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到白女士腿上的石膏,脑海里在组装词句,要如何自然不造作地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好在南时琛及时过来,将方以拉出窘境:“先去吃早餐。”
方以问:“阿姨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白女士温柔道:“你先去吃。”
方以被南时带着走。
南时琛准备了三明治和现榨豆浆,方以乖乖坐下吃早餐。
南时琛让方以不要紧张:“放松,你肩膀都立起来了。”
方以听言,垂下绷紧的肩膀,往嘴里塞了口三明治。
南时琛哭笑不得:“慢慢吃,不要急。”
方以嗯哈哈地点头。
等南时琛回客厅。
“太可爱了,”白女士迫不及待拉着南时琛,忍着内心的狂喜:“这么白白净净的少年郎。”
南时琛很骄傲:“是吧。”
白女士:“便宜你了。”
南时琛伸手:“我要的东西呢?”
白女士指着方才就交给南时琛的那袋东西:“那。”
方以没敢吃太久,三两下解决完早餐,再出来时,白女士拄着拐杖刚逛完后院。
南时琛在客厅摆照片,方以伸手要去扶白女士。
白女士虚虚地将手搭在方以肩上,没使力,问道:“外头那些都是你种的吗?”
方以扶着白女士:“时琛帮了很多忙。”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以,过来,”南时琛抬起头,把照片放一边,叫方以:“给你看个好东西。”
白女士收回搭人肩上的手,给儿子的爱情助力:“去看看。”
方以疑惑着靠近南时琛。
南时琛把白女士带来的照片排成列,从中拿起一张,递给方以看,南时琛在为自己正言,方以小时候确实和葡萄藤见过面:“你小时候摘葡萄的样子。”
方以怔愣愣地接过照片。
相纸有些年代,边角泛白,好在不影响观看。
照片里的男孩子还没一根藤蔓高,穿着背带裤,瘦嘎嘎的,两只手抓着紫色大葡萄,站在郁郁葱葱的葡萄藤下,一双黑呜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
白女士当年抓拍下来的照片。
仅有这张。
方以举着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子较他熟悉又陌生。
方家没有方以小时候的照片,唯一有的,是上学后要做胸卡时学校组织拍摄的一寸红底免冠照。
“这是,”方以小心护着照片,看向南时琛时,眼眶发热,声音有些抖:“我?”
南时琛笑,摸摸方以脑袋,温柔道:“是啊。”
方以不舍得还照片了,他问:“可以送我吗?”
南时琛点头:“当然。”
方以眨眨眼,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来看我小时候。”南时琛把方以带到身边,要他看开心的东西。
桌上摆着白女士给不同时期的南时琛拍的照片。
“这是我幼儿园的时候,”南时琛把照片分类,“这是小学,我是上小学的时候认识你的,”一一介绍过去,“这是初中,高中,”并极力推销自己,“大学这些你可以多看,比较帅。”
方以笑了下,一张张拿起来看。
南家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外界说的这句话没错。
和小时候瘦嘎嘎的方以相比,南时琛就像位小王子,从小穿着搭配都是时尚单品,乌黑亮丽的头发,帅气的脸庞,健康的肤色,就是不爱笑,从小对着镜头都是板着张脸。
看到南时琛小学照片的时候,方以脑海里突然有了点画面。
“这个黄色书包,”方以拿起一张南时琛背书包站在家门口拍的照片,记忆在翻滚,“我好像以前见过。”
记忆模糊,只有依稀的剪影,有个男孩子背着黄色书包走在前面,方以跟在黄色书包后面。
“肯定见过的,”南时琛笃定,“这个书包我背了两年多。”
方以点了点头。
再看长大后的南时琛。
模样长开了,愈变愈俊朗,不爱笑的表情也越来越酷。
有一张南时琛高中时期穿蓝白校服戴耳机背双肩包骑自行车的照片,方以拿起来,仔细看,轻呼:“你穿校服的样子好帅,像校园小说里的标配男主角。”
南时琛根据书包款式,判定:“这是我高三的时候。”又说:“你高三的时候也很好看,像校园小说里标配的另一位男主角。”
被学说话的方以:“……”
白女士这会儿才凑过来,“时琛很早就和家里人说,有个喜欢的小男生。”
方以放下照片。
白女士目光柔和,静看着方以。
方以才反应过来。
他一直没注意到的问题。
“你……”方以不可思议,转头,询问南时琛:“那么小就和家里人说喜欢男生了?”
南时琛点头:“是。”
方以傻了,再转头,问白女士:“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呢?”白女士是思想前卫的时尚贵妇,“同性可婚,国/家政/策规定,难道国/家也有问题吗?”
这话可不兴说。
方以结巴:“没、没问题。”
南时琛揽住方以肩膀,给方以安全感:“不要多想,我们家每个人都很喜欢你。”
方以呆呆地点头。
南时琛去切水果。
方以和白女士坐在客厅。
白女士话多,拿着一张张照片给方以介绍这些都是什么场景下拍的。
方以听着,不免羡慕起南家的孩子。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装不出来的。
南时琛把水果端过来,坐在方以身边,拿了最大颗的葡萄递给方以。
白女士环顾四周,问了个交通问题:“以后小以住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别墅地段偏,没公交没地铁,距离A大还远。
方以吃着葡萄,听南时琛说:“后面会搬到锦州那边去,这里周末偶尔过来。”
锦州指的是上次大平层所在的小区名。
方以竖起耳朵,带着疑惑。
南时琛继续说:“那边距离A大近,以后方以要读博或者留校,都很方便。”
方以:“???”
嘴巴里塞着葡萄,眼睛瞪得像铜铃。
白女士连连点头:“好,这样也好。”
南时琛自信满满,方以不知道现在反驳会不会落了南时琛的脸。
白女士腿脚不便,待不了太久,南爸到点来接人,进屋才发现方以也在。
南爸什么都没准备,就和方以对上面。
方以呆住。
南爸呆住。
都是不怎么会说话的老实人。
方以看着这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转了身急哄哄拉着白女士,问:“你怎么没和我说他也在啊?”
“什么他他他你你你的,这是咱们家小儿子。”白女士反驳南爸的话,朝方以笑:“是吧,小以。”
方以反应过来,忙对南爸问好:“叔叔好。”
南爸:“你好,你好。”
南爸说:“太匆忙了,不知道你在家,等下次见面再补见面礼。”
方以会错意:“啊,是是,抱歉太唐突了,下次见面一定补上见面礼。”
南时琛把差点要鞠躬的方以揽到身边,笑道:“是他们要给你的见面礼。”
方以:“啊啊?”
南爸和白女士都是开明的长辈,再客套几句后,南爸才推着轮椅把白女士接走。
方以趴在落地窗上,看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整个人还觉得不太真实。
南时琛靠过来,“怎么,不舍得?”
方以感叹,“你家人好好啊。”
玻璃被方以哈出的热气染上层雾气。
南时琛:“以后也是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