力道。

陈子轻习惯了魏之恕的阴晴不定,依然嘀嘀咕咕地抱怨,魏之恕气得肝疼,那晚姜明礼喝醉了,拿出一个价值不菲的古玉扳指,说是赵德仁给的。

魏之恕看着扳指。

“你喜欢?”姜明礼握住他的手,挨个对着他的手指套扳指,满嘴酒话,“赵德仁说是无意间得到的。”

“无意间,哈哈,怎么可能啊,我找人鉴定过了,你知道这小扳指值多少吗?黄金万两。”

“赵德仁还透露,那样的张家有很多类似扳指的古玩意儿,还有更好的,都是张家的财产,所以我才盯上张家。”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张家那扇门只进不出……魏兄,扳指送你好不好,送你。”

魏之恕摩挲尾指,上面有他醒来强行扯出扳指留下的淤痕,他对着陈子轻讲了事情大概。

陈子轻的眉心一抽,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赵德仁拿出嘴上说的奇珍异宝才取得了姜明礼的信任。

那扳指是在水里捞的吧。

陈子轻短促地揣测了一下,便道:“二师兄,你去见见姜明礼呗。”

魏之恕没说“那你不如让你二师兄去官府自首,早晚要成杀人犯”,他意味不明道:“理由。”

陈子轻使劲扒拉小臂上的布条,扒出点皮肉:“你看。”

魏之恕呵呵:“我看什么,不就是摸了有毒的叶子,不能见光不能吹风?”

陈子轻心头一跳,看来魏之恕猜到他撒谎了,也正常,他缠布条缠了这么久,天热也不拿掉,傻子都知道有猫腻。

“不是摸了有毒的叶子,是我被下毒了,长出来的毒斑。”陈子轻说。

魏之恕瞳孔微缩,面色也阴沉了下去。

陈子轻坦言: “我,彩云,俞有才,郭大山,,我们被张老爷下了同一种毒。”

魏之恕盯着他小臂露出来的指甲大点紫黑皮肉:“继续说,接着说,我看看我的小师弟肚子里藏了多少事。”

“就这样了。”陈子轻撇嘴,“我不知道张老爷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有死。”

魏之恕坐起来掐他脸:“你不是死了吗,你就是个邪祟。”

陈子轻翻白眼。

“彩云他们被杀的原因?”魏之恕质问。

陈子轻逐一交代那三人的情况,有他调查出来的信息,也有他的分析猜测,所有都指向同一总结€€€€张老爷为财杀人。

虽然张家已经很有钱了,但谁会嫌钱多呢。

魏之恕低着年轻清朗的眉眼,一把一把地扯着草,不知在想什么。

陈子轻想了会事,觉察出不对的地方:“二师兄,姜明礼和你说了扳指相关,导致你分神中计的吗?可是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在查这件事,你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兴趣才对。”

魏之恕猛地抬头:“还不是因为你!”

陈子轻茫然。

“你是不是以为二师兄是个傻子?”魏之恕抓住他的两条小臂,指甲抠进层层交叠的布条里,“这个。”

“还有你夜探张家那表现,你对张家的关注度,张家用毒的门客和你之间的隐秘……”魏之恕一口气提了几件事,笃定道,“那次在县里捋走你的人是张老爷派过去的,你中毒后保住了命,他认为你是不死人,便要割你手腕用你镇邪。”

“我要给你报仇,可是张家招惹了要命的东西,轮不到我来。”

“姜明礼说起赵德仁,我就会想到乡里议论的你对赵德仁做的事,他跳江,你就紧跟着冲到岸边,如果不是师傅阻止,你就跳下去了,你那么紧张赵德仁,按他心口,还要亲他……”

小师弟,赵德仁,古扳指,奇珍异宝,张家,很多看起来不相干的事自然就联系到了一起。

魏之恕思索小师弟大概也牵扯到了奇珍异宝上面,他因此才分神,喝了不干净的酒水。

尽管魏之恕没有说详细,陈子轻依旧把他的心路历程揣摩了个七七八八,自责道:“二师兄,都怪我,要不是我影响你的判断力,你也不会被姜明礼,”

魏之恕的神情十分吓人,陈子轻没敢往下说。

这里很晒,陈子轻头顶心都是烫的,他捂着晒红的脸,犹犹豫豫地说:“那二师兄你见不见……”

话没说完就被魏之恕压在了草丛里,他还没做出反应,魏之恕就徒然爬起来跑了,身形颇有几分慌张。

“魏二,你压你小师弟,是不是找死€€€€”

陈子轻听着邢剪的暴吼,头昏脑胀地喊:“师傅,别管二师兄了,我腿麻了。”

邢剪走过来,眉毛上抬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任由他拉住自己的宽袖挂上来,再熟练地抱紧他的脖子,腿夹在他身侧,屁点大一只窝在他怀里。

陈子轻见邢剪没动,他仰了仰脸:“师傅,不走啊?”

邢剪问道:“哪条腿麻?”

