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岭之花种田养娃打天下 第7章

一想到这里,他一把将手中的刀狠狠劈在菜板上,瓮声瓮气地道:“既然娘这么不稀罕我,那分家算了,我们大房分出去!”

向婆子先是被他这恶狠狠的眼光给吓了一跳,但听清这话,瞬间跳脚:“向大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和老头子这么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到,你现在倒跟我闹起分家来了,你这是大不孝你知不知道。”

“我十七岁就去当兵,如今已经快二十年,养育之恩,该还的也还完了,爹娘也养了二弟三弟三十多年,也该他们去当兵为偿还二老的恩情了。”

向婆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跟老二老三比的€€€€”

话音刚落,就被门口一个声音喝止住:“大晚上吵什么吵,儿子晚饭没吃你不知道要弄饭,这会儿却来厨房吵吵嚷嚷的,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

向婆子看着门口的老向头,不甘心地把心中的愤恨给咽了下去,但仍不依不饶地道:“你听听这逆子说的什么话,他想分家,我们两口子都还活得好好的他就想分家,这不是咒着咱们死吗€€€€”

“让你住嘴你还说,”老向头一脸铁青走上前,伸手就往向婆子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大巴掌,“妇道人家一天胡胡咧咧,搬弄是非,还不赶紧滚回屋睡觉。”

向婆子被扇得脑子嗡嗡嗡直响,还想说两句,但又被老头子狠狠瞪了两眼,这才不甘心地退出门去。

第9章

向大根脸色才稍微缓了缓道:“爹,你也看到了,娘她是怎么对待秀芳和孩子们。我傍晚回来,二房三房有肉有干饭吃,我的孩子却喝白粥野菜,没油没盐,往日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娘几个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我不服,大不了不一起过了。”

老向头虎着脸道:“说什么呢,你娘不过是因为心疼银子这才说了几句重话,你是她儿子,她能对你坏到哪儿去,这几年到处都在闹灾荒,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日子,白粥地瓜加野菜,能吃肉的没几家人,这腊猪头肉本来就煮着要端去跟大房一起吃,这不碰巧你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端出去,你娘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钻钱眼里边了,这不你把银子弄丢了,才闹了一通,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跟妇道人家置气。”

熊氏在一旁听着,就知道丈夫一对上公公肯定没辙了。

不只是大根,就算是她,也没能从这老头子手下过上几招,老太婆尖牙利嘴张口骂人还能回几句,老头子平日不言不语,全靠老婆子那张嘴说出了他心底的话,老婆子说不动了,他这才不声不响从后头冒出来,冷不丁来一个闷棍。

果然老向头这话一出,向大根一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只能拿梨花的事情来质问他:“梨花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趁着我不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这是听的谁胡说八道,谁能对自家孙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虎毒尚不食子,梨花一贯贪吃,自己跑城里去了,她脑子简单被人给哄骗了,回来怕被骂,就把罪名安在老婆子身上,你别只听一家之言,寒了老父母的心。”

一旁正在生火的梨花不服气道:“我可没说谎,刚刚奶当着你的面都能说出那样的话,爹你是信我还是信他们?”

向大根站在那儿不说话。

老向头看着梨花,眼底晦暗不明,很快又转头冲着向大根道:“父母在不分家,以后分家的事情不要提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咱们老向家怕是要落下笑柄,更何况朝廷有令,儿女不能提分家,不然是要坐牢,你是我儿子,我可舍不得你去坐牢,这事以后就甭提了。”

这话说出来,明面上是为大根好,可威胁的意味却扑面而来,大根只觉得眼前的父亲如此陌生。

但朝廷律令的确如此,他实在无话可说,只得道:“分家的事我就暂时不提了,不过爹还是看看让二房和三房家出个人顶我去当兵吧,这二十年我也干够了。”

老向头叹了口气道:“老大啊,不是爹不愿意,实在是大房不是读书的料,二房有三郎和五郎,三房有你三弟还有二郎,这几个孩子天资聪慧,老向家以后就靠着他们了,若是有朝一日能中个进士当个大官,咱们家就能脱籍,不再受这恩军制的束缚,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向大根摇了摇头:“二房或是三房就算能出读书人中进士,那也只能二房和三房能脱籍,可我大房还是世代都要继续当恩军,与我大房无关,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负担二房三房的责任?”

