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昭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捏着那枚被握得发烫的戒指,点了点头。
梨花送完戒指后就回到董芸身边,看着两人先后上场。
李文瀚背着大弓,嘴角微扬,一身傲气。
由他先行射击。
只见他稍一用力,便拉满长弓,瞄准靶心,一箭射出。
箭矢稳稳地扎入靶心,瞬间引起一片喝彩声。
一连几箭,除了最后一箭稍微有些偏离,其他的,几乎箭箭都不偏不倚。
李文瀚得意地笑,带着挑衅的目光投向他那体弱的兄长。
很快轮到李文昭上场。
文弱的贵公子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结果。
李文昭深吸一口气,按照梨花昨天教导的步骤站好位置,缓缓拉开弓。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当看到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那股力量引导着他的目光穿透空气,直接锁定了靶心。
他松开手,箭矢破空而出。
“咻€€€€”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只见这支射出去的箭,准确无误地穿入靶心,甚至比李文瀚的箭更接近中心。
李文瀚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接下来的几箭,李文昭如有神助,每一次箭矢都稳稳地命中靶心。
现场的议论之声也越来越大声。
倘若说刚刚的文试可以作弊,可眼下的箭术确实是实打实地一箭一箭地射出来的,根本没有作弊的空间。
但是二公子又是怎么做到的?
董芸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梨花,意味深长地说:“真是如有神助啊,你给的神助。”
梨花心虚地笑了笑,当初的坦白,并不彻底,她没有办法和董芸解释具体的情况。
好在对方没有深究,她也乐得装聋作哑,含糊其词地应付过去。
李文昭赢了。
这样的结果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众人议论纷纷。
司仪高声宣布:“第二轮二公子胜出€€€€”
“第三场比试的题目,将由李氏最是德高望重的族老祖爷出题。”
因为第二场的反转,看客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地挑了起来,原本已经离场的人听到二公子武试胜出,又纷纷返回。
李玄慌了。
他原本笃定前面两场会赢,因此没怎么在意李福山的题目。
但现在他怕了,一旦李福山这里出了意外,这个继承人的位置落到二子身上,那就糟糕了。
他虽然行事荒诞,可那些都不是动摇根本的东西。
但家主和继承人之位,不容闪失。
他急忙命令暂停比试,匆匆走向李福山,欲知道对方手中的题目。
然而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起身高呼:“李家主,都是你的儿子,为何要厚此薄彼?你应该顺应天意!”
顾冲更是喊道:“你是不是玩不起?怕输不起吗?”
“说好了各凭实力,你却作弊,太不要脸了!”
“李氏就是这样的李氏,不配作为我们沱东四大家族之首,下次别提这个说法,我不齿与你为伍!”
叫喊声此起彼伏,会场内一片乱糟糟,有人向台上扔东西。
钱应隆站起身,往吴家方向走去。
“吴家主,虽说立适乃李家私事,但居然请了咱们来,一为观礼,二为公正!如此闹剧,若你我二人再不出面,以后四大家族难以服众!”
吴青阳实在不愿意出这个头,但话说到份上,他不得不表态,只得起身道:“如此咱二人便去看看,钱老请。”
见到二人出列,顾冲也站起身道:“虽然我不是家主,但我大哥让我代替出席,今日我代表的就是顾氏一族,自然不能置之度外。”
吴青阳闻言,忍不住眉头一皱。
倒是钱应隆点头道:“既然代表顾氏,那便一起吧。”
三人并列朝台上走去。
李玄还此时心中十分不安,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拿到李福山手中的试题,另行出题。
李福山这时候却坚持道:“家主,我的题目绝对不会偏向任何一位公子,我认为没有必要换题了。”
李玄摇了摇头,神色焦急,伸手试图从李福山手中夺过卷轴。
“你把试题给我!”
