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猛地一踢车撑,就把摩托架在了路边,潘云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从后座跃下来,她脱下头盔,露出一头秀丽的长发。
“怎么又来这里?”潘云抱怨道。
“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玩地方了,我们就在这里逛会吧。”钱伟说,“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那行吧。”潘云微微有些不满。
其实大学城有好玩的地方,但钱伟几乎每次都带对象来这些地方,这一回两回七回八回来的次数多了,对象自然会不高兴,觉得他不够用心。
他哪是不用心,他是钱包有限,由不得他飙起来。
夏夜的虫鸣有点吵人,公园里亮着路灯,却被摇曳的树影遮挡了灯光,整条路都显得幽暗而漫长。
潘云挽着钱伟的胳膊,一边聊天一边绕湖散着步,天南地北的随意聊着,钱伟为人幽默,潘云被逗得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钱伟在餐馆跑腿,染一头黄毛,性情显得瞟浮沉不下去,他能追到在读大学长得还漂亮的潘云,必然有他的优点。
“呵呵……你可别瞎说啊,我们的室管阿姨人还是挺不错的。”
“她那叫挺不错?”钱伟啧啧,“你是没见她的眼神,瞪个大眼,看谁都像嫌疑犯似的!”
“她看男生都这样的。”潘云抿嘴笑道。
钱伟在对象脸上亲了一口,吊儿郎当道:“算了吧,要不是为了接你,就她那张脸,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
有人互相陪着,虽然走了很久,他们倒也不感觉累,中间也碰到过一些其他的情侣,基本也都是附近的大学生。
“我想去上个厕所。”潘云忽然说道。
钱伟一愣:“你出宿舍前不是上过吗,怎么又要上。”
潘云晃着他的胳膊撒娇:“水喝多了嘛。”
“别晃别晃,再晃就亲你了。”钱伟环顾四周,随后指着左侧一个方位,“那边就有个厕所,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那你别在外面勾搭其他人哦!”就在潘云将要走进厕所的时候,她冷不丁地转头开玩笑。
“说什么傻话?”钱伟摸打火机跟烟盒的动作顿了下,他脸皮一抽,“靠,这黑灯瞎火的,我能勾搭谁啊。”
接着就催对象快点去,约个会都要赶时间,天天儿的忙成狗,月底一摸裤兜,没几个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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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进去已经有一会了,迟迟不见她没出来,钱伟在厕所门口晃悠着,他把手机落餐馆里了没带在身上,不然就能给她发个信息问问咋回事,是不是拉肚子。
钱伟想找个女生进去看看,可这么长时间,厕所这里没有一个人出来,弄得他也没办法,只能闻着若有似无的味儿干等。
“潘云!潘云!”
又等了一会,钱伟尝试着在厕所外喊了两声,声音也不敢太大,怕被人当成变态。
也许是没听见,里面的潘云并没有回应,钱伟只能提高嗓门,准备再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厕所里跑了出来,像逃一般。
钱伟一头雾水:“潘云,出什么事了?”
潘云的脸色很差,明显是里面发生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潘云一路小跑,一副只想逃离这里的样子,钱伟心头一紧,有种不好预感,他连忙追上前。
“没事的,我在这里。”钱伟拉着潘云的手安慰道,“别怕,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
潘云脸色苍白,始终不肯开口。
钱伟忽地想起一个传闻,据说最近出现了一下变态,喜欢晚上偷偷的躲在女厕所里。
潘云这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让钱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极有男子气概地一把搂过潘云,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你要是在里面碰到了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报警……操他妈的,我就该跟你一起进去!”
钱伟猛然一个激灵:“人没出来,还在里面,我现在就进去,看我不弄死那变态。”
一股力道阻止了正处在气头上,想为对象抱打不平的钱伟。
潘云颤抖着身子,趴在钱伟的肩膀上抽泣着。
听着潘云的哭声,钱伟心痛得都要揪在一起:“你怕我出事才不让我进去的吗,还是不想我把人打死坐牢啊,潘云,你对我这么好。”
“钱伟€€€€”
突有熟悉的喊声从厕所方向传来,竟是潘云的声音!
钱伟茫然地回头看去,只见潘云就站在厕所门口,泛着水光的手向他挥动。
“你……卧槽!”
钱伟呆住了,为什么潘云还站在厕所门口?潘云在那的话,那趴在自己肩膀哭的又是谁?
肩膀上的人依旧在颤声抽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钱伟紧张到肌肉紧绷,他脖子僵硬,慢慢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入眼的是一头黑色长发,与潘云不同的是,这头长发枯燥而卷曲,毫无生气的贴在头皮上,而她的脸就埋在钱伟的肩膀上,看不见长相。
这人显然不是潘云。
钱伟牙齿打颤,嗓子里直冒冷气。
趴着的“潘云”身体熟地停止了颤抖,抽泣声却更清晰了。
只见她趴着的头一点点抬起。
只是对视了一眼,钱伟就涌出强烈的呕心感,这哪里是一张人的脸?