“大根你是糊涂啊,要是二房三房有人能做大官,到时候帮大房脱籍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吗,你何苦心眼子太小。”

向大根呵呵了两声道:“我不敢指望那么多,却不说三弟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也不过是个童生,等他考上进士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等不起,而且我也有两个儿子,我也能送他们去念书,将来谁能高中还说不定。”

老向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送大牛二牛去念书,是先前村里的教书生给测过两个孩子的天资,都说他们资质平平,将来也念不好书,这才作罢,你看梨花那样子,大牛也是憨傻三拳打不出一个屁,二牛稍稍好一些,但姐弟几个也是差不离,还不如把机会让给二房三房的孩子。”

向大根每提出一个问题就被老向头给堵回来,心里憋屈得不行,如今自己的几个孩子又被老父亲明说愚笨,心里更是气不过,道:“就算我们大房的孩子念不好书,二弟和大郎都不念书,也可以轮换去当兵了,为何非要指定我去当兵?”

老向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老向家的祖训,服恩军都是由大儿子承担,祖训如此,爹也不想破了这个规矩,而且你是家里的老大,理应爱护弟弟子侄们,怎能为了自个儿处处计较。”

熊氏低着头站在一旁,听到祖训这两个字,心里拔凉,每次到最后关头都是拿这两个字扣下来,沉甸甸地压在大房的身上,甩都甩不掉,上哪去说理也说不成。

违背祖训的罪名,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再加上老两口夫妇和大房二房上下两张嘴皮子,大房一家子的名声能臭到方圆百里之外。

不说大根没长反骨,就算他真有,那也得顾及着孩子们,如今几个孩子都大了,若是任由名声烂下去,将来还怎么给大牛二牛说亲,梨花杏花也别想找到什么好人家。

向大根彻底没话说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烧一样,可他又说不过他爹,只得烦躁道:“分家的事情暂时不说,但我们大房往后的伙食得和其他两房一样,有肉也要分着吃,不能你们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老向头道:“那是自然,家里一向如此。”

“还有,梨花的亲事,必须由我亲口应允才做得数,否则别说继续给家里服兵役,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定要让老向家从今往后鸡犬不宁!”

老向头神情微闪,却仍一脸正色:“你是那丫头的父亲,她的亲事自然得由你说了算,你就放心吧。”

向大根能放心才怪,他如今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大房这些年是怎样的处境,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自己这一家子被父母给吃得死死的。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但如今知道了,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难的是这次回来不过三天假期,等后日又得赶去军营,不去就得按逃兵处理,家里这些事也只能从长计议。

心里这么想着,只得压着不快道:“儿子明白了,不过儿子实在饿得紧,要先弄晚饭吃,爹是留下来跟我一起吃还是去歇息。”

老向头此时已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一脸慈爱道:“你难得回来,我就不打搅你和孩子们亲香了。”

说完背着手出了厨房去。

熊氏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个家是分不了了。”

向大根内疚道:“都是我没本事,也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罪。”

熊氏摇了摇头:“我在家里倒也还好,只是你在军营就苦了你了,眼下不用打仗还好,要是打起仗来还不知道你得遭什么罪呢。”

向大根安抚道:“没事,看着几年的光景是打不起仗来,就当是去军营找活儿做,不过你放心,往后的军饷我自己留着,将来给咱大牛和二牛娶媳妇用。”

熊氏听了这话自是高兴,但仍担忧道:“到时候爹和娘问你要你怎么说?”

