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予恩猛地站起来,脑袋撞到车顶,发出“嘭”地声响,他在剧痛伴随的眼冒金星中恶声问:“找什么?”
狼崽子一般。
陈子轻把他拉下来,让他坐好:“儿子,你怎么这么激动?你也希望爸爸找个伴对吗?”
庄予恩捂着脑袋,喉咙里溢出吃痛的闷哼。
【希望个屁!】
【庄惘云找什么伴,老子才不要后妈!】
庄予恩红着眼偏头:“爸,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陈子轻捏他脸:“你一天天长大,有自己的生活,总会离开爸爸。”
庄予恩在一腔莫名的冲动下脱口而出:“我不离开你,我保证。”
“好了,不说这个了,让爸爸看看你脑袋磕没磕破。”陈子轻让他低头,扒开他的发丝看他头皮。
前排,严隙开着车,周今休在副驾敲笔电处理公务,后面的挡板没升起来,只要他们稍微分出点心思,就能将那对父子的谈话和画面尽数接收。
周今休按回车,合上笔电抬起头,捏着后颈转几下,闭上眼假寐。
严隙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
后座的父子俩已然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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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磕磕碰碰影响不到旺盛的精力,庄予恩头上撞了个大包,趴在床上享受滚鸡蛋服务。
陈子轻都滚烦了,想把鸡蛋吃掉。
这颠至少值5,但鸡蛋是剥了壳滚的,上面脏死了。
陈子轻在颠值跟洗洗闭眼吃之间天人交战,趴在他眼皮底下的庄予恩翻身,将他拉到床上。他嫌弃地后仰,躲开蹭进他脖子的毛茸茸脑袋。
躲不开就上手推。
庄予恩被推得来了脾气,冷不丁地听到老男人的话声,说的是:“你跟你裴叔一样。”
他神色不解:“什么一样,都是男的?”
陈子轻扒拉他的耳朵:“这个一样。”
庄予恩吊儿郎当地笑起来:“不就是大众的耳朵。”
陈子轻心想,的确是常见的耳朵形状,那他为什么要在看到裴清然耳朵的那一刻,想到了庄予恩呢。
等等!
庄予恩亲爹不会是裴清然吧?!
陈子轻心脏怦怦跳,庄予恩是原主前妻跟初恋所生,关于她的初恋,原主没调查过,记忆里也没相关片段。
前妻早就不在了。她的初恋应该也是华城富贵圈子里的吧,裴清然不符合条件。
陈子轻搓搓脸,干脆做个鉴定好了。
手上能用的全是叛徒,信不过,鉴定结果不可靠,只能是走走过场。
做吗?做!
陈子轻让严隙返回老宅,去裴清然那找他压根没丢的袖扣,趁机拿走对方的毛发。
由周今休经手,秘密进行的鉴定结果很快就被送到陈子轻面前,白纸黑字的显示,庄予恩和裴清然……非亲子关系。
陈子轻谈不上失落,反正他没抱多大希望,他把报告放进了保险柜里,拿出皮鞭等庄矣过来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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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庄矣照常脱下上衣,背身跪在陈子轻脚边的那一刻,虚空弹出个框框。
里面是陈子轻漏掉一次日常任务的惩罚须知€€€€边哭边抽人鞭子。
尬的哦。
好在是限次数的,不是以后每次都要这么做,只要做够十次就行。
比起变仓鼠,这种惩罚已经算是……
仓鼠……
要不养只仓鼠吧。
养仓鼠的话,叫什么呢,苹苹果果?
想吃苹果了。
陈子轻精神恍惚,我不是在做日常甩鞭任务吗,为什么想些有的没的,思维发散到这么开。
定定神,陈子轻握紧皮鞭,随着他的手臂扬起再落下,皮鞭带出来的厉风划破虚空,擦过庄矣布满新旧鞭痕的背部。
陈子轻为了不让自己哭久,他就只抽了一下。
庄矣听到他呼吸的频率不对,抑制不住地后抬头看他,愣住了:“少爷,你怎么?”
