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蒋屹没少在杜庭政那里看脸色吃亏,弹了她脑门一下:“少闲聊,赶紧做题。”
慕荷撇撇嘴,一只手捂着额头,老老实实埋头继续做题了。
最初定下20号的家宴,蒋屹以为只是一顿很普通的饭。
到了那天没料到来的人这么齐。
除了杜家人,还有雯家小姐和朱家三口人。
蒋屹下班后回家,推门进来,管家接过他的包,问他要不要换衣服。
他偏好穿着休闲,但是今天大家都穿的稍显正式,就连坐在一旁的杜宜安都褪去高中生的特征,特意做过发型,昭示着这并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饭局。
蒋屹很快调整好状态,微笑着朝他们一一点头示意,随着管家进了衣帽间的门。
一进去他就忍不住皱起眉:“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多人?”
管家有些诧异:“每年12月会有家宴,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耽搁,是一定要参加的。只是今年多了朱家人,听大爷的意思也有让朱小姐和宜安少爷订婚的意思。”
蒋屹有点烦,觉得尴尬:“这种事为什么杜庭政不提前说?”
“大爷说跟您讲过的,”管家提醒道,“是不是隔得时间太久了。”
杜庭政确实说过20号一起吃饭,但没说是这么个吃饭法。
现在餐桌上的人都是杜家人,雯家朱家马上和杜家结亲家了,也算是杜家的人。只有自己不是。
蒋屹说不清:“帮我把杜庭政叫进来一下。”
管家略一迟疑,蒋屹催促道:“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管家离开衣帽间,蒋屹坐在沙发上捋顺,想着待会怎样才能显得不尴尬。
没隔太久,杜庭政进来了。
他居高临下望着蒋屹,看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回事呢?"蒋屹望着他,尽量不破坏他的好心情,“这种事情你不提前说?”
“我提前告诉过你,20号一起吃饭。”
“你没说清楚,”蒋屹控诉,“这种场合,我参加合适吗?”
杜庭政上下打量他,视线自上而下。
蒋屹感受到了压迫,毫不后退跟他对峙。
杜庭政微微俯下身,好将他看得更仔细,开口时带着些威胁意味:“别的时候闹纵着你,今天你敢找事就试试。”
蒋屹顿了顿,还是决定先不挑衅他。
“我没有闹,”他整个后背都要贴在沙发靠背上,“我在讲道理。”
他穿着早晨出门时的休闲鞋,没有来得及换,配上翻折的领口和垂顺的裤腿,这是一副非常显年轻的穿搭。
杜庭政€€了一眼他因为坐姿顶起膝盖而露出的纤细脚踝。
昨晚上交代他降温了记得穿厚些,早晨他就全然忘干净这回事,零下的天气,秋裤都不穿一条。
杜庭政眉间一动,唇角扬起微小的弧度:“你不换衣服,就这样出去也很好。”
蒋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休闲的裤子还有卷起来的裤腿:“听说朱小姐要跟杜宜安订婚啊,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出现不合适吧?不然我直接上楼,或者干脆出去住一晚。”
杜庭政直起身,扳指贴着虎口,被他缓缓触摸:“怎么了?”
蒋屹尝试着跟他讲道理:“全都是杜家人,我在其中算什么?”
杜庭政审视着他。
就在蒋屹要继续说些什么时,只见杜庭政眉梢轻轻扬起,笑意也跟着重回嘴角:“我带你出去,你跟在我身边,他们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
第63章 会被笑话一年
杜庭政坐主位, 等他坐好,其他人才跟着纷纷入座。
蒋屹坐他旁边, 一侧是杜薪粤一家,雯家小姐坐在杜鸿臣旁边,再往西是杜宜安。
对面则是朱兴修一家三口,朱小姐坐在边上,几乎跟杜宜安面对面。
蒋屹基本不抬眼,不张嘴,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坐在杜庭政旁边,身份是既定的事实。
餐桌上的视线或多或少都会落在他身上,或是打量,或是思考。
杜庭政说起今年过年的事情, 又说过两天祭祖,还要去墓园, 手头有事就忙自己的事,可以不去。
说着桌上传来一声好大的动静, 蒋屹跟着大家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是朱润衣失手掉了叉子,砸在瓷盘上。
管家连忙上前查看,朱兴修的夫人把钢叉拿走, 笑着圆场:“没关系没关系, 不小心而已。”
蒋屹收回视线时掠过杜鸿臣,杜鸿臣朝他挑了挑眉。
蒋屹一愣, 余光瞄到杜庭政看过来的视线, 便立刻收敛了目光。
身旁的气场已经变了,蒋屹能感受到杜庭政散发出来的不满。
餐桌上的话题借着插曲转到杜宜安和朱润衣身上。
蒋屹跟着一起听, 偶尔视线扫过杜鸿臣,杜鸿臣便对他满是善意的笑一下。
似乎是为了补偿之前出卖他的事在示好。
蒋屹心不在焉填饱了肚子,转头发现杜庭政还盯着自己看。
他顿了顿,挑起眉梢:“总看着我干什么?”