“左腿。”陈子轻前一刻说完,下一刻他的右眼皮上一湿,邢剪把口水抹了上来,他怔住了。

邢剪抱着他走:“不是总嫌热吗,还往师傅怀里钻。”

陈子轻爬上来点,跟邢剪脸贴脸。

裤腿摩擦草叶的声响一停,邢剪不走了,他扳着面部线条,看起来要训人,却是吃上了小徒弟的嘴。

宽阔的后背为他挡下了烈日,把他拢在了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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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之恕不想拖,他当天就去了姜家,撂下目的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

姜明礼的效率挺不错,次日就来义庄送情报,他把半块玉盘和一个小宝石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人昨夜在俞有才跟郭大山家找出来的,我来之前鉴定过了,跟扳指差不多年份,胡老七家没有发现。”

魏之恕把玩宝石。

“魏兄,你这么感兴趣吗。”姜明礼讨好道,“那这都给你了。”他又丛袖中取出一物,“还有扳指。”

魏之恕将宝石丢回去:“我要张家手里的那份。”

姜明礼苦笑一声:“张家太过邪门是整个乡里众所周知的事,猫狗都不进去,你让我怎么进去找,魏兄,你是想要我的命。”

魏之恕满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说得却是:“那就换一种,你把张老爷的尸体拎到我面前,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姜明礼本就卓越的相貌在短暂的禁欲后显得干净不少,此时双眼一亮,有那么一瞬间完全褪去了那股子常年纵欲带来的邪气。

“好。”姜明礼在手心敲了两下折扇,激动道,“最近我一直有安排人手查找张老爷的动向,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我现在就回去调动更多的人脉。”他深深凝视魏之恕,眼中尽是回味的贪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期待和魏兄重归旧好的那日。”

魏之恕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随时都会掀翻桌子砸在肮脏丑恶的姜明礼身上。

姜明礼怕魏之恕动怒,他的头还破着,短时间内不能再挨了,得等他把伤养好,他心有余悸地走出屋子,看了眼屋檐下剥豆子的少年,摇动折扇玉树临风地一笑,打了个招呼告辞。

陈子轻把手里的豆子放进竹篮里,魏之恕用上了美男计,似乎效果很绝。

以姜明礼阅人无数的眼界和经验,他能上魏之恕的钩,说明魏之恕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不对,不是有点本事,是有大本事。

陈子轻搬小板凳靠近门口,偷瞄了眼桌上的古玩,俞有才有,郭大山有,赵德仁,胡老七四人做生意,前三人都有收获,第四人胡老七没有。

而且胡老七是唯一一个溺水死的。他没捞到,或者说,没参与打捞的生意,水性不怎么样,死在半道上了。

俞有才跟郭大山中毒死于幻觉,赵德仁是去了张家才被鬼附身的,这个现象表面他们捞的东西上并没有鬼气,那是不是说,他们不是捞的,是……捡的吧?因为一人只有一个。

张家才是捞的,捞了很多,顺便把冤魂一起捞回家了。张家的财产怎么会在江里,祖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掉落在那里,张老爷无意间得知这件事,今年才查找到方位,为担心被夺走偷摸往家运的吗?

时间久了,水鬼越来越多,自然就侵入了江中的所有物品。

只要张家把那批财产放回原位,是不是就能将水鬼一同放回去了……

毕竟赵德仁身上的鬼就在江边找到位置,“回去”了。

陈子轻搓掉豆子上的白屑,他都能想到这层,张老爷不会想不到,只是不愿意,人嘛,大多都贪婪。

估计张老爷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死谁,死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自己不死就行。

陈子轻看一眼蓝天白云,也不知张家此时还阴不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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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

祠堂后面的一处地下石室中,张老爷和几个张家核心族人都躲在里面,他的一群儿子以及小妾也都在,包括一直被迫守护张家的那位巫师。

“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十七少爷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八字硬可以熬,但他发现一日变得很漫长,再待下去,他就算不会被鬼杀死,也会疯掉。

“哼,现在外面张家已经是死人住的地方,你着急出去送死吗?”有个兄长瞪了他一眼。他在心里咒骂,怎么死了那么多,还有这么多。

另一个兄长道:“我们还是听老巫师的吧。”

巫师被张老爷强行绑在这里出不去,张老爷疯了,拉着整个张家下水,连他一个外人都不放过,他看了一眼张家的一张张人脸,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憔悴不堪。

外面的张家已是鬼宅,只有这石室是安全的,暂时罢了。

他当初就说了没有法子了,五斗大阵已开,什么都不管用了,张老爷却冥顽不灵。

张家没被标记的子嗣怎么不联手对付他,好趁机离开?他的威严刻入子嗣们的骨头里了吗,没一个有能耐的,全都懦弱没主意。

巫师的视线走了个来回,挪向墙边的一排张家祖辈牌位:“我今日发现缠着你们的不止是猛鬼,还有你们张家祖辈的魂。”

“什么?”

”张家众人大惊,假寐的张老爷睁眼。

“你们不妨试着看能不能和祖辈说上话,也许会有出路。”巫师没抱一丝希望,他已经做好今夜就找机会和张老爷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张家几个子嗣连忙躬身一礼:“还请巫师大人施法。”

巫师见他们态度端正,便取出一把小旗在地上布了个阵,然后把张家祖辈的牌位一个个摆进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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