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时咯噔一声,心脏好像被什么拉拽着,要坠入深渊。
关汀他……是因为这个才得抑郁症的吗?
现实来不及叫沈康时多想,一个人影灵活地钻了出来,走到孙莹然前面,拽住了她的胳膊。
孙莹然刚刚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现在却莫名地弱了下来。
“表、表哥……”
简文彦淡淡地“嗯”了一句,说:“你说你没收到请帖,想来凑热闹。原来你是想自己来当这个热闹。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
孙莹然从小到大骄纵惯了,偏偏对这个表哥有些害怕。
简文彦一出现,她先前张牙舞爪的勇气就全都消失了。
简文彦的眼神拂过关汀,拉着孙莹然来到关汀面前,说:“谁教你骂人的?道歉。”
孙莹然刚刚用话筒骂了那么多人,在场所有嘉宾都听到了。可简文彦却只拉着她,让她给关汀道歉。
孙莹然本想拒绝,可被简文彦扫了一眼,只得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行了吧!”
关汀虽然也不待见孙莹然,但也懒得在这种细节上刁难,摆摆手打算就此算了。
简文彦语气加重了一些:“道歉。”
“……”孙莹然只好说:“对不起,关汀,我不该那样骂你。跟他们俩比起来,你还没那么恶心。”
柳亦久:“……”
柳亦久张了张嘴,似乎在等着简文彦压着孙莹然对自己道歉,但简文彦没有后一步的动作了。
沈康时看见简文彦和关汀这一番互动,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柳亦久望着沈康时,道:“康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张秘书头都大了,旁边的安保团队也是战战兢兢。
这件事的确是防范不足,该认的错认。
沈康时却没忙着责怪张秘书,而是问孙莹然:“你到底想做什么?”
孙莹然哭着,说:“沈康时,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那你为什么要送我音乐会的票?你就喜欢柳亦久这样的白莲花吗?”
柳亦久:“……”
孙莹然此刻看见沈康时,心中没有之前的爱慕,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这也是她来到这里捣乱的原因。
柳亦久说:“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这样做?这是我的订婚宴,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一番话,其他人听着没什么感觉,沈康时却心疼极了。
筹备了这么久的订婚宴……
于润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看见柳亦久这副反应,自然气的不得了,指着孙莹然大骂:“你他妈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孙莹然哪里会怕他,说:“怎么,你要给柳亦久出头?你不会喜欢柳亦久吧?你们这群人真是恶心,都知道我喜欢沈康时,什么也不说,还撺掇我追人。你们都这么喜欢玩弄别人吗?”
孙莹然想起什么,说:“还有关汀。你们之前也是这么欺负关汀的吧?”
孙莹然随口一说,于润却愣住了。
沈康时的目光落在关汀身上,此刻从孙莹然的嘴里说出来,沈康时重新审视,忍不住问自己:是欺负吗?
于润大声说:“你当时非要巴着沈康时,难道你不知道他喜欢亦久吗?就算你不知道,那关汀,难道你不知道吗?”
于润一步窜到关汀面前,说:“亦久已经回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吗?你依然留在沈康时身边,还到他和亦久家里去,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想要做小三?”
小三?
关汀听见这个词,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于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说:“亦久出国之前,大家就公认他们是一对了。这么些年你锲而不舍爬沈康时的床,就是想挖墙脚吧!你贱不贱呐。”
面对于润充满恶意的眼神,关汀笑了一下,说:“嗯,我是挺贱的。”
于润愣了一下,没想到关汀会这么说。他反应了一会儿,说:“果然不要脸。”
话音刚落,却见简文彦朝前走了一步,挡在关汀面前,说:“关汀收了请帖来这里,就是客人。柳先生,让朋友欺负你的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说,沈总你也是这么想的呢?”
简文彦所有人都认识,只是不知道怎么会为关汀出头。
数道视线来回在这两人之间梭巡,充满打量与好奇。
简文彦说:“我相信关汀,他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简文彦这一出声,把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反倒是孙莹然大闹订婚宴的事情,已经有些人不太在意了。
柳亦久回过神来,勉强道:“我相信康时,我不在的这么多年,他一定坚守了他的本心。”
简文彦耸了耸肩膀,对柳亦久说的话毫不在意,反而回过头问关汀:“走么?”
这两人之前认识吗?
沈康时对简文彦这股莫名的熟稔感到讨厌。
谁知关汀还相当自然地接话,道:“等一会儿,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然后,沈康时看着关汀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直直地递给自己。
于润一把抢过信封,道:“我就知道你想当小三,这个场合也要送情书!”
