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384章

迟父转着杯口:“那场订婚宴上,阿帘会找顾知之的视线,想往他的视线里站。”

章女士一击眼刀扫过去:“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当时不说?”

迟父安抚:“当时说,现在说都没意义。”

章女士稍稍平息了点,确实没意义,儿子不由自主,他们能怎么办,把他的眼睛挖掉吗?

当初他们商量着利用四年时间让儿子淡化感情,她临时减半改成两年,儿子也答应了,当着她的面和顾知之在电话里分手。

两年够青春期的儿子褪去热度,融入新环境和新生活,开始新的社交。

到国外那天,儿子不知怎么突发心脏病昏迷在房里,他几度濒死,最后开启自我防护技能抽除记忆,这都是他们预料之外的事。

变故已经发生,他们索性顺势而为,迅速抹去顾知之留在儿子生活中的所有痕迹。

如今结合种种来看€€€€儿子记起顾知之是早晚的事了。

章女士自嘲:“白忙活一场,局面搞得更崩。”

“不会,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重新开局,阿帘早已不在棋局上面,他成了看棋的人。”迟父的看法和妻子不同,“他恢复记忆了也没用,顾知之是谢家准儿媳了。”

“那是发小的未婚妻,圈里圈外无人不知,儿子会约束自己的。”迟父缓缓道来,“约束一次两次不能打压他的竞争欲和胜负欲,次数累计到十几次二十几次就不一样了,他会痛苦,那种感受对心脏有害,心脏不舒服会影响到他的精神和情绪,学业,生活,甚至自理能力,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累会厌倦,他慢慢就放弃了。”

章女士听完他的定论,丝毫没因此乐观起来:“现在说的各种现象都是虚的,一切未知。”

她眼底闪过狠色:“干脆把人送出他们几个发小的圈子。”

“怎么送出去?送出去了,谢家能找不到?”迟父二连问,“以谢小子对顾知之的在乎程度,她能把全世界翻个底朝天,藏哪儿都能被他找到。”

章女士说:“那就消失。”

迟父脸部表情一收,他看着一向精明果断的妻子,一言不发。

章女士有些恼火地屈指敲击桌面:“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说。”

迟父心平气和:“消失简单,可是之后呢。”

章女士陷入短暂的静默。

“消失了,谢家同样会找会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家查到我们头上,两家就算是完了。”迟父在妻子质疑前说,“你不要觉得谢家不会不顾利益关系。”

“谢家会的。”迟父说,“因为谢小子。”

章女士无法挑出他这番言论里的漏洞,她扪心自问,儿子和门当户对女方的订婚宴,迟家能做到谢家那个程度吗?

做不到。

任何一个家族都做不到。

更别说儿媳还是个男的,不能带来任何利益的底层人物。

把另一方的名字放在前面,自家儿子的名字在后,这是完全不在意家族名誉和外界谈论。

家主跟主母亲自邀请,郑重又盛大。

为了小孩子的感情,谢家拿出来的尊重令人咂舌。

“所以藏人跟让人消失都不是明智之举,杀敌一千自损一千。”迟父拍拍妻子的手背,“你先别恼,你听我说完。”

章女士抽出手揉太阳穴。

“儿子记起来了只会羞愧万分,因为他给不了喜欢的人那样的订婚宴,他都没在朋友圈发过对方,这差别是条鸿沟,错过了弥补的时间。”迟父说,“他没法跟谢小子比。”

父母比不上发小的父母,自己也比不上发小。

迟父看着眉心紧蹙的妻子:“你硬要坚持采取极端做法,到时他的死讯无意间被儿子得知,直接把儿子刺激得恢复记忆。”

章女士放下揉太阳穴的手。

迟父握住她指尖:“儿子查到我们头上,发现是我们害了他喜欢的人,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章女士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迟父沉吟了一会,说出一个安全性高点的方法:“不如催眠吧。”

章女士顿了顿:“好,就按你说的办。”

.

夫妻俩的意见一统一就展开行动,让他们失望的是,催眠师没成功。

催眠师无法对他们儿子进行催眠。

章女士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的手臂,催眠不成,那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她和玻璃上的自己两两相望,当初她坐在车里跟谢家小子结束通话,内心涌出的念头是,希望自己将来不会为了所作所为后悔。

过了快一年时间,他们想趁回国参加订婚宴的机会,验一验儿子对顾知之的反应。

验了。

效果不是他们所愿。

到现今,那时的抉择后不后悔的结果,也要出来了吗?

“我保留上次的看法,儿子真的没希望了。”迟父在和生意上的朋友发信息,抽空抚慰妻子不安的因子,“他记起来了也不会再跟顾知之在一起。”

章女士并不认为前景大好。

“顾知之那孩子的爱情观我比较欣赏,开始一段新感情以后,上一段会切得干干净净,他在订婚宴上把阿帘当陌生人,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放下了,释然了。”迟父说,“儿子演独角戏再怎么撒泼打滚,顾知之都不会给他糖吃,那孩子心坚定,身上有独一份的品质,能做成大事。”

“他和谁谈不好,偏偏是两个发小,一前一后的谈。”章女士心下生出些许微妙,“你不觉得很怪?”