“只要不想给,理由多了去了,像我们军队里的那些人,军饷拿去喝酒了,一年到头就没能拿几个钱回家,反过来还得家里面贴钱给他们去当兵,是我这些年太傻了,只想着把钱攒下来回家,你们也能有好日子过,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连生病都不舍得买药,却没想到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我的媳妇孩子一个铜板都没花到,你说我图的啥。”

熊氏一听松了一口气:“眼下你看得清这些,我也知足了,以前就老担心着你觉得我在家带不好孩子,也不孝敬父母,这些年来也连嘴都没跟他们顶过。”

“真是难为你了。”向大根心里内疚得不行,刚认识熊氏那会儿,她可是个泼辣的小娘子,可进了向家的门,这些年来因为他一直委曲求全,活生生把人给折磨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孩子们也大了,能帮了不少忙,就是和你聚少离多,孩子们一年见不上爹几次面,每每逢年过节,总是没别家的孩子那么开心。”

向大根低下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想想办法,今年再问几天假期,等下次回来想办法让二房三房出人,实在不行还是得分家,就算坐牢也好过一辈子被套在军营里边。”

熊氏哪里舍得丈夫坐牢,但见他开了窍,心里止不住欢喜,看着烧的水开了道:“你忙活半天了,肉切好了吗?”

向大根咧嘴一笑:“好了好了,我把半个猪头都切完了,一半卤了一半炒,一会儿端过去,把孩子们都叫起来吃了再睡。”

梨花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朵里,见到父亲幡然醒悟,也觉得开心不已,前前后后跟着一起忙碌。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饭菜做好,一家三口把这些饭菜一股脑儿全端去了西屋,把大牛二牛和杏花叫起来,关起门来大吃一顿。

熊氏又跟向大根咬了耳朵,把昨晚上梨花从厨房偷来猪蹄和大肠的事和丈夫说了,向大根瞪大了眼睛,看着梨花的眼睛满是欣赏。

“大丫这胆子可比我强多了,就该这么着。”

他还担心着自己后天就要回军队了,到时候留着母子几人在家怎么办,说不定又和之前一样被向婆子和二三房吃得渣都不剩,女儿如此有本事,让他觉得稍微安了心。

熊氏笑道:“梨花自从昨天从城里跑回来后,力气都大了许多,今早还逮了几只兔子,放董寡妇家里,下次还能再吃一顿。”

“好孩子,干得好,往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娘和你弟弟妹妹,直接拿拳头抡上去,干就完了。”

“是爹。”梨花笑眯眯地应道,原本还怕父亲因为这两天的事情说她,没想到还获得了一波支持,那她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向大根看着梨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念头,直起了身子,盯着自家大女儿问道:“梨花,你老是告诉爹,傍晚我回来,你挽着我的胳膊,那银子€€€€”

梨花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物,在他跟前晃了晃。

向大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不正是他装着三两银子的小布袋吗!

向大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欣喜若狂。

“梨花,你真是爹的好女儿,哈哈哈,妙啊€€€€妙啊€€€€想我向大根在军中二十年,训练了那么多年,居然连你这小贼什么时候动了我的荷包都没有察觉,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值了€€€€值了€€€€”

熊氏见到丈夫这个样子,笑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肉道:“这下你相信梨花说的,被人拐了又自己跑回来的事了吧。”

向大根摇了摇头:“信的,梨花从来没说过谎话,是我嘴笨说不过他们罢了,不过我原先想不通这孩子是如何逃出生天,如今看来,我女儿也并非是个软柿子。”

第10章

第二日早上醒来,熊氏穿戴整齐,等着吃过早饭后就要下地去干活。

向大根道:“秀芳今日不下地了,我难得回来一趟,让孩子们今天也歇息一天,待会儿我带你们去村里转转。”