“啊!!!”
极致的惊恐逼得钱伟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那声音彻底打破了爱琴湖的宁静,附近的情侣们无不惊愕的看向这里。
“咚€€€€”钱伟白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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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伟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他的对象潘云就坐在病床边上,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我……”钱伟声音干哑。
“你晕倒了,有几个大学生正好路过,把你送到医院。”潘云看着钱伟。
钱伟想说那个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几点了?”
潘云说了时间:“你才到医院没一会。钱伟,你怎么好生生的就倒地上了,头疼不疼?”
“不,不疼。”
钱伟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几次张嘴,最终才握紧拳头,试探性地问道:“那会儿你上完厕所出来,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女的抱着我哭?”
“女的?还抱着你哭?”潘云唰地站起来,“好啊钱伟,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不是,潘云,你听我跟你说。”钱伟抓住她的衣服,脑子混乱地和她讲了事情经过。
潘云呵呵:“编,接着编。”
钱伟叫苦连天,看来真就他自己看到了,他遇上脏东西了,怎么办,操,为什么啊,他一没开摩托撞死过人,二没搞大过女孩肚子不负责,为什么那女鬼会找上他?
这会儿好像没什么阴飕飕的感觉,兴许那女鬼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走了。
一定是那样!
“分手吧。”
钱伟被对象的三个字给整懵了:“分什么手,我不分手,你别扯淡,我们正谈着呢分什么手。”
潘云掉头就走,钱伟赶忙拽了输液针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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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通常会在九点到十点关门,这晚九点出头就歇业了,钱伟第一个走,再是吴妈跟小亮,张慕生在厨房里。
茉莉把收银台的登记本收了收,朝厨房喊:“生哥,你走时在外面把门锁一下,我先上楼了。”
厨房里没应声,茉莉也不在意,她拿着水杯上楼梯。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按灯泡,茉莉抹黑上到二楼,手放在墙上摸索着找到开关一按。
几平米的房间摆不了多少用品,茉莉疲惫地躺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锁门声传入她耳中,她趴着继续睡。
张慕生沿街走,唇边一点猩红忽明忽灭。
陈子轻这会儿在张慕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九扎钱,直观来看,一扎一万,他对着九万块发愣。
张慕生怎么把钱取出来放抽屉里了,还不上锁。
“心这么大啊?”陈子轻摇头晃脑,他将钱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关上了抽屉。
十点过半,张慕生到了家,他站在门口,钥匙刚从口袋拿到指间,门就从里面开了。
少年笑喊:“慕生哥,你回来啦。”
昨晚迎接他的是一地瓜子皮,今晚很反常,热情过了头,倒显得欲盖弥彰。他进门,钥匙被他挂在墙上,随机就带上门朝客厅走。
“我跟你打招呼,你怎么像没听见一样,搞得我热脸贴你冷屁股,我都没计较你中午耍我的事呢,你摆什么死人脸啊,你上班又不是为了我。”身后是少年的碎碎念。
张慕生穿过客厅去厨房,目光隐约扫向倒挂的刀具。
“对了,慕生哥,我在你抽屉里看到了很多钱。”陈子轻说,“你放出租屋多不安全,干嘛不存银行去。”
他看了看张慕生停在原地的背影,正要走近,对方就先他一步打开水龙头,将脑袋伸过去,让冷水顺着发顶淋下来,厨房里一时间被哗啦水声占据。
谈钱敏感,陈子轻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我的腿扭了,这个礼拜的午饭晚饭怎么办?”
他没等来张慕生的回应,等来的是原主大姐的电话。
陈子轻想不通,原主他姐怎么又这么晚打电话,白天干农活不累啊,这是有多操心,才能在身体的疲劳下失眠。
“姐,你咋还没睡,挺好啊,都很好。”陈子轻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
张慕生的头,脸,脖子里都是水,他直起身,按着水龙头,缓慢地拧回去。
客厅里传来黏糊的声音。
“是热,我都难受死了,不要,我不回去,我才来西宁,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我都坐了……他呀,就那样呗……啊呀,知道知道,说多少遍了……”
尾音上扬,带着点自然的俏皮。
张慕生没捞起衬衫擦水,他就这么湿哒哒的走出厨房,到阳台抽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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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打完电话都要到十一点了,他搓搓脸,心里在天人交战,今晚到底洗不洗澡。
洗吧,脚脖子疼,不洗吧,这个天身上都是黏的。
不好意思再让三哥剥痛觉神经,哪能一次次的麻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