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 第34章

靳以宁打断了蒋天赐的废话,把手里的小东西往桌上一丢,将发现录音设备的事告诉蒋晟。

看着靳以宁在岳父面前出风头,蒋天赐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他急于在岳父面前表现一番,大声说道,“爸爸放心,我现在就把所有人都喊过来,非得查出这个人是谁!”

“不急,不要打草惊蛇。”

只可惜,靳以宁不同意他这个做法,“我检查过了,这只笔只有录音功能,并不能联网把文件上传到云端,安装的人想要拿到里面的录音,必须要回来一趟,把录音笔取走。”

倒不难猜测那个人用这种简单设备的原因,这间书房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远程窃听器和可以实时上传录音文件的设备在这个房间里都无法正常工作。

他只能铤而走险。

小小的录音笔在靳以宁的手指间转了一圈之后,又被他装回了原来的位置。

靳以宁将被蒋天赐打翻的盖子,重新放回盖碗上,说:“我们做好准备,在这里等着他来就行了。”* *午饭过后,边亭按照惯例去找靳以宁报道。

靳以宁的猜测是对的,他确实需要找机会再回蒋晟的书房一趟,把这支录音笔取出来。

先前为了得到线索,他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因为房间里的信号屏蔽器,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也让边亭更加坚信,从蒋晟的这个书房里,一定能挖出有价值的信息。

边亭暂时把再次行动的时间定在今天晚上,虽然放得久一点说不定能录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早拿到手早放心,以免夜长梦多。

在这之前,他要像平常一样,正常工作轮班。

思绪几番起落,他已经来到了靳以宁的院外,这个时间点,照理来说应该是靳以宁的午休时间,但当他走进房间时,客厅里居然挤满了人。

沙发正中坐的是靳以宁,齐连山站在他的身侧一步,语速飞快地和他商量着些什么,丁嘉文也在,他伸长脖子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弹头和其他几个手下也来了,不过他们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始终安静地听着。

弹头第一个发现边亭来了,他扯了扯齐连山的胳膊,使了个眼色,齐连山也看见了门外的边亭,生生停住了嘴。

剩余的几个人也把目光投向边亭,表情明显有些尴尬。

“小边来了啊。”弹头率先和边亭打了声招呼,因为表现得太过热情,反而显得有些刻意,“吃饭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边亭如实说道,“我来和嘉文换班。”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在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踏进房间。

“今天先到这里。”靳以宁像是终于注意到边亭,瞟了一眼门外的人,对众人说,“都先散了吧,有什么事晚点再谈。”

“没关系。”边亭抢先一步,说,“你们慢慢谈,我走。”

说着,他就转身迈下台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边亭早已习以为常,反正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事,总是把他排除在外,不让他知晓,更不可能让他参与。早些时候他还会想方设法想要加入,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

丁嘉文一直目送着边亭的背影远去,等他彻底走远之后,他才回过头来,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靳总,我不理解,阿亭是可以信任的,您为什么处处提防着他?”丁嘉文的表情很严肃,要知道,他一辈子就没正经几回,难得说几句人话,都是为了边亭,“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时间久了,会伤了他的心的。”

靳以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假装没有听见。

丁嘉文还想接着追问,齐连山横插了一杠,“好了,别多问。”他拍了拍手,“接下来安排都清楚了吧,特别是你丁嘉文,今晚下半夜由你负责,招子放亮些,一定要把这个人抓到。”

“知道了。”丁嘉文显然是想再为边亭说两句话,但最终没有说下去。

计划部署完毕,聚在房间里的人散去,齐连山看着丁嘉文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靳以宁的心思,丁嘉文不理解,齐连山可是摸得门清。

他哪里是在防着边亭,分明是为了保护他,生生在四海集团这样的大染缸里,给他划出了一座乌托邦。

◇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别追了

蒋晟书房门前有一棵黑松,树高两米六,冠幅四米三,说是蒋天赐特地从日本给岳父弄回来的,价值七位数。

丁嘉文就蹲在这棵比他的命还值钱的天价松树后面,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的情况,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在靳以宁的授意下,弹头齐连山一行人被分为了四组,二十四小时轮流在蒋晟的书房外盯梢。

今晚下半夜由丁嘉文这组负责,和他一起的还有泰国仔等六个人。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谁想今夜是个多云的天气,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一次面也没露。丁嘉文几人已经在黑暗中埋伏了快三个小时,连一只路过的小猫都没逮到。

