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琛把文件以ppt形式规规矩矩发给方老师。
方老师已读,不回。
南时琛不急,关灯,上/床,没锁门。
料定方以会过来爬床。
方以换了三套睡衣,最后选中保守但又不太保守的白色那套。
悄悄溜进南时琛卧室。
没睡的南老板躺在床上,听着身侧€€€€€€€€的声音,南时琛低低地笑着:“是哪位科学家呢?”
成功爬上/床,躺进被窝里的方以,用沾染南时琛气息的被子捂住头,瓮声瓮气:“……不要这么喊我。”
南时琛哦了声,改喊:“方块老师。”
这四个字更要命。
方以从头热到脚。
直接放弃羞燥,方以拉下被子,露出脑袋,呼吸口新鲜空气,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说:“过来,你家产粮的大大要抱抱。”
话音才落,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覆了过来。
南时琛整个人挂在方以身上,将头埋进方以肩窝。
方以没动。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安静了许久。
直到手被压麻,方以才挣开南时琛的怀抱。
两人肩并肩,平躺在一张大床上。
“南时琛,”方以出声,“想知道我那年为什么在门口哭吗?”
南时琛音里带着些暗哑:“想啊。”
方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那年我高三,辅导过我的美院老师找我谈话,她说我天赋高,好好走艺考的路,未来无限大。”
南时琛鼻音里嗯了一声。
方以继续说:“但是家里人不给我钱,他们说艺术生是无底洞,生我出来不是让我这样挥霍家里钱财的。”
南时琛屏住呼吸,大胆的猜:“你不舍得放弃绘画,就回去找你亲戚借钱。”
方以说是,“但我不知道姑妈那时候生病刚做完手术,我去的不是时候,我就一根筋,不懂看人脸色,姑妈问我怎么大老远跑到她家去,我开口就说要借钱。”
最后,被骂白眼狼,被赶出门,这些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南时琛不语,将方以的身体搬过来。
两人面对面侧着身,南时琛抱住方以。
方以闷在南时琛怀里,“我很喜欢画画,”他的声音很轻,“画笔就像长在我手上一样。”
南时琛:“嗯。”
“以前我也想过,想要拥有家人所有的爱,想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想有自己的房间,想要每天都有零花钱,”方以承受着南时琛越来越紧的拥抱力度,反手也去抱住南时琛,“我想和其他人一样,放假父母会带着出去旅游,去看山看海。”
南时琛:“嗯。”
方以:“但是这些只能在我的画作里出现。”
从小就把希望寄托在图画世界。
是所谓的亲生父母,斩断了他的后路。
“你放松点……”方以被束疼了,“磕到我了。”
南时琛动了动下/身,反驳:“我这次没起来。”
方以,挣开怀抱,平躺回位上,无语:“……我说是你的腹肌太硬,磕疼我了啦!”
南时琛也躺平。
脑袋涩涩的南老板:“……哦。”
方以把手从被窝里抬出来,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感谢倾听。”
南时琛哼声:“这是我们第几次纯聊天睡觉了?”
方以才没去数这种东西,反过来答话:“反正不会是最后一次。”
南时琛冷笑。
方以踢了他一脚:“睡觉。”
***
一夜好眠。
早晨是被楼下的门铃声吵醒。
三更半夜迷迷糊糊睡滚进南时琛怀里的某人睁开睡眼,人还蒙着,闭着眼从南时琛怀里爬出来,卷走所有被子,把自己裹好,带着撒娇的尾音,小小声:“是谁呀这么早按门铃呢?”
被卷走所有衣服且怀里一下空荡荡没人可以抱的南时琛,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比方以清醒些,答:“我想应该是白女士。”
方以哼唧唧:“嗯?”
南时琛在第三遍门铃声催促下,完全清醒了。
他起身,下床,说:“我妈。”
方以刚合上眼准备继续进入梦乡,“唰”地一下,重新睁开眼。
还睁得又大又圆。
第30章 家人
方以丢开被子, 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脸焦急:“你妈,”不是, 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怪,改:“阿姨怎么会来?”
