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刺 第42章

苏沫撇开眼,周千乘又说:“人死了,只会让活着的人更忘不掉。我不杀他,我和你一样希望他过得幸福。”

“听说他最近和一个omega打得火热,说不定很快就结婚。正好过几天在新联盟国有个全球峰会,我带你一起去,到时候见了面,提前送个新婚礼物。”

周千乘煞有介事地说,仿佛真的很替自己弟弟高兴。苏沫不敢表现出什么,闷头喝了一口汤。

然而周千乘不肯放过他:“不开心?”

苏沫手一僵,勺子落在碗里,哑声说:“没有。”

“那就好,”周千乘说,“只要他顺利结婚,别老惦记不该惦记的人,我以后可以不追究。但是沫沫,你得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汤有点热,烫得喉咙和食管火辣辣的,让苏沫有点反胃。周千乘说完了,还在等他回应,然而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千乘才会满意。

不给反应的下场很惨烈。

晚上周千乘发了狠,像半年不见荤腥的狼一样按着苏沫折腾。一堆小玩意儿扔了一床,逼着苏沫选。

苏沫哪里见识过这些,他从小循规蹈矩,一点出格的事都没做过,在床上也是老实本分不会玩花样。刚结婚那阵子,周千乘稍微做点过分的,他就吓得要命。周千乘嘴上不说,心里是有数的,见苏沫真的抗拒,自己心疼也好,顾忌着苏沫的病也好,顶多就逗逗人,没来过真格的。可这次不行。

既然打不得骂不得,周千乘又不想饶了苏沫,就得找个好办法收拾人。心里这么想着,便觉得这是自己该讨要的利息,于是变本加厉起来。

他释放着大量信息素,苏沫在压制和诱导之下很快变得水淋淋。

苏沫什么也不懂,被逼着选了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周千乘都怀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拿在手里掂了掂,好整以暇地问:“选好了?”

◇ 第59章 59、恶龙

苏沫话都说不出来,玉一样白的身体蜷缩在床脚,脸颊和嘴唇红得似火,让世间所有美貌都失色。

埋在深处的东西高频率地震动着,苏沫死死咬着牙,指甲快要把床单撕破,也不肯开口求一句。周千乘将他拖过来,把蜷成一团的人伸展开,苏沫“呜呜”两声,抗拒得厉害。

周千乘低斥一声“别动”,将他摆弄成一个姿势。苏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甩过来,指甲划过周千乘小臂,留下两道血痕。

“哪来的野猫,这么会抓人。”周千乘嘴上说着荤话,拿出手机在苏沫面前晃一晃,“沫沫这个样子真好看,拍下来好不好?给我弟发过去,你说他会不会再也不惦记你了。”

他说着,真的点开了拍摄按键,还递给苏沫看。

屏幕里是被欲望和惊惶折磨的一张脸,眼睛里全是水汽,苏沫一时间竟认不住这人是谁。

他大脑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周千乘将手机支在床头,又从那堆东西中拿了一个蕾丝眼罩,然后俯身过来,要给他戴上。

“不……”苏沫扭着头想要躲开,被周千乘掰着下巴固定住。

“不想戴这个,还是不想让人看。”周千乘的声音暗哑低沉,要将苏沫钉死在耻辱柱上,“给我想要的答案,说我想听的话。”

眼罩覆盖在眼睛上,视线昏沉,苏沫徒劳地伸了伸手,被周千乘抓住了。他突然觉得身下的床垫变软变大,像海水一样湿冷,将他吞没。

他咽了一大口海水,呛得剧烈咳嗽,有很多很多液体从眼里涌出来,被打湿的眼罩沉重地压在眼睛上,要把眼球泡肿胀。

苏沫喉咙里发出尖叫,他快要窒息,双手挥动着,想要抓住一根稻草:“拿出来,求你了……”

黑暗中两只手臂拢过来,他立刻抓住,嘴里胡乱喊着“我错了”。

“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拿出来,拿出来!”

一个声音问他:“那你喜欢谁?”