熊氏自无不可,应了下来。

另一边,老三媳妇一大早起来就忙不迭地去厨房东翻西翻,随后风风火火就去找向婆子。

“那半个猪头,还有半袋米都给吃没了。”老三媳妇添油加醋道。

向婆子一听米被吃了半袋,还有猪头也吃光了,顿时火冒心头,蹬蹬蹬地要往外跑去质问熊氏,却被老向头一把喝住。

“你又要去干什么,昨晚上我好不容易把他给劝住,你这一去又要坏事。”

向婆子气咻咻地道:“才回来一晚上就吃了半袋米和大半个猪头,照这么下去,这个家迟早要被他们败完。”

老向头瞪了她一眼:“就这几个人能煮几碗米,猪头也是我看着切的,平日咱也这么吃,你要是连这点也舍不得,到时候他要是被激怒坚持让老二去服兵役,我看你哭都没地儿哭。”

向婆子被丈夫一顿骂,只得将满肚子的火气给压下去。

老向头又瞟了一眼老三媳妇道:“这几天他们吃什么就由他们吃去,早上粥也煮得稠一点,别往里边加水了,等老大走了再说。”

老三媳妇赶忙点头称是,这才回了厨房熬粥。

直到早饭上桌,熊氏看着明显比往日稠了几倍的白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丈夫。

杏花和二牛也忍不住欢呼雀跃,说今天的粥终于可以吃饱饱了。

向大根看着妻子和孩子的反应,又心酸又惭愧,心酸的是他身为长子却不讨父母喜欢,连带妻子和孩子也跟着不被父母所喜,饭都吃不饱;惭愧是以往他明明知道孩子吃不饱饭,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只当是这年头光景不好家家如此也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竟不知道妻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正吃着饭,向婆子就过来,冲着熊氏道:“老大媳妇今天带孩子们去把独峰下边那地儿豆子给收了,老大你也别闲着,架梯子上房去把堂屋上头的屋顶给补一补,上次下冰雹把边上那一块给砸烂了。”

向大根扒拉着碗里的粥道:“那不成,我今早答应过秀芳和孩子们今天要带他们出去逛,你让老二弄。”

向婆子一听不高兴了:“老二哪会弄这些,他做不稳妥,还得你来。”

向大根摇了摇头:“我平日在军队日日不得闲,回来就想休息两天,要是老二嫌屋顶不好修,那他去当兵,我留家里修屋顶下地干活就是。”

“你€€€€”向婆子气得胸口疼。

这时老向头也走了过来,吧嗒地抽着旱烟,道:“让老二去修,老大难得回来,多休息两天。”

向婆子恼怒道:“老二哪做过这个活€€€€”

“行了行了,他不会就找隔壁的老李头帮忙,让老大休息两天。”

向婆子被丈夫瞪了两眼,只得闭上了嘴,但又不甘心地冲着熊氏道:“下晌要把那两亩地收完,太阳大,豆子放久了爆在地里可不行。”

还没等熊氏开口,向大根就道:“娘没听到儿刚刚说的话?儿要带媳妇孩子出去逛,媳妇去干活我带谁去?”

“你休息归你休息,你媳妇又没在外头当兵,家里总得有人去干活。”

一旁的梨花将筷子往桌面一放,气呼呼地道:“三叔和二郎在城里念书就算了,二叔二婶三婶可都闲着,大郎哥他们也总有空,为啥非得我娘去?奶,你就是不喜欢我爹和我娘,什么重活累活都丢给他们干。我就不知道了,凭啥都是一个娘生的,你咋就这么偏心呢?难道我爹是捡来的?”

这话一落地,向婆子顿时心头一跳,脸色大变,鼓着一双眼睛龇着牙,尖声骂道:“我什么时候偏心了?老大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活不都是老二一家在干?如今你们仗着老大回来,一个个搬弄是非嚼舌根子,这是想离间我们母子吗?简直就是不肖子孙!像你这种不孝的人,就该抓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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