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怎么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的在外面打拼,梁津川跟他想要的人好上了。
他妈的。
昨儿在车里没发现,昨晚吃饭也没发现,这会儿让他撞到了,眼睁睁看着梁津川亲自己的嫂子。
梁铮扯住梁津川的衣领:“你怎么把他骗到手的?”
梁津川说:“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梁铮被这个四个字刺激得脑子充血,“少跟老子拽文,读了点书很了不起吗?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接活了,你算个屁!”
梁津川拨开扯着梁铮的手。
“你有什么脸跟他在一起,他摔倒了你扶不住,他遇到危险你不能跑过去挡护,你只会拖累他。”梁铮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衬得自己像个大老粗,忍不住地恶语相向,“残疾人就该跟残疾人一起相互扶持,你害健康的人干什么。”
梁津川没有表情。
梁铮踢他的假肢:“你家别说宝贝,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这是他给你弄来的吧。”
“他怎么弄的?”梁铮自问自答,“他能有什么可以换来假肢的东西,不就是他自己。”
“你把他卖身得来的假肢装在身上。”
梁铮扒着短寸弯腰:“梁津川,你他妈还能再自私点吗?”
梁津川的面颊隐约抽了一下。
“当年你给宁向致把风,他跟你嫂子在屋里睡觉,”梁铮叉着腰在凉亭走动,“还有你哥,”
“你哥在世的时候说没说过你嫂子的滋味?说过吧,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和他亲哥睡同一个人,你这叫精神病,我可以出钱让你治病。”
梁津川懒散地靠着柱子:“我清醒得很。”
“你清醒?别把人笑掉大牙。”梁铮拎出隐晦的过往,“他一有个不顺就打你,把你虐待得不人不鬼,你还能喜欢他,你真是个贱骨头。”
梁津川轻哧:“不被他喜欢的那个,才是贱骨头。”
梁铮犹如被人抽大嘴巴子。
死寂了片刻,梁铮提着西裤蹲下来,食指敲敲堂弟昂贵的假肢:“你以为他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残废。”
梁津川的眼神冷下去,残疾是他永久的缺陷,他的自尊一文不值。
“他从前把你当畜牲,后来转性了,不打你了,对你好了,那都是同情跟可怜。”梁铮多嫉妒就有多狠,专门踩堂弟的脊梁骨,“你小他七岁,是他小叔子,是个两条小腿都没有的废物,他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才照顾你。”
梁铮染了生意场上的恶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儿他对着的是一只吸血的恶鬼,他恨不得回到儿时,把站在水塘里不肯上来死也不要上学的那个自己捞在岸边,狠狠抽几百下屁股蛋,拎着去学校。
那他现在就不至于挖空脑子想恶毒的词
句。
梁铮费劲巴拉地想到了一句,轻蔑地啐道:“四肢都在的拖油瓶都遭人烦,更别说是个四肢不全的,你等着吧,顶多再有个两年他就受够了,把你当个垃圾扔掉。”
梁津川很平静:“就算再有两年,那也总好过一天都没有。”
梁铮健朗的身子僵硬。
梁津川倏地笑起来:“我现在是他对象,我每天都可以牵他的手,亲他的嘴,抚摸他全身,进到他身体里,你只有在这像条狗乱叫的份。”
梁铮瞳孔一缩:“我操你妈!”
尾音未落,拳头就冲着梁津川的颧骨砸了上去。
梁津川整个脑袋钝痛,随之而来的是耳鸣,周遭的所有杂音都离他而去,他靠在他的嫂子靠过的护栏上面,身子无所谓地往后仰去。
下一刻就要掉进鱼池里。
一股仓皇的力道将他拉回凉亭,他血流不止的唇角被捂住,再是听觉渐渐恢复。
“津川,津川,你怎么样?”
梁津川靠在他的嫂子怀里,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水。
陈子轻又慌又怕,他抖着手,胡乱地擦着梁津川下巴上的血。
梁铮已经平复不少,他怪异地敛眉,刚刚自己就只是挥了一拳,梁津川哪来的这么多血?
“梁铮!”陈子轻气道,“你疯了啊,你这么打你堂弟!”
梁铮心虚:“我,我就……靠。”
他学电视里那样,生涩又坚定地单膝下跪:“南星,你要嫁有钱人,住楼房,开汽车这三样,我现在都能给你,嫁不嫁我?”