“周千乘,”苏沫嗓子里滚过那个名字,“周千乘,周千乘……”

周千乘还不满意,紧紧抵在苏沫额上,语气里说不清是命令还是乞求:“叫我,叫千乘哥,我就关手机,就原谅你。”

苏沫眼泪疯了一样地淌,眼罩湿透了,眼睛很疼,疼得撕心裂肺。他开始大口喘气,依然喘不上来,在强烈的刺激和绝望之下用力撞过去。

“咚”一声巨响,苏沫额头撞上周千乘的脸,趁着对方吃痛,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滚下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往外跑。

他循着光亮跑,窗口处有一张三角桌几,眼看着就要撞上,被冲过来的周千乘拦腰抱住。

眼罩掉了,苏沫哭得眼睛已经睁不开。房间里全是信息素的味道,糯米味不知何时已悄然发苦,这难以入口的苦味总算让周千乘冷静了几分。

周千乘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他没想到苏沫反应这么大,如果不拦着,这会儿人就撞到桌几上了。

周千乘收了信息素,抱着苏沫坐在地上揉他后背,说“不闹了”,说“手机根本就没开”,说“吓唬你的”。

他说着,将苏沫放在自己腿上,探手摸索到后面,慢慢将东西拿出来。

然而苏沫还是哭,哭得山崩地裂,眼泪流不尽一样,就算被标记那一晚,他也不曾这么哭过。

周千乘又手忙脚乱将人抱起来往浴室走,走到一半倒回来,急得在原地转圈,最后当着他的面将那一堆东西全扔进垃圾桶,又拍又哄的。

“我是气你,我一走好几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不让你出门你就真的哪里也不去,回到家你连顿饭都不愿意和我吃,我越想越气。是我错了,我混蛋,我知道你不喜欢周逸还逼问你,没有真的要折腾你。”

周千乘有些混乱地说着,说了很久,苏沫总算慢慢止住哭泣。

他看起来呆愣愣的,看着周千乘以很少见的一种姿态在自说自话,听了一会儿,喃喃吐出两个字:

“疯子。”

“对,我是疯子,我早疯了。”周千乘紧紧抱着苏沫,说,“从你转学那一天我就疯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没得到过,我妈死后就没人爱我了。你该爱我的,可你半路爱了别人,那不行。沫沫,你只能爱我,一直到我们老死,你都得爱我。”

苏沫全身像被水浸透,被周千乘抱在怀里不撒手。

“沫沫,你看看我,别再爱别人了。”

苏沫慢慢闭上眼,疲惫之下是无尽黑暗,他不想回答,只想好好睡一觉。至于其他的,随它吧。**闹了这一场,苏沫成功生病了。

他持续低烧和呕吐,周千乘找医生看了几遭,得出来和之前差不多的结论:压力太大情绪不稳造成免疫力下降。

周千乘消停了几天,又恢复成人前文质彬彬的样子,好在无人时他也坚持着人设,没再折腾苏沫。又是找营养师又是带着人郊游的,苏沫才渐渐恢复过来。**第九区自周千乘出任总长以来,和周边国家及独立区的经济关系日趋紧密。经济相互依赖最深的是新联盟国和缅独立州。新联盟国因着傅言归的关系,双边贸易一直良性发展。而与之接壤的缅独立州,虽然进出口贸易额在各自贸易总额中的比重逐年增加,但因为掌控缅独立州的若莱家族在政治方面的不稳定性,给双方经贸关系带来动荡。

周千乘甫一上任,就开始着手处理和缅独立州的各种经济症结,如今大半年过去,总算理顺了。这几天缅独立州总长若莱达到访第九区,双方会晤愉快,就未来三年内经济健康稳定发展达成共识。

公事谈妥了,还有几件私事亟需处理。

这天,周千乘带苏沫回云水间吃饭。晚餐后,周家几位在第九区议会和军部担任要职的家庭成员开会,苏沫寻个时机来小花园坐着。

每次回云水间,他都压抑得头疼,全身昏沉沉得没力气。他极少开口说话,饭也吃得不多,算着时间什么时候离开。但周千乘每次来老宅都带着任务,不会那么早结束,苏沫便常常一个人待在花园里。

刚下过一场薄雪,松散地覆盖在四季常青的绿植上,白白绿绿的颜色在眼前铺展开,空气里是干净的味道。苏沫裹着厚外套坐在一个涂了颜色的轮胎秋千上,昏昏欲睡。

周云际带着两杯刚做好的热饮来找他,将填满红豆的那杯递过来,然后骑坐在另一个秋千上。

两人一声不吭喝东西,空气里尽是咕叽咕叽的动静。

喝完一整杯红豆奶茶,苏沫觉得四肢渐渐苏醒过来,他歪着头看周云际,小孩眨动着晶亮的眼睛,脸上带了点藏不住的神采。

“今天不是周末怎么回来了?”苏沫和周云际闲聊,如今在周家,唯有周云际能和他说说话了。

周云际咬着吸管想了个理由:“社团在附近搞活动,我就来家看看。”

“哦,”苏沫心知肚明,“见到他了?”

