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谢临川也没过脑子,猛地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不是,你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谢临川的脸色难看极了,眼见要发作。
席唯拍了拍池惊鸿的肩膀,笑吟吟地说,“是跟我。”
“哦,跟你啊,”池惊鸿震惊了:“不对,嗯嗯嗯???跟你???”
谢临川哼了一声,别扭地撇开了脸:“老子跟他不熟€€€€”
“没事儿,我懂。”池惊鸿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这有什么的?年轻人嘛,吵架很正常,不过要注意分寸,避免受伤……”
接着又在旁边挤眉弄眼地跟席唯打听,“你跟这位酷哥啥时候认识的啊,眼光可以啊师兄!”
谢临川感觉自己的血压蹭蹭的往上升,干脆掏出电话,“喂,胡院长吗?”
池惊鸿一听,忙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OK,我闭嘴。”
“没事,已经看上了,嗯,多谢,改天一起喝茶。”谢临川冷着脸放下了电话。
池惊鸿扭过头,无声地跟席唯对口型:“真是你朋友啊?”
席唯摇摇头,“不是……算关系户吧。”
“关系户了不起咯。”池惊鸿撇撇嘴,也不理谢临川,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鼓弄两下电脑,嘴里嘟囔道,“诶?破伤风怎么打来着……”
席唯无奈地拍了拍池惊鸿的肩膀,“好了,别闹了。”
池惊鸿嘴巴撇了撇,“啧!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谢临川又开始运气了,门口的苏念见气氛要糟,忙不迭冲进来开始找补:“害,您误会了!就是咱们医院的门框给呲的。”
苏念这个助理十分称职,不等谢临川开口,挤到池惊鸿旁边抢着解释道,“我们谢总特孝顺,这不是听说老爷子的主治医师换了,当晚辈的心里头着急了不是,但是小席大夫跟我们谢总是发小,事情说明白了就得了,来找您还是小席大夫推荐的呐!说您的医术是这个!”
说着苏念还举了个大拇指,一脸尊重敬仰的表情。
谢临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斥道,“闭嘴。”
“他口袋上没有医管局的绿标,连个正式执业医师都不是,什么这个那个!”
谢临川的公司是多家医院的医疗器械供给方,他对这些医院的规定大概有一定的了解,医管局的在编员工胸口都有绿色绣标,实习医师则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念眼看着马屁预判错误没拍对地方,连忙闭上嘴又缩回了门外。
池惊鸿哈哈一笑,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襟,挑挑眉,“还有这说法?我都没注意。不过我确实不是这儿的正式职工,您眼力可以。”
见席唯跟池惊鸿靠的那么近,又想到席唯那句惊世骇俗的‘我是弯的’,谢临川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都僵了,越看这人越觉得碍眼。
好在池惊鸿很快就放开了席唯,席唯揉了揉他的卷毛,像拍个大狗子一样的拍了拍池惊鸿的脑袋,“快点弄完,一会儿下班去小湘阁吃饭去。”
池惊鸿眼睛一亮,“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咱门口见!”
席唯点点头走了,池惊鸿麻溜地从柜子里端出消毒器械,三两下就给谢临川消了毒,又涂了点药,不过就是没打针。
“不用打破伤风,他那门框把我也被刮过,木头门涂的金属漆,都是样子货!我师兄有洁癖,他那办公室一天消八遍毒,外头都找不到这么干净地方,您就放心吧!”
“对了,你俩是发小?我怎么没听我师兄提起过啊。”
谢临川本来都打算起身走人了,听到池惊鸿这话,刚抬起来的腿又放了回去,不动声色地说:“哦?”
他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要说认识的话,我们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那时候我们总打架……他老输给我,应该不好意思到处提吧。”
池惊鸿闷笑了一声,“还有这事儿?我师兄平时看着老内向了,没想到小时候这么活泼啊。”
谢临川也跟着微微一笑,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活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清瘦但不服输的少年。
打架是总打架,只不过他也隐藏了一些东西没说,比如他们打完了架,席唯会哭着说要去告诉他爸,谢临川就拿自己的零花钱给席唯买冰淇淋、买小糖人,然后两个人一起躲在家属院房顶上,面对面一声不吭地吃,谁也不搭理谁。
看着到傍晚了,院子里两家人出动,满胡同的喊他们,把大院儿里的水井都翻个底朝天,俩人就憋着笑,偷偷摸摸地藏好。
等找他们的人都散了,再悄悄溜回家,挨一顿混合双打之后,在炕上躺几天,养好了又继续这个戏码。
其实再小一点的时候,谢临川还没怎么记事,席唯也才刚会走路的时候,他们连打架都不打。
小时候谢临川总听自己爸妈说,等老席家的阿姨生了娃娃,就给他求一个小媳妇回来。
席家叔叔阿姨还打趣他,说要娶媳妇儿,得多攒点彩礼,不然就不把媳妇给他,吓得谢临川连夜掏了他爷的私房钱,被发现了之后屁股差点儿没被打开花。
后来席家阿姨真的生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娃娃,谢临川就每天去席家看自己的小媳妇,每到过年过节,还攒零用钱买冰糖葫芦、小画册什么的,给席家叔叔阿姨送去,讨好自己的未来丈人、丈母娘。
席唯也很乖,从能说话开始,每次都捏着他的衣服黏糊糊地叫他小川哥哥,美得谢临川鼻涕泡都出来了,就盼着席唯快点长大,好把他拐带家去当媳妇。
结果一直等他懂事了才知道,席唯他娘的是个男孩,压根就不能给他当小媳妇!直到在厕所确认了席唯跟他一样都是站着撒尿之后,谢临川整个同年的梦想全部都幻灭了。
说好的小媳妇没了,这么多年给小媳妇花的零花钱也打水飘了,谢临川气得跑去席家讲理,被席家上下笑了个遍;跑回家找他爸妈哭诉,又被他爸妈给嘲笑了一通,把谢临川气得哇哇大哭,当场揍了席唯一顿。