于润一把把信拆出来,大声念道€€€€
“辞职信。我申请辞去集团内所任所有职务,请集团于5月21日前,安排人员完成交接……?”
于润嘴巴比脑子快,念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啊?你要辞职??我怎么不知道?”
张秘书心里一窒。
原本拦下了关汀的辞职信,只要沈康时没收到,就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被念出来,是没有转圜余地了。
沈康时则看着关汀,表情有些惨白。
他的手指无法自控地颤抖着,沈康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关汀表情平静极了,甚至还挂上了那礼貌的、疏离的、往常用来应付合作方的笑容。
“沈总,祝你们百年好合。”
第060章 闹剧
关汀话音落下,原本闹嚷的宴会有一瞬间的寂静。
短短一句话,对沈康时来说不啻于一声惊雷€€€€说是宣判也好,告别也罢,这结果总归是来了。
“关,关秘书……不是,关部长。”张秘书结结巴巴还想旁顾左右言他。
锻炼这些时日,原本觉得自己处理问题已经开始有些心得了,结果被前辈这一出辞职弄了个当头棒喝。
这场合轮不到张秘书说话,可在场各位,好像谁也做不得第一个开口挽留的,张秘书对老板态度心中有数,心一横上了。
“您在公司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是绝无仅有,要不……再考虑一下?”
对关汀辞职这事,张秘书屡次有超出权责范围的举动,其实都是沈康时默许。
再者,不谈对沈康时态度的揣测,张秘书本人也希望关汀能留下。
关汀做事能力强不说,平时也是极好相处的人,和他一起工作事半功倍,还不用担心给自己使绊子耍阴招,张秘书还是张助理的时候一直跟着关汀,在他身上学到不少。
明眼人都看出,张秘书是在替沈康时挽留关汀。当事人没有说话,旁边却有人反应格外激烈。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你们就非要这么闹吗?”
是柳亦久。他原本设想的优雅又奢华的订婚宴已经被各方来客弄得乱七八糟,心里最后的一根弦在关汀那一声“百年好合”后终于绷断。
柳亦久尖声大哭,甚至不再留心在意自己精心维持的形象和人设。
张秘书被柳亦久突然爆发的哭泣吓了一跳,对关汀到嘴的挽留也忘了说,左看看淡定的关汀,右看看全然崩溃的柳亦久,捉摸不透下一步沈康时会向着谁那边。
沈康时沉默不语,毫无平常的果断与犀利,甚至有些惶然的样子。
辞职信已经递出,便已完成告知义务,纵然沈康时再怎么不想放人,也没有权利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关汀做出什么动作。
关汀心中一派轻松,将眼前这一片混乱抛诸脑后,转身便要离开宴会。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张秘书踟蹰不前,看看沈康时脸色,没敢有动作。
柳亦久哀声哭泣,按捺不住的另有其人。
看到柳亦久落泪,于润心里刀割一样,立刻冲上前来护住了柳亦久。
于润本可以说是这场订婚之中最开心的那个人,他打小就觉得沈柳二人天作之合。柳亦久是自己心中最明亮的白月光,是肖想一下都觉得玷污了的男神。可沈康时就这样对他奉为男神的柳亦久?
于润气急,但顾着这头顾不上那头,他忙着护住柳亦久,只狠狠地瞪了沈康时一眼。
眼见着关汀要走,于润已经认定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管不顾地要上去兴师问罪。
“狗/日的姓关的,你给我站住!”于润大喝一声。
柳亦久哭了一阵也缓过来了,反应过来还在自己的订婚宴上,不想弄得这么难看。可于润现在就是一只发狂的野狗,他哪里还拦得住。
柳亦久扯住于润袖子,可于润浑然没感觉,直接朝关汀扑了过去。
于润脑子很简单,他想让关汀为伤害柳亦久付出代价,于润能想到的代价无非是□□上的伤害。
这一拳他挥舞得毫不犹豫,关汀本就不以体格见长,在他面前可以算得上手无缚鸡之力。
关汀或许意识到了,转过身来。但他没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于润。
所有的一切仿佛慢动作一样被徐应尽收眼底,身体比脑子动得快,他飞身向前,推开了关汀。
于润一拳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更加怒不可遏。
“姓徐的你个傻x,关汀给沈家做狗,你还上赶着给他做狗?”这拳头调转方向就要往徐应身上招呼。
徐应护住关汀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这段时间他和关汀同吃同住,还时时注意着关汀的情绪状态,保护关汀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听到于润的话,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对关汀竟然已经维护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