李福山并未松手,一脸肃容地望着李玄,提醒道:“家主,请三思。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此时换题,往后李氏在各大家族中,就威信扫地,不复以往威望了。”
但李玄此刻已经急红了眼,咬牙切齿说道:“这事不用你管!”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顾冲的嘲讽声:“谁想管你家的破事,就是不爽你拿我们当猴子耍。”
见到三人上来,李玄就算再不要面子,也不好这时发作。
他瞪着顾冲,质问道:“你上来来做什么?”
钱应隆赶忙走上前来,拱了拱手道:“李家主,既然试题已经定下,何不当众宣读?刚好我们几人都在这里,也好帮忙做个见证。”
吴青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毕竟他现在帮谁都不是。
顾冲则趁机一把夺过李福山手里的卷轴,当场打开。
李玄这会儿想夺,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冲大声宣读:“第三道试题:我族子弟李文通,因为凌州镇南府孙迁所害,实乃我李氏之辱!若两位公子能在半个月之内,谁先拿下孙迁为大公子报仇雪恨者,便可胜出。”
试题一念完,众人错愕当场。
李玄也愣住了。
他瞥了一眼李福山,心中闪过一丝复杂。
但这试题既然已经念出来了,却是万万不能再改了的。
至于谁有胜算,还真不好说。
李氏子弟一听,果然群情激奋热血沸腾,高呼:“活捉孙贼,为大公子报仇!”
钱应隆笑道:“不愧是祖爷,出的题目既有人情味又不失公正。李氏一族有您掌舵,真是我们四大家族和沱东之幸。”
李玄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毕竟他才是家主,要掌舵也是他来掌舵,何时轮得到这老东西来插手了?
但他此时哪里好反驳这话,硬挤出一个笑脸道:“这次比试力求公平公正,最后一道题由祖爷把关,我就知道不会有错。”
吴青阳自然没有异议,毕竟李文通是他弟弟的外孙,为这个外孙主张,也算是合情合理。
于是也跟着附和:“祖爷用心良苦,我等自叹不如。”
顾冲这下确实挑不出毛病来,哼了一声,将卷轴往李福山手里一塞,飘然下了台。
这个试题表面上看起来简单明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充满了变数。
李玄心里拨打着算盘。
回头自己再派人帮助老三捉拿孙迁便是了。
老至于二那边,什么资源都没有,又没有可用的人,想拿下孙迁,难。
想到这里,李玄原本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他笑眯眯地宣布:“各位,试题已经公布了,期限是半个月。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我的这两个儿子,谁能率先拿下孙迁。今后,他就是我李家的继承人!”
如果半个月后两个人都完不成任务,他再出新题目就是了。
这样一来,他依然可以掌控局面。
第152章 (雁锦)风雪夜归人
今年的天很奇怪, 冬天来得很早,秋日刚过去一个来月,就下了雪。
为了帮助李文瀚拿下孙迁, 李家部曲被陆续派往鄞州。
鄞州的气候与沱东各地大致相同,这一带靠近中原偏南部地带, 半干半冷,总之不怎么舒服就是。
那人原先说好的半个月送杏花回来,就一同过来看望她, 可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人回来,慕容锦心中的失望如同雪地上的寒风, 刺骨而深长。
骨头真正愈合, 一般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她从负伤到现在, 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因为本身就是练武之人,恢复也要比普通人要快一些。
如今已能下地走正常走路,只是担心肋骨有太多负担,江娘子将她看得很严,大多时间还是躺平。
她被管束得凶, 最后从城主府搬到了别院,为此江娘子被气得几天没跟她说话。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 生完气还是一天跑两趟到别院看她,见她确实没有胡来,这才放下心来。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还是食言了, 慕容锦辗转反侧了数个晚上,心里的怨气不是一点半点。
可即便如此, 每天还是倚着躺椅靠坐在屋檐下,敞着院门, 盯着门口的方向,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看到自家小姐这般模样,玉儿就心疼得紧。
“小姐,外边儿风大雪紧的,咱们还是回屋躺着去吧。”
慕容锦并不想进屋,可是手疼得厉害。
左手的伤比肋骨那一处还要棘手,什么时候好都是未知数,好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没有哪个大夫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