他五官极其精致,眼睛形状清晰,眼尾弧度缓和,因为感冒没有完全好,嗓子还有些喑哑。
有些弱不禁风的聪明劲。
杜庭政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声音也沉:“刚刚在衣帽间不愿意出来,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跟他见面吗?”
蒋屹险些失笑,掩着口型:“跟谁?你说的哪跟哪啊?”
杜庭政:“为什么一直看他?”
“讲道理行不行,我在看杜宜安他们。”蒋屹顿了顿,想起来可能在杜庭政脑袋里,看杜宜安也有点危险,改口道:“连我看什么你都要管吗?”
杜庭政嗤笑了一下,眼神发冷:“管好自己的眼睛。”
蒋屹皱眉,半晌也嗤了一声:“同居第三条,需要我提醒一下内容吗?”
杜庭政记性不差。
同居第三条,尊重蒋屹,有三次机会。
但是蒋屹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刺头,爱在钢丝绳上垫脚试探,没事都要搞点事出来。
今天他跟杜鸿臣眉来眼去不管,明天他就敢约他吃饭唱歌去按摩。
太过放纵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不需要。”杜庭政声音一如既往,“我需要提醒你,你的眼睛最好只看我。”
蒋屹拿叉子的手停了停。
按照如今情形,他要搅和这顿饭,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
他有这个把握,能在杜庭政暴怒之下全身而退。
但没那必要。
即便杜宜安有些行为波及到他,但也不是多么十恶不赦的大事。虽不赞同,可以理解。
做什么非要搅合人家的订婚宴呢?
宴会的氛围刻意搞得很轻松,一侧整面的电子屏一直开着,播放着最近的一部热剧。只是声音调得很低,不影响谈话。
朱润衣一直抬着头看剧,朱夫人提醒她吃饭才想起来吃两口,似乎对餐桌上的一切都不在意。
蒋屹这个角度不容易看剧,有点后悔坐这个位置。
杜庭政取了一块草莓味的蛋糕在他手边。
蒋屹其实已经吃饱了,而且奶油看着很腻,但鉴于今天杜庭政可能会发疯,还是当着他的面,几口吃掉了。
刚放下叉子,就听见不远处的杜鸿臣说:“……最初见蒋教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给宜安请来的家教老师呢。”
他端着酒杯,微笑着望着蒋屹:“蒋教授,看来咱们命里就该是一家人。”
蒋屹心里佩服他很能作死,端着酒杯遥遥举了一下算是回应,没吭声,抿了一口酒。
杜庭政将杜鸿臣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又看向蒋屹。
蒋屹侧过头,白皙的脖颈拉出一道修长的线,上面痕迹已经消褪,在他的严令禁止下,暂时没有新的印记出现。
杜庭政无比后悔答应他这种要求。
餐桌上其他人每每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觊觎。
他就该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人。
蒋屹咽下辛辣无比的酒水,无辜地跟杜庭政对视。
杜庭政不为所动,眼神深暗,连带着侧颊都冷硬紧绷起来。
蒋屹太了解他了。
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现在远不是翻脸的时候,蒋屹沉默片刻,主动凑近他:“我能走了吗,我跟他们不熟,没话说,明天还要上班,想先去休息。”
“不能。”杜庭政说。
蒋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小声讲道理:“你弟弟要敬我酒,我不能装作没听见,那太没礼貌了。”
杜庭政一手搭着桌边,挽起的袖口下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他不置可否,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餐桌上其他人投过来的视线都令蒋屹感觉不舒服,他此刻还坐在这里,一半是心理素质强硬,一半属于破罐子破摔,满不在乎:“你如果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跟我一起喝酒,今天就不应该叫我出来吃这顿饭。”
他要发火了,杜庭政才又重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