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思想顽固,指望孙子有大出息,非要把烂泥糊到墙上。
迟帘背靠门:“顾知之,你是不是该去看个心理医生?”
门从里面打开,迟帘因为惯性向后仰,他没倒在地上,而是靠上了一具湿热的身体。
顾知之身上的虚汗仿佛淌到他身上来了,连带着他浑身毛孔都粘腻。
陈子轻撑着靠在他身上不起来的少年:“不去,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导,今晚我早点睡,明天就能好。”
“你还靠着我啊?”陈子轻凑到走神的迟帘耳边。
迟帘犹如被鬼吹阴气,整个人跳开,他臊着脸往走廊走:“一班大部分都会保送,没人注意到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挺突兀的话,陈子轻能明白,迟帘是在告诉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没必要和谁比,他挠着头跟在迟帘后面,一中不反对带手机,也不反对谈恋爱,染发戴耳钉都可以,跟很多高校比起来,简直就是神迹。他可以把课件上的内容拍下来,慢慢研究,慢慢记。
提高学习成绩不是遗愿,不强制,他尽力而为就好。
“听老师在课堂讲的东西,重点就在里面。”走在前面的迟帘没回头,“课堂四十五分钟,你听了,最少也能保你拿基础分。”
陈子轻知道这个道理,他确实那么做了,效果就不说了。
拐角处传来迟帘不耐的声音:“听不懂的记下来,下课,中午,放学都能来找我。”
陈子轻加快脚步跟他拉近距离:“会不会打扰你?”
迟帘:“会。”
陈子轻对着他好看的后脑勺说:“那我找别的同学。”
又要招他,白日做梦地看他会不会介意是吧?迟帘倏地转身,恶声道:“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这个菜逼。”
陈子轻蹙了下眉心:“你别人身攻击我。”
迟帘还没判定出他是不是又在装,就已经放软了神色:“说你菜你还不高兴,这不就是事实。”
陈子轻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不可能一下就……”
“知道我的人生格言是什么吗?”迟帘一字一顿,“远、离、蠢、货。”
陈子轻把嘴闭上了,他的眼尾垂落下去,可怜无辜。
迟帘一天比一天越发见不得他那死样:“我远离你了?你不还在我家,跟我同班,我放学一回来就听你逼逼。”
下一刻,眉毛一拧就委屈了起来:“我他妈今天在学校没吃好,胃一直在疼。”
陈子轻紧张地走近:“怎么会没吃好呢,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迟帘不买账,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这么说。”
陈子轻:“……”他费力哄撒娇要人疼的迟同学,“那我倒了热水,一勺一勺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迟帘一副跟他认真讨论这个行为可不可取的样子。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迟帘胃更疼了,顾知之对他翻白眼了,凭什么,他又是顶着一€€的异样眼神抄笔记,又是冒着装逼搞不合群的风险推掉娱乐活动,得到的是什么,一个白眼,操,老子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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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热水放成温的,被陈子轻一勺,一勺,喂进了迟帘的嘴里。
迟帘这个人很矛盾,爸妈都在事业上打拼,没什么时间教育他陪伴他成长,他被迫独立,也习惯了独立,却能做出吃不得一点苦的模样,受点罪就脆弱上了。
此时他靠在床头,气若游丝般说:“胃还是很疼。”
“我想这是正常的。”陈子轻说,“因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迟帘发白的唇骤然拉直,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上网搜搜为什么喝了水胃还疼,一定是水的问题,”陈子轻掏出手机,“水质越来越不行了,真的是。”
迟帘嫌他烦,叫他闭嘴。
过了会,迟帘自己开了口:“顾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议你去适合你的高中。”
陈子轻不刷网页了,他惶惶抬头,像是要哭。
迟帘把脸皱成苦瓜:“行了,你一定要跟我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我。”
陈子轻害羞地抿嘴。
……
迟帘很粗鲁地赶陈子轻去梳理今天的课业,眼前依旧是他那一瞬的表情,挥之不去。
顾知之是不是会魔法?
迟帘抽自己,你个智障,那种念头你都敢有,怎么不干脆说巴拉巴拉小魔仙?