方以这风风火火的动作,南时琛叫他:“你动作不要那么急……”
话还没说完,方以下床就撞到了膝盖,揪心的痛。
方以捂住膝盖坐回床上, 嘴里倒吸气,小声喊着哎呦。
南时琛绕到方以这头, 蹲下/身,拉开方以捂膝盖的手。
方以的皮肤白,一撞就成小片乌青,南时琛气笑:“磕疼了?”
明知故问, 方以眼角都起泪花了:“好痛。”
南时琛帮他揉揉, 温热大掌和冰凉的膝盖摩挲,南时琛说:“是床撞了我们家小以,床坏, 打床。”
方以被这么一磕撞, 是彻底清醒,用手去推了下南时琛的肩膀,让他不要发夹子音:“你干嘛啦,这样说话。”
揪心的痛也就那么几秒,忍过就缓解了, 方以收回脚, 让南时琛不用揉。
南时琛站起来,低头看人。
方以这一宿睡姿不老实, 这边翻翻那边转转,头发压得东翘一根西折一根。
楼下的门铃不依不饶。
南时琛把方以几根翘得比较厉害的头发压平,道:“你缓缓,慢慢来,洗漱完再出来。”
方以抓着南时琛的手腕,抬起那双圆圆的小鹿眼,“这样不太好吧。”
南时琛把本来压平回去的头发再揪起来,问:“那你就这样下楼啊?”
方以拍掉南时琛的手,起身,“你出去,我要洗漱。”
“衣柜里有新衣服,”南时琛指着自己房间的大衣柜,“给你准备的,挑你喜欢的穿。”
已经知道自己被人惦记那么多年的方以,不奇怪且很自然地点头,“哦,好。”
***
白女士为什么会来。
起因很简单,就是前几天追不回方以,南时琛着急,连夜致电白女士,请求外援。
南时琛要白女士在家好好找找,有没有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记忆确实太遥远,但南时琛比方以大,记忆牢固些,他记得以前白女士爱摆弄胶片相机,小洋楼院子里有大片南爸种的花卉和果蔬。
方以爱往他们家院子里钻,肯定会有一张方以被拍过的照片。
没想到白女士办事效率高,不但真找到照片,还亲自送过来。
南时琛下楼,给崴脚的白女士开门。
白女士是为儿子追男朋友这事操碎心,脚上石膏还没拆,就拄着拐杖从C市跑A市来。
让亲妈在外头等半天,一开门南时琛就接受白女士的指责:“儿大不中留啊,亲妈来了也不赶紧开门,再晚来一步我就回去了。”
南时琛接过白女士提的东西,将人扶进屋,无情戳穿:“我看到爸刚走。”
被戳穿的白女士唏嘘:“还不是因为你爸不想看到你……”话到一半,进屋的白女士发现了华点,“哦,抱歉啊,打扰了,”白女士看到玄关处那双明显不属于南时琛的白板鞋,了然,道歉的话一点也不走心,“来早了,不知道你们在睡觉。”
南时琛也看到了那双乖乖巧巧并在他皮鞋旁边的小白鞋,“他脸皮薄,”南时琛护短,“等下你别跟他开过头的玩笑。”
白女士酸溜溜地,“知道啦。”又笑:“你爸亏了,他跑太快,没见到小可爱。”
这面都还没见上,就叫人家小可爱。
南时琛不管白女士了,进厨房给方以弄早餐。
小可爱方以整齐装容下楼,人刚走到楼梯口,就让白女士盯上。
白女士保养得好,是位美丽、绰有风姿的夫人,她端庄地坐在客厅,目光一瞬不瞬,紧跟着小可爱。
南时琛在把榨汁机里的杂粮豆浆盛出来。
方以没怎么和长辈打过交道,硬着头皮上,朝白女士问好:“阿姨好。”
白女士脸上都能笑开朵花:“小朋友好。”
方以摸摸鼻梁,“阿姨我不小了,叫我方以就行。”
白女士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