迟父说:“哪里怪了,优秀的人很容易招来吸引的目光,阿帘的发小哪个不优秀。”

章女士见他没能进入自己的频道,懒得继续这个话题。

“最坏的结果我们已经走过来了。”迟父把笔电放在茶几上,“不管是怎么散的,他都已经是过去式。”

作为一个过去式,越闹越会意识到知道自己想要的属于别人了,想抢回来,就要成长。

成长了都抢不回来的时候,他就是彻底的长大了。

迟父走到妻子身边,揽着她的肩:“小孩子之间的争斗,大人不参与,家族更不会干涉,儿子是斗不过谢小子的,这点我们都清楚,他唯一的王牌是顾知之的纵容,现在没了,他手上什么牌都打不出去,会输得很难看。”

章女士靠着他:“阿帘只会任性骄纵那一套。”

顾知之不哄着让着了,那一套就没用了。

迟父有感而发:“当初我跟他说的他们感情里的问题,他为什么没反驳,不就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只是不知道怎么改,或者说还没到能改过来的年纪。”

章女士心情烦重:“他这段感情起不来了我知道,我担心的是,他还能改回原来的性取向吗?”

迟父理性地给出答案:“也许不能,也许能,要看他未来会不会遇到更合适的人,那个人的性别决定他的性取向。”

章女士长长地叹气。

儿子的心脏不好,他们不敢来硬的,都在软策略里挑,让儿子去国外上学考验两年,那已经是他们放低底线的证明。

他失忆了是好事,可以免掉教训。

可他恢复记忆,那就是老天爷非要他吃这个教训,当初没真正分手,他记起来了的时候,就会迎来分手的痛苦。

或许他会想为什么要记起来,还不如忘掉。他必将面临残酷的现实,付出惨痛的代价,哭着成长。

章女士的眼中浮出一丝不确定:“我不想有天问你,是不是我们错了。”

迟父摩挲她的肩头跟胳膊:“不会的。”

章女士想到了跟她打过交道的谢家小子,要是他不和顾知之在一起,那她儿子无法获取顾知之的信息,从此零交集,大概率真的就能永远忘记那段记忆。

谢家小子着了魔。

不然以他那样的富家少爷,怎么会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尽管人不是东西,但在他的圈子,联姻对象的私生活可以混乱,那是因为自己不会用,两人只是挂名夫妻。而作为豪门真正的夫妻,实打实的谈情说爱,是很介意的。

更别说是年少时期的纯白年代,所以谢家小子要他儿子的前对象,离谱二字都不能完全诠释出来。

章女士莫名有种不适感,那种怪异又浮上心头,总感觉顾知之这个孩子不简单,她不想去揣测一个才上大一的小辈,转移注意力道:“我们比不上谢家开明,却比季家要宽容太多。季家小子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苗,他的感情不能自主,哪怕对方是异性也不行,婚姻更是说一不二,绝不存在忤逆的可能。”

迟父笑道:“这个事说不准,他能为了篮球跟季常林对着干,被打得快死了都不松口,说明骨子里是个执拗的,跟我们儿子差不多,只是一般时候不外露而已。”

执拗的人偏执。

章女士自找安慰:“也是,现在的顺从不代表以后就会顺从。”

迟父带她离开落地窗前:“看一个问题从多个角度着手,就不至于困在一个点上。”

章女士去卸妆。

孩子的感情这么废他们精力,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事。

夫妻俩决定先放置。

当初能在发现他的性取向变化和感情以后,针对他的不足采取措施,同样能在他恢复记忆后,根据他的问题讨论出对策。

青春年少时期谈一场恋爱,总共也就半年多,这才多久,怎么就能到了刻骨民心的份上。

要不是他们不像季家那么迷信,他们真要怀疑顾知之跟儿子是前世今生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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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感觉自己被什么看不见的蛛丝缠上了,他在网上看发小订婚宴的视频,吃瓜的碴一样各个平台乱窜。

竟然还有谢浮跟顾知之的超话,CP叫黑白配。

迟帘扫了眼自己的冷白皮,他在超话逛了一个下午,里面全是磕学家,糖多到能把每个进超话的人€€死。

“真会瞎扯,还夫妻相,这两人能有夫妻相,我把手机吃了。”

“这配乐还不错,下次老子也用。”

“般配?眼睛不要了就捐给想要的人,搁这当什么睁眼瞎。”

“妖言惑众,非法聚众。”迟帘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被驳回了。

迟帘气得饭都没吃,距离谢家订婚过了十几天,新闻还在推送,他被推送的视频页面是接吻的一幕。

点进去是慢镜头,一点一点地捧脸,吻上去。

迟帘不知不觉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忽然感觉脸上冰凉凉的,手一摸,低头看去。

指尖潮湿。

迟帘在那滴泪带来的惊恐中迎来了寒假,回国的念头以每天上万次的频率在他心里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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