在床上躺了片刻,迟帘自强不息地下床在别墅上下走动,主要留意每层的门窗阳台,总共四层楼,他把第四层的窗户锁了起来。
剩下只有三层,问题应该不大。
他像是怕孩子学习负担重想不开的家长,操那份心。
迟帘心思拧巴地去跟左右两边的发小吐槽,他跟他们坐一块了,又怕他们笑话,硬是不提一个字,就憋着。
从九点出头憋到十一点,憋得一路连胜都没出现翘嘴。
迟帘进去排上了,谢浮没进,他按着酸胀的太阳穴问:“你不回去睡?”
“这才几点。”迟帘精神亢奋。
谢浮扫了眼手表:“你不睡我要睡了。”
迟帘见他退出了游戏,无语道:“成天说没意思没意思,你要想打破你的原有生活,第一件事就是改变生物钟,把夜熬起来。”
谢浮检查明早的闹钟:“熬夜做什么?”
迟帘点开界面右上角的信差收信件:“游戏,追剧,刷短视频,看卡哇伊妹妹的吃播,给打PK的小萝莉刷礼物做她榜一。”
谢浮闻言,全无兴致:“那我还不如睡觉,起码能给我提供睡眠质量。”
迟帘不留情面:“睡饱了,有充足的精力找乐子,找又找不到。”
谢浮听发小提起乐子,脑中就浮现出了小茶狗,他从上到下地翻了翻微信,再从下往上刷了一遍,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拉黑。
早就删除了的污点,没必要再去想。
“你让老季陪你玩,我回去了。”谢浮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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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跟季易燃打了两把,喝掉了两瓶可乐,薯片若干,水果一盘,他脾气冲,打个游戏总要火大地开麦。
季易燃全程沉默,排到什么奇葩都不爆粗。
这点迟帘只佩服季易燃,就连谢浮都做不到始终心如止水,但他不开骂,他会玩阴的,让队友和对面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玩。
要到半夜或者隔天冷不丁地回过味来,气得要死。
“老季,你爸不在家吧?”迟帘对不苟言笑的季常林有点发怵,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他二十年后说不定能碰一碰,如今只是个小屁孩。
像谢浮他爸,迟帘就可以平和相处,季易燃他爸是个例外,他亲眼见过季常林教训季易燃,十分血腥残暴。
原因是季易燃要打篮球,季常林不准,父子俩差点决裂。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季易燃打篮球打到大,打了很多年。
迟帘没等到季易燃的答复,他再问了一次,要是季常林在家,他就撤了。
“不在。”季易燃开口,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粗糙分明的手指按着手机屏上的键盘。
迟帘手肘撑着腿凑一眼,没看清内容就打趣:“暧昧对象?”
“gay。”季易燃。
迟帘现在听不得这个,一听就莫名心虚:“那你还聊?”
季易燃直接就将手机转到他那边,聊天内容展现在他眼皮底下。
甜脆棒棒冰:哥哥,头像上是你本人吗?
R:一张符多少钱?
甜脆棒棒冰:不提钱好不好,我想和哥哥交个朋友,哥哥看看我嘛,我的朋友圈都是我,原相机拍的哦,穿白袜子的腿也没有故意P白P长哦。
R:一万?
甜脆棒棒冰:你请我吃饭,我免费给你画符,嘻嘻。
迟帘咒骂:“嘻嘻他妈嘻嘻。”
他把季易燃的手机推开,觉得污了眼睛:“你要什么符?”
季易燃没再回复道观小师傅:“队里有个人,撞邪。”
迟帘戳点游戏界面的手一抖,他激动地站起来:“不会吧,在哪撞的,别跟我说是一中?”
季易燃默认了。
迟帘有种明天就转学的冲动:“怎么撞的,笔仙碟仙还是什么?”
季易燃:“不清楚。”
迟帘骂了声“操”,总有人作死的学电影里那样玩刺激,不信邪,真摊上事了就只会他妈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哇哇叫。
“顾知之会画符。”迟帘猝然蹦出一句,“一€€他们都见过。”
季易燃不以为意:“要找大师。”
迟帘耸肩:“那顾知之不行,他只能唬到我这个傻逼。”
他想到顾知之,不自觉地去点微信,发现顾知之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顾知之只发了一条,迟帘没回,他也没再发第二条。
钓鱼呢。
以为那条信息是饵,他会上钩?
迟帘抬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老季,我进去了,你赶紧进来,别管你队友了,那基佬明摆着就是要符可以,拿你自己来换,难不成你要把你的处男身给他?”
季易燃同意邀请。
迟帘从他的沉默中咂摸出了点意思,眼一瞪:“你还真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