周云际一愣,脸红了。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苏沫,便没否认,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傻呵呵乐起来。

方才吃饭他没上桌,在小餐厅和小惠一起吃的。小惠在主楼做清洁和帮厨,和周云际年龄相仿,也是他在这个大宅子里唯一的朋友。晚饭时大家喝了酒,周云际吃完饭便帮着小惠煮醒酒汤。

醒酒汤里加了灵芝、白及和槐花,灵芝味苦,周云际拿出一罐蜂蜜,挑出其中一份汤碗,往里面加了一大勺蜂蜜。他给汤碗做了记号,再三嘱咐小惠把这碗端给顾望。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坐在旁边的周千乘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顾望,说了一句“怎么这么甜”。

顾望看过来,发现周千乘拿的是自己那一份,顿了顿,含糊着说了一句:“可能换了厨子。”

周云际难得见顾望一回,躲在门后见顾望和众人一起去了会议室才罢休,拿着新做的热饮出来找苏沫。被苏沫点破有点羞耻,不过心里是开心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因为喝过热饮穿得也多,并不觉得冷,就一直待在户外没动。

苏沫半张脸靠在裹着软缎的秋千绳索上,原本阖着的双眼慢慢张开,很突然地,主动和周云际聊起周逸。

“你二哥还好吗?”

周云际一愣,咽下一口珍珠,左右看了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在苏沫面前不能提起周逸,他也被顾望叮嘱过不要掺和这三人之间的事,包括传话、闲聊和帮忙,当然偷偷把鹅卵石还给苏沫这件事,周云际没敢和顾望说。

苏沫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问,周云际不回答反而显得心虚。他想了想,觉得不说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苏沫的信任,便犹犹豫豫地说:“还好吧。”

“我最近有跟他视频,他在家里,状态看着……还不错。”

苏沫很轻地笑了笑。看来周千乘没骗他,眼下的局势,如果要动周逸要考虑很多因素,于公还要继续演戏,于私,就像周千乘自己说的,周逸死了只会让苏沫更念念不忘,也更恨周千乘。到时候两人的关系怕是更难修复。只要周千乘在意苏沫一天,就一天不敢动周逸。

“我听顾望哥说,二哥在那边,有个omega……”周云际观察着苏沫神色,磕磕绊绊地说,“好像是二哥帮了他,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苏沫扬起脸,天上繁星点点,透明的云层很高很软,遮在城市上空,温柔悲悯地俯视着众生。

“嗯,”苏沫柔声说,“我知道。”

周逸如果真能找到喜欢的人,那么对如今的苏沫来说,是一种卸掉千斤重担的轻松。他对周逸的爱也好,愧疚也好,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好,都变成了苏沫一个人拥有的。

没人分担的痛苦虽然会加倍,但若让无辜之人来承受,那只会让苏沫更无法挣脱牢笼。

周云际诧异问:“你知道?”

“他说过,好像是周逸在酒吧认识的,至于认识过程不清楚。”苏沫说。

是谁说过,除了周千乘再无别人。周千乘说起此事的时候,也和现在的周云际一样观察着苏沫神色。

只可惜两人都没看出什么来。

苏沫说:“他开始新生活是好事。”

周云际有点不能理解,也有点心疼苏沫,问:“那你呢?”

“跟我没关系。”

“可二哥不可能突然有对象啊。”

这事透着契机和古怪,再说周逸那样的性格,一时半会不可能忘掉苏沫。

“我讨厌改变,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苏沫视线轻轻扫过花园一角,没停留,假装没看到那个很不起眼的摄像头,继续说,“只要他不发疯,不折磨我,我愿意试试,过好现在的日子就可以了。”

周云际抿了抿唇,觉得苏沫真是太可怜了。他从小见到周千乘就吓得腿软,这个堂哥像个无所不能的恶龙,披着和善的外衣在人群中生活,但随时会把外衣扯下来,喷一口火将所有不利于他的人和事毁灭。

如今二哥有了新生活,苏沫就再没指望了,只能留在第九区。但如果苏沫能试着和恶龙相处,不再反抗,至少不用受罪。

算了,不想这些想不明白的事了,周云际掏掏口袋,拿出来一个东西举到苏沫跟前。

“苏沫哥哥,过几天你生日,不过你正好跟大哥在新联盟国,这是生日礼物,我自己编的,提前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苏沫接过来仔细看,竟然是一只阿拉丁神灯。

苏沫真心实意地笑了,眼睛里有星星:“谢谢,我很喜欢。”

周云际说:“可以对着神灯许愿哦,都能实现的。”

“嗯,我希望能有机会去北欧学习。”苏沫将神灯举起来,月光下的神灯用毛线缠成好几圈,圆墩墩得很可爱。

“要去多久呢?”

“半个月吧。”苏沫说。

周云际有些奇怪,问道:“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