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 第18章

于是他清晰地在靳以宁的眼中,看见了层层被江水浸染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边亭:下次再心疼靳以宁就是狗!汪!

第0022章 相信我吗?

好在,这样的寒意稍纵即逝。

“你又为什么在这儿?”靳以宁用口型问道。

边亭答不上来。

门外的脚步逐渐清晰,靳以宁将注意力转向刚进入房间的两个人,“晚点和你算账。”

通过脚步声不难分辨出,进入房间的是一男一女,率先推门的是江旭耀,跟在他身后的不是新娘,而是林心怡。

林心怡一踏进江旭耀的房间,就踢掉高跟鞋,毫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瘫,打了个响指,吩咐江旭耀:“威士忌,谢谢。”

江旭耀的脾气着实不错,他没觉得林心怡对他呼来喝去有什么冒犯,转身走向酒水柜,很快就端了两杯酒回来。

“你找了结婚这么个烂借口,约我来船上和你见面,居然还敢请靳以宁来。”林心怡接过酒杯,轻轻地晃动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略带嘲讽地对江旭耀说:“胆子真是不小。”

她对待江旭耀的态度虽然随意,但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没什么暧昧。

“我是傻的吗?”江旭耀来到林心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声音有些委屈,“我是邀请他了,但就是走个流程,谁知道他真的会来。”

出于礼貌,江旭耀还邀请了蒋天赐和蒋晟,不过他们二人只是把礼送到了,本人并没有出席。

江旭耀原以为靳以宁肯定也会用一份厚礼打发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来了。

“刚才我在甲板上见到他了,可惜了,居然坐着轮椅。”林心怡浅浅抿了一口杯中酒,表情中可读不出半点惋惜的模样。

她放下酒杯,问江旭耀:“说吧,你特地把我从国外喊来,想做什么?”

江旭耀开门见山:“我想邀请你跳过四海集团,以后直接和我合作。”

说到这里,他伸手手指,比了个数字,“我给你这个点。”

林心怡挑了挑眉,看样子是来了兴趣。

和四海集团比起来,江旭耀给出的这个分成,确实算得上有诚意。

“我是无所谓,和谁合作不是合作,只要能赚钱就行了。”林心怡看向江旭耀,没有当场给出答复,更没有让他看出自己对这个条件有点心动,“但是你打算怎么绕过四海集团,直接和我合作?”

港城的走私业务,早就被四海集团垄断,只要是在港城市地界从事走私活动,必须经过四海集团的手,并且给他们抽水分成,无论是谁,都不能越过他们自己私下进行。

“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凭什么让四海集团当老大,不就是比我们早几年下海吗?”江旭耀越说越不服气,不自觉地拔高音量,义愤填膺起来,“蒋天赐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是愿意给我行这个方便,以后我的事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条件是要我帮他除掉靳以宁。”

听到蒋天赐的名字,边亭转头看向靳以宁,靳以宁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看上去并不惊讶。

没想到今夜还有意外收获。

靳以宁心里清楚,蒋天赐不亲自动手,不是他能力有限,更不是碍于他这个“小舅子”的身份,而是因为蒋晟。

蒋晟这人从小出来打拼,从底层混起,做事风格有些老派,十分讲究兄弟道义这一套,每年都要带着底下的人杀猪念誓词拜关公,身平最忌讳的就是背信弃义同室操戈。

所以蒋天赐不想犯老丈人的忌讳,选择借刀杀人。

“看来你失败了。”林心怡幸灾乐祸,笑着揶揄江旭耀。

提起这件事,江旭耀也是万般不甘,他的计划明明那么完美,早早就让人伏击在了丽都酒店,没想到还是被靳以宁逃过一劫。

“算他运气好。”江旭耀为了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嘴硬道,“不过也没有失败得太彻底,好歹废了他的一双腿,以后他再想骑到蒋天赐头上,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今晚不就是绝好的机会么?”林心怡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盈盈地建议道,“靳以宁现在就在你的船上,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再往公海里一丢,一了百了。”

听林心怡这么说,江旭耀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眼衣帽间的方向,很快又眼神闪烁地移了回来。

“不行,今天已经有六百多号人看见他出现在我的婚礼上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贸然动手。”尽管很想了结了靳以宁,换来一条坦途,但江旭耀的理智尚存,“他得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我的地盘上,他这次来,我不但得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还得把他全须全尾地送下船。”

边亭心下了然,想必靳以宁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否则他也不敢带着自己和丁嘉文两个人就来了。

“所以你神秘兮兮地约我来船上见面。”林心怡斜倚在扶手上,不屑地说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不是,我这次约你见面,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江旭耀坐直了身体,“我想请你,帮我一起除掉靳以宁。”

“哦?”听江旭耀这么说,林心怡侧过头,一脸玩味地看向江旭耀,似乎想透过他真诚的面容,看清他这正的意图。

然而她还没答话,窗户旁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二人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一只花瓶落地,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江旭耀当下顾不上他那价值连城的文物花瓶,厉声喝道:“是谁!谁在那里!”

窗户旁没有遮挡,一眼就能把整片区域尽收眼底,碎片旁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白色的纱帘在随着夜风摆动。

林心怡也瞥了眼阳台的方向,“别神经过敏,是风。”

江旭耀刚松下口气,心里忽然打了个突,“不对,怎么会有风。”

他猛地站起身,右手按住了腰间的枪,往阳台的方向走去,“等一下,阳台的窗户怎么开着?”

靳以宁和边亭在屏风后,看见这一幕也很无奈。原以为先后被人堵在房间里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现在还搞出这一出。

这次靳以宁没有用口型,而是直接低声问边亭,“你刚才没有关窗?”

