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452章

那手轻颠他,拇指揩掉他要滴不滴,颤颤巍巍挂着的一点水迹。

陈子轻手脚有点软地靠着肩宽胸阔的青年。

在马桶抽水声里,季易燃问他准备几号去国外,他模糊不清地说:“你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

季易燃的行程排到下个月底,都满了,他去洗手:“我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就去吧。”陈子轻回到床上,季易燃躺在他身边,脑袋埋在他肩窝,不敢碰他受伤的脖子。

“谢浮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疗养院,我一概不知。”陈子轻说。

季易燃微潮的掌心箍在他腰侧:“我带你去。”

陈子轻听着耳朵边的气息声想,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啊?

瞒吧瞒吧,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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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没有睡意,脑中像有根针在挑他的某根神经,恶意的,乐此不疲的,一下一下地挑着。

他把爱人的手拿到自己的唇边,张口,牙齿细细密密地咬着手心皮肉,咬了一会,改成轻柔的舔。

爱人发出呓语,季易燃屏息去听。

“阿姨……你错了啊……你错了……要看心理医生……”

“我要看心理医生了……”

季易燃的眉间拧出刻满阴霾的深痕,他吻了吻爱人的指尖。

死人他对付不了,他就对付活人。

郑家。

季易燃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他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异动。

季易燃拿着笔记本,手持钢笔在本子上写治疗中的领悟,克制与挣扎,他写好以后就将笔记本放进保险柜。

那里面有爱人相关的所有,从高中时期横跨到了结婚以后。

季易燃关上保险柜:“阿姨,郑家会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来。”

书房依然没出现一丝鬼魂存在的痕迹。

“欺软怕硬,只敢对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讽刺,他漠然地陈述,“拜你所赐,我即将陪我的太太去疗养院,你的儿子马上就要从梦境里醒过来,面对残酷的现实,和滑稽的自己。”

书房徒然刮起一阵鬼森森的阴风,风中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屑,什么都没有。

爱人说遗愿里不包括要离开他这项,他就信。

他不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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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就是初五,陈子轻去老宅给季常林续命,他闭气默咒语,一下不停地画完了一张符。

季常林深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他肤色苍白,心口血符衬得触目惊心中透着诡异。

陈子轻拿纸巾裹住出血的手指:“爸,符我画好了,我就先……”

“你的脖子是怎么受伤的?”

陈子轻瞅了瞅没睁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领毛巾折起来的部分往上拨了拨,连下巴都遮进去了:“鬼掐的。”

季常林摇头:“一个捉鬼的,让鬼伤成这样。”

陈子轻说:“是厉鬼。”

季常林敞着衣襟等血符干涸,他的语调温文尔雅:“厉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谁?”

陈子轻把沾着血污的纸巾丢掉。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击几下:“谢长治的前妻?”

陈子轻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吗?!”

这就等于承认脖子是被她掐的。

陈子轻踌躇着想说点什么,季常林已经派了个工作给他。

“把我儿子叫进来。”

陈子轻去跟季易燃说:“爸叫你进去,他知道我脖子是被谁掐的了。”可能想给我报仇。

季易燃低头,鼻尖蹭在他颈侧的细软发丝里:“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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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吃了一小碗粥,他没去琢磨季家父子关起门来聊了什么,而是找组长请下周的事假。

这回没发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组长在那头说:“马上就要出差了,你自身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就换人。”

陈子轻非常过意不去:“能行的,月中我不会请假。”

组长没为难他,提点道:“家里的事处理好,才能专心工作。”

陈子轻说:“我明白的。”

“组长,我这个月会扣多少钱啊?”他糊里糊涂地问。

组长无奈:“月初发工资的时候就知道了。”

整个科技园都是你男人家的产业,你的工资怕是都请不起家里的一个佣人。

这话组长不会说。

实习生除去几次请假,上班期间不摸鱼,勤勤恳恳。

……

陈子轻走在东西厢房的长廊上面,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他摔进了温泉水里面。

想起来却被摁着头。

陈子轻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被灌进来水,呼吸道开始作痛,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艰难吃力。他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挥动手臂,什么也抓不住。

那摁着他的力量骤然撤走。

哗啦€€€€

陈子轻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他用双手固定疼痛难忍的脖子,眼睛通红有水也有泪。

谢母站在长廊下的水边,脸又青又白,五官显得美,嘴巴划开弧度,始终如一的笑容。

好似是焊上去的一层皮。

“我不是说了会去吗?”陈子轻视线模糊地瞪着她,脸色很差地压低声音,“你别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又不是没有任务失败过,我都失败三次了,多一次又怎么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那句话的尾音尚未飘落,陈子轻就看见谢母的身前多了一块鲜红,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视野渐渐清晰。

没看错。

那血迹在他眼中快速扩大,再是凭空出现了一把刀。

谢母死前一幕就这么重现了。她还在笑,只是眼中生出被刺中的痛苦,既想求救,又不知道怎么求救的茫然。

嘴张合了一下,好像念了什么,看口型念的是€€€€儿子。

死前最挂念的是孩子。

陈子轻紊乱地喘着气,水珠从他头上往下掉,他撇开眼不去看谢母死的样子,委屈又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这么讨人厌。”

有几道急慌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佣人们大惊失色。

“少夫人!”

“您还好吗,我们拉您上来。”

“少夫人,您慢点过来,您能走吗?”

“能走。”陈子轻走到旁边的长瘦青瓷古玩大花瓶那里,倚着缓了缓,他对焦急慌张的佣人们摆手,“我没事。”

刚才被推进温泉池里,他呛得喝了不少水,季常林养的鱼都被他吓得到处窜逃。

这会儿有条胆大的鱼过来探路,陈子轻没有吓它,任由它游到自己身边,确定危险解除了就把梦幻的尾巴一甩,去通知同伴们了。

陈子轻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他萎靡地慢慢走到温泉边,让佣人把他拉了上去。

谢母是真的恨他。

他甚至怀疑谢母死后成为厉鬼,有部分是他的原因。

特地来报复他的。

生前一直想那么做却找不到机会,死了就肆无忌惮了,前仇旧恨一并发泄了出来。

那四年的和谐温馨相处都是假的,就像谢家玻璃罩子里的幸福一样。

陈子轻苦中作乐地想,怪不得婆媳问题是世纪难题。

幸好他在季家不用面对婆婆。

陈子轻哆哆嗦嗦地裹上佣人拿的外套,浑身湿漉漉地被扶去离得最近的浴室洗澡,他站在淋喷头下面让热水冲刷毛孔。

见到谢浮,遗愿的进度就算是开始了吧,陈子轻现在恨不得自己长翅膀飞到疗养院。

内心那点浮动都让谢母给冲没了,他很少有气得抓狂的时候。

谢浮有个那样的母亲,真是倒霉。

当初他以为谢母多爱儿子,现在就有多荒谬。

谢母对他的爱屋及乌,是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精神不正常了,连儿子都不爱了。

她还想儿子原谅自己的迂腐和控制呢。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出遗愿靠后的内容,小岛,三年多的时光,迂腐,控制,谢家对谢浮同性感情上的态度,谢浮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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