席唯虽然小,不过打架天赋很高,被他揍了一回之后,很快就能找回场子,俩人打着打着,一来二去的,又跟从前一样好了。
只不过再有人调侃他问他小媳妇哪去了,谢临川还是要把那人揍一顿的。
其实年少的谢临川有时候也会想,席唯是男的也没关系,一样可以当他的小媳妇……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喊了席唯去他们的秘密基地接头,准备最后打赢他一回之后,就再也不跟他打架了。
打完讲和,以后他们还是最好的铁瓷。
可是那天席唯没有来。
之后的很多天也没有来。
席唯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时隔多年,谢临川依旧对与人约定心有余悸,做梦的时候都觉得跟在自己身后的席唯丢了,满大街的在找人,常常半夜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今天见到席唯时,谢临川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住,就想着要把他揍一顿好好出出气。
本想着把他揍一顿揍得他哭出来,自己心里的怨气出了,他们俩就扯平了。
可是他说跟席唯不熟,席唯看起来是真的跟他不熟。
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和疏远的距离,叫谢临川心凉,不由得自嘲又是自作多情,就像小时候送了十来年的礼,人家这些年早就把他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注意到谢临川眼里深沉的情绪,池惊鸿的眼底闪过八卦的亮光,他麻利地取下手套,忽然笑呵呵地看向谢临川问道,“我说,谢总,你能吃辣吗?”
“我们谢总吃不了€€€€”旁边的苏念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谢临川的眼刀子吓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谢临川干脆地点点头,面色不变的说,“可以。”
池惊鸿一拍手,“你跟小唯是发小,我和他呢是同学,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俩今天也算有缘千里来相会了,怎么样,关系户大哥,咱要不要一块攒个局?”
谢临川反问,“什么局?”
“你,我,小唯,咱们仨,不带别人,先去小湘阁,再去三里屯,嗨到明早,刚好能吃到丰盛源的早点!”
刚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谢临川顿时眼前一黑。
在苏念满是惊恐的眼神中,谢临川咬了咬牙,“行!”
第4章 知道什么叫霸总吗
席唯换上自己的衣服,叮嘱好晚上的查房事项,才不慌不忙地走出医院。
刚走到医院门口,一辆纯黑色迈凯伦Elva张扬地停在了他的面前,紧随其后的,是一辆低调得多的白色古斯特。
谢临川坐在驾驶位上,向旁边的座位扬了扬下巴,“上来。”
席唯长腿一迈,安安静静地坐在了迈凯伦的副驾上。
看到席唯这么老实,谢临川有些意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嘴角也随着席唯的动作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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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古斯特上的苏念和池惊鸿默默升起了玻璃,一副狗粮吃撑的表情。
V8发动机发出一声愉悦的轰鸣,3秒提速带来的强大推背感瞬间让席唯紧紧靠在椅背上。
席唯看着急速攀升的转速表,表情有些古怪。
谢临川熟稔地打了个弯,拐进左边岔路,瞥了他一眼,“怎么,这就怕了?”
席唯嗤笑了一声,“怕你分不够扣,这条车道早晚高峰时间禁止左转。”
谢临川:……没事,我分多。
席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谢临川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刀,“还有,小湘阁就在马路对面,咱们其实走过去就行。”
谢临川沉默了一下,恼羞成怒地踩了一脚油门,“谁说去小湘阁了?”
紧跟在后面的苏念一脸惊恐地看着谢临川闯了个禁左,又朝着跟导航完全不一样的方向疾驰而去,没几下,他们就连迈凯伦的尾灯都看不到了。
苏念:……
池惊鸿:……
苏念:“说好的小湘阁呢?”
池惊鸿:“……要不,咱们俩自己攒一个局?我感觉他们那边不是很需要我们的样子……”
苏念欲哭无泪,崩溃地拿出手机找出了谢临川的号码,:“不行啊,我得打工啊,今天我要是把人跟丢了,明天我也就不需要再进公司了!”
池惊鸿耸肩:“很明显,现在谢总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要你呢。”
苏念:……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
......
折腾了半天,苏念都没打通谢临川的电话,还是席唯给池惊鸿发了位置,这俩倒霉催的才顺着导航摸了过去。
虽然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千难万险地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不是,这怎么还开建筑工地里了?”
池惊鸿常年在国外混着,对北京的情况是一点数都没有,眼见着周围的景儿越来越荒,脑子里闪过了一百来部犯罪大片。
见他不认识道,苏念十分专业地解释道:“小池大夫,这块是分钟寺,再往前就到龙爪树宾馆了,老北京管这儿叫新川办,跟贡院蜀楼那个老川办区分着叫。”
“川办?办事处啊!”池惊鸿对照着地图左看右看,大惊小怪地问。
苏念点点头,“对,各大驻办里头,川办餐厅的菜是最好吃的,甭管您多刁的胃口,都能被他们这儿的厨子征服。”
池惊鸿点点头,脑子里已经自动把川菜的色香味都过了一遍,咽了下口水,两个人一路闲聊进了宾馆。
沿着小桥流水曲曲折折走了几折,抬头就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席唯正在阳台上朝俩人招手。
池惊鸿跳起来夸张地给席唯比了个心,拿起手机开始四处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