客厅宽敞,又有波涛声遮掩,他们俩说话的声音轻得只有彼此可以听见。

“没有。”边亭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原打算速战速决,没想到江旭耀会提前回来,更没料到会遇上靳以宁。

“完蛋了,今晚我俩要一起交待在这儿了。”

话虽说得悲观,靳以宁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完蛋了”的模样,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从容应对。

虽然不合时宜,边亭还是有些好奇,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事,能让靳以宁方寸大乱。

“不会的,一会儿我缠住他们,你先走。”起因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边亭没有推卸责任,“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尽管知道边亭这么说,只是因为愧疚和他的职责所在,但靳以宁还是觉得顺耳极了。

他无奈地瞥了眼自己的轮椅,“你看我自己走得了吗?”

边亭一时语塞,靳以宁的这台轮椅,在日常使用的场景下是很方便自如,当若要逃命,那又得另说了。

见边亭的眉头皱成一团,靳以宁将手伸进口袋,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的金属小罐子,交到边亭手里。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喷雾罐,之前边亭在琴琴那里见过,好像是用来化妆喷脸的。

轮船安检严格,任何危险物品都不能带上船,就连之前边亭随身携带的战术手电和电击棒都不行。

所以靳以宁想用这个做什么?总不会是用这个小东西喷花江旭耀的脸,然后丑死他吧。

边亭把小瓶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终于确定这是一个伪装成化妆品的防爆喷雾。

“东西拿好。”靳以宁这时交代他,“一会儿听我指示。”

尽管林心怡一直在旁嘲笑他神经过敏,但江旭耀还是持着枪,小心谨慎地检查遍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最后,他来到了一扇百宝嵌屏风前,咽了咽唾沫。

真是见鬼了,这扇屏风乍看之下分明没什么问题,但当他站在它面前的时候,心底莫名有些紧张。

江旭耀颤颤巍巍地伸出枪,轻移脚步,转到屏风的另一侧,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冷风迎面袭来,眼球瞬间传来难忍的刺痛,双眼立刻就看不见了。

“啊!”

江旭耀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眼睛,手腕突然被人钳住,一扣一折,虎口发麻,手枪落地。

然而等待他的远不止于此,第二声哀嚎压在嗓子底还没来得及发出,厚重的屏风被人用力推倒,将他砸翻在地。

一片慌乱中,他听见了金属瓶骨碌碌落地的声音。

“是谁,到底是谁!”

江旭耀怒不可遏,他不顾眼睛的刺痛,强行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一台轮椅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是靳以宁!

这下江旭耀什么都管不了,一边嘶吼着让林心怡叫保镖,一边低头找枪。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枪不见了,但还是咬着牙站起身,追出了门去。

尖锐的警报声在邮轮的各个角落响起,派对欢乐的气氛被骤然打断,船长通过广播,要求所有人员进船舱紧急避险,不得擅自离开。

不知原因的变故,让船上所有人在瞬间都紧张了起来。

七楼甲板之外,边亭一手握着从江旭耀手里得来的枪,另一只手推着靳以宁的轮椅,飞快在幽深冗长的走道上狂奔。

船上的安保系统被触发,全船的监控都开始工作,原本分散在各个角落的安保人员收到指令,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往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子弹接二连三射进边亭脚边的地毯,看来第一批安保已经赶到。危急之中,边亭回头瞥了一眼,看见每个安保的手上都拿着枪。

江旭耀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船上藏了这么多武器。

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这艘船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别说靳以宁现在还坐着轮椅,就算他们两人都插上翅膀,也难逃脱这层层包围。

而靳以宁淡定的反应,更加坐实了先前边亭对他的猜测,这世上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事,能让这位大爷惊慌失措。

“还记得之前在靶场是怎么练的吗?机会难得,实践看看。”在这样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有心情给边亭上课,“拔枪的同时,注意握枪的姿势和手腕的角度,这样能减少用眼睛瞄准的失误。”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边一个人敢教,另一个就敢学,靳以宁话音落下的同时,边亭转身瞄准身后的人,毫不犹豫地开出一枪。

可惜,今天边亭的手潮了点,这一枪没有射中。

“手臂肌肉绷得太紧了。”靳以宁一眼看出问题,耐心鼓励他,“放轻松,再试试。”

这次身后响起了惨叫,边亭射中了一个保安小臂,打掉了他对准靳以宁后心的枪。

但无济于事,对方人数过多,且每个人都装备了武器。如果今天只有边亭一个人,他尚且还有机会在这样的重重围堵下逃出生天,不巧的是他带着一个靳以宁。

不过好在,这一枪被二人争取来了一点时间,边亭俯下身,一手环过靳以宁的肩膀,另一只手捞起他的膝盖,用电影里常见的公主抱姿势,将靳以宁打横抱了起来。

“哎€€€€”靳以宁的脸上闪过一秒错愕。

“靳先生,对不住了。”边亭可顾不了这么多,他一脚将轮椅踢向紧随其后的人马,抱着靳以宁,飞快冲下了楼梯。

“背着不行吗?”靳以宁问边亭,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但不妨碍他觉得这个姿势有辱斯文。

边亭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重,靳以宁的身量原本就比他高,抱着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以这样的速度奔跑,并不是轻松的事,边亭喘着气,心里大骂靳以宁不识抬举,嘴上依旧客气地说道:“情况紧急,请您将就一下。”

但根本就无路可逃,此时两人的行踪,正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监控室的大屏。

越来越多的保安朝二人所在的方向涌来,在多方围堵之下,最终,边亭和靳以宁被逼上了二层的甲板。

后退一步是奔腾不息的江流,面前是冷冷冰冰的枪口,他们已经走到了绝路。

“已经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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