陈子轻看得出来,庄矣误会了,他没法解释,因为明天还要继续,还是这死德性。
庄矣的仰视下,面前人双眼泛着水盈盈的光,脸上有两行水迹。
哭了。
【心疼我?】
【他抽了我一个多月鞭子,竟然为我流泪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抽我?】
【他是不是怀疑到了什么,抽我是因为恨我最初来到他身边就带着目的,为我哭是放不下我们多年的情分?】
【我想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是原来的庄惘云。】
【在这个世上,我最了解庄惘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无论经历怎样的事情给脾性带来多大的变化,底色都不会变。】
【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不是庄惘云。】
【他是被庄惘云送来惩罚我的。】
庄矣抿起唇的力道有点重,他嗓音低哑:“少爷,我不疼。”
陈子轻把皮鞭绕起来拿在手里,谁管你疼不疼,我哭又不是因为你。
“庄矣,我今天不接着抽你了,”陈子轻深呼吸压下流泪带来的哭腔,“你回去吧。”
跪在他脚边的人一动不动。
陈子轻用皮鞭手柄抵了抵他的肩膀,眼神询问。
庄矣垂眸看那手柄上不太清晰的“惘”字,半晌开口,声调要比前一刻更哑:“少爷还没有为我上药。”
陈子轻:“……”真够得寸进尺的。
还有股子恃宠而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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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就抽了一鞭子,很快上好了药。
庄矣穿衣服的动作比平时要慢,他穿好,理着燕尾服的袖口道:“少爷,有件事我想请您为我做主。”
陈子轻猜到了什么:“你说。”
庄矣垂手而立:“我可以和涂荦荦离婚吗?”
陈子轻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抓了抓空荡荡的手腕:“当初你们结婚是我从中干预,替你做的选择和决定,这件事一直让我后悔,总担心你婚后不快乐,你们这段婚姻走到哪一步由你来定,不用顾虑我这边。”
庄矣:“谢少爷成全。”
陈子轻说:“但你离得掉吗,涂荦荦很爱你。”
庄矣笑笑:“少爷无需担心。”
陈子轻盯着庄矣的脸:“你一直都放任这段婚姻的存在,怎么现在想跟他解除婚姻关系了?”
庄矣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要我怎么说?】
陈子轻着急地在心里催促,别光顾着在心里嘀咕,你倒是说啊。
庄矣将那枚戒指转了许久:“少爷,我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喜欢上他,尽力了。”
陈子轻怔了怔:“这样啊。”
“嗯,离婚对他也是及时止损,他还年轻,有大好光景,实在没必要深陷在不幸福的婚姻里。”
待到庄矣走后,陈子轻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庄矣跟涂荦荦离婚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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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几天,一场雪让华城白了头。
陈子轻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山里看雪景,原主在山顶,山腰和山脚都建了房屋,住不完看不完,大多放置着当摆设。
就在陈子轻让严隙给他摇晃雪松让雪花纷纷落下,叫周今休趁机拍下照片视频的时候,庄矣抵达了涂荦荦的住处。
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暖如春夏交接。
涂荦荦和庄矣说他刚拿了什么奖,多有分量,他有一展柜的奖想分享,只是庄矣不感兴趣。
庄矣喝了几口水,发现身体出现异常燥热,他面色微沉:“你给我下药?”
涂荦荦托着脸看他:“不是药,只是助兴的小东西。”
庄矣用失望的眼神和年轻人对视:“你是涂家少爷,犯得着用这么下二滥的手段?”
“对别人犯不着,对你犯得着!”涂荦荦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控,“我感觉得出来,你要和我离婚。”
他从庄矣的沉默中得到答案,露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我真搞不懂,既然你不喜欢庄惘云,身边也没别人,那你为什么要离婚,明明维持原样不对你造成损失,你干嘛非要改变,吃饱了撑的吗,为你将来的心上人守身如玉是不是太早了。”
庄矣的气息开始不稳。
涂荦荦把手伸到对面,牵他的手:“庄矣,我是你妻子,你可以通过我纾解,我怎么样都可以的,我结婚后就有做那方面的准备,每天晚上都塞一块玉进去保养,一直在期待你……嘶……”
他的手被大力甩开,打到花瓶上面瞬间就红了起来,痛得他发出声音。
庄矣坐着,面颊肌肉不正常地抽动,眼白发红长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