陈子轻给梁津川擦血的动作一停,他要跟梁铮说什么,身前冷不丁的渗进来一点液体。
梁津川埋在嫂子平坦而温暖的胸脯里,安静地流着泪。
而后,
唇找到位置,牙关张开,隔着被泪水濡湿的布料,
死死地咬住。
眼闭在一起,面颊收缩喉咙滚动,吸吮吞咽。
像婴儿喝奶一样。
第171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警方已经过来……你们在干什么?”蒋桥的身影出现在左侧拱门边,他大步往凉亭走。
陈子轻脑子空白,哪还顾得上回答梁铮的问题,他的身心都让梁津川卷走了。
“梁津川你他妈!”梁铮的膝盖拉离地面,单手暴力地扯住梁津川的头发,要把他从嫂子的怀里扯出来。
梁津川整张脸都埋进去,没人能看得见他的表情,眼神,以及他在做什么。
他的嘴里有血水,眼里有泪,喉咙里有痛苦难受的哽声。
“梁铮,你要把他的头发扯光吗?”陈子轻用力拨梁铮的手臂,拨不动就用指甲抠,“你快松开。”
梁铮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溺爱孩子的爹妈。
没法对嫂子动粗,梁铮一脚揣在堂弟的假肢上:“老子就打了你一拳,你要装模做样到什么时候?”
“梁铮,你揣他的假肢干什么!把他的假肢揣坏了,你赔啊?!”
陈子轻要起来,却被梁津川扯得含胸驼背,他连连抽气,手上没忍住,偷偷拧了下梁津川的耳根。
梁津川挨过罚了,这会在要奖励。
边哭边要。
陈子轻瞪罪魁祸首。
梁铮被他瞪得头毛皮发涨:“蒋桥过来了,你小叔子不要脸,你也不要脸?”
陈子轻护犊子:“他被你打伤了,躺在我这个嫂子怀里有什么不可以嘛。”
梁铮:“……”
他扫一眼已经走近的蒋桥,心里头涌上几分古怪。
怎么他妈的一脸丈夫捉奸的架势?
蒋桥也?
操,什么情况?
蒋桥这两年富贵了,野鸭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下庙村的一伙人鸟都不鸟了,他没回去过。
那就是李南星来首城以后的事。
李南星这个月的月初来的首城,现在是月底,这才多久,他到底是怎么跟蒋桥碰上的?
梁铮想起来了,蒋桥在首大读研。李南星八成是陪读期间遇到他,搭上的线。
这不就是在小叔子的眼皮底下干事。
梁铮对摸着小叔子头发的嫂子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说着就凑到梁津川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说:“敢情咱们嫂子身边还有个样样连我都比不上的蒋桥,看来两年都要不了你就会被丢掉,两情相悦?笑死人。”
梁津川满心酸苦的阴霾,牙齿磨碾着。
陈子轻泪眼模糊的视野里,蒋桥来势汹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就那种肉骨头被人啃上的龇牙咧嘴狗样,神经病发作了。
不等蒋桥发神经,陈子轻就飞快地说:“警方来了啊?那我们马上就去。”
蒋桥到嘴边的质问被打断,理智终于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他为了掩藏自己的失常,欲盖弥彰地逐一扫过凉亭里的二人:“搞什么玩意儿?”
没人回答。
蒋桥捋几下头发,吐口气,他尽量冷静沉着事不关己:“李南星,你小叔子怎么靠在你怀里?”
“还有你。”蒋桥指同乡人梁铮,“你怎么对李南星单膝下跪?”
这才是蒋桥失控的因素,他当时在拱门那里,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梁铮学电视里求婚?
对着李南星,他的嫂子求婚?
同一时间,他的嫂子怀里还有个小叔子,也就是他的堂弟。
蒋桥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南星的小叔子给拖过去,为什么到现在还埋着不出来?
那位置,是他的。
蒋桥脑子里的某根神经疯跳,他伸手去扯梁津川的头发。
陈子轻怕被蒋桥看见他眼里的生理性水光,头都没敢来,他见梁津川又被扯头发,想也不想就再次阻止。
这景象前不久才上演过。
梁铮的面部抽动,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根烟走出凉亭,蹲到鹅卵石铺的路上抽起来。
蒋桥还不知道那对叔嫂好上了。
梁铮不打算说。他被耍过,就想看别人跟他一样被耍,当傻子的时间比他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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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这边,蒋桥终于把李南星怀里的小叔子给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