“嘉文哥,嘉文哥。”

终于,泰国仔忍不住了,一脸难受地戳了戳丁嘉文的后背,压低嗓子说,“我想撇屎。”

“就你事多。”丁嘉文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同样小声地交待,“快去快回。”

谁知,泰国仔刚直起身,一道人影从墙角一闪而过,动作快得像晃动的树影。

来了,丁嘉文管不了泰国仔那喷薄的屎意,一把将他按了下来。

墙边确实有人,一眨眼的功夫,这道黑影就贴着封火墙,进到了院子里。只可惜四下光线太暗,丁嘉文辨不清他的脸,只能依稀看出来人是个男的,身材匀称,身量很高。

丁嘉文弓起后背,往前迈出一步,同时朝身后几人比了个“准备”手势。只要此人踏进书房,他们就一拥而上把他堵在房间里,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变数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就在丁嘉文觉得这次十拿九稳的时候,那道移动的人影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在短暂的停顿后,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仿佛是察觉到了丁嘉文等人的存在。

“丢!”丁嘉文第一个从树影里跳了出来,一声暴喝,“给我追上去!”

随着丁嘉文的一声令下,黑暗里蹿出了五名男子,追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撵了上去。对方孤身一人,而自己这边有六个人手,怎么看赢面要更大一些。

但让丁嘉文没料到的是,这个人的速度不但快得像只兔子,而且非常了解主宅的布局,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居然可以避开监控,利用花园里的地形,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人甩掉了大半。

最后勉强跟上来的,只有一个丁嘉文。

“给我站住!”丁嘉文死咬着那道人影不放,喘得像个大风箱,他明白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再这么下去,就要让人跑了。

情况紧急,丁嘉文顾不上太多,抽出腰间的弹簧刀,又操起路旁的一只小盆景,朝对方砸了过去。

为了躲避从背后砸上来的花盆,那人果然放缓了速度,丁嘉文趁机用尽全力冲上前去,一刀捅向他的后背。

一声巨响,盆景碎裂,压抑的闷哼也在黑暗中响起,尽管声音很轻,丁嘉文还是听见了。

这一刀扎得很深,丁嘉文刚把刀拔出来,温热的血液就溅湿了他的手背。

“别想跑!”丁嘉文抓住时机,又挥出一刀。

这刀意料之外地落了个空,这人果真是个硬茬子,后背被人划出了那么长那么深的一道刀口,居然还能强忍着剧痛回过身来,冲着丁嘉文的腹部,就是一脚飞踢。

月亮不解风情,在这个时候,不慌不忙地从云层里转了出来,清晖瞬间洒满大地。月光下,丁嘉文被这一脚踢飞,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哗啦”,树叶簌簌落下,对方这一脚可没留情,丁嘉文腹部传来剧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扶着肚子挣扎了几次才站起身,而那个人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漫天飞舞的落叶中,丁嘉文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盯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任务失败的沮丧,他的双脚像是被钉进石板里一样,迟迟没有再动弹一下。

就在这时,泰国仔带着增援赶到,他们见丁嘉文面色苍白地站在月光下,立刻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问:“嘉文哥,怎么样。”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那个瘪三呢?”

“跑了。”丁嘉文将弹簧刀收进袖子里,将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踩住地上的血迹,“别追了。”* *

“你那边有发现吗?”

“没有。”

“我这边搜过了,也没有。”

“好,继续往前找!”

又是一群面相凶恶的男子进入了港城的闹市区,据说今晚蒋家大宅失窃了,四海集团的人正在满城搜索可疑人物。

一长串凌乱的脚步声自脚下呼啸而过,其间夹杂着几句粗口以及刀棍碰撞的敲击声。直到午夜的小巷重新恢复宁静,边亭才吐出屏在胸腔里的那口气,卸下防备,倚着刷了红漆的铁栏杆,缓缓坐了下来。

此刻边亭所在的地方,是巷子里一架搭在老旧居民楼外的铁架楼梯,由于此处和路面有高低差,转角又有一台巨大的空调外机,正好形成了一个视线的死角,给他提供了暂时的容身之地。

从蒋家出来之后,边亭一路躲一路藏,最后来到了这里。

丁嘉文下手有够狠的,他背上的伤口很深,一路跑过来又出了很多血,好在他的外套是暗色的,完美地遮掩了血迹,这才不至于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街头。

危机暂时解除,边亭艰难地脱下外套。衣服脱下来之后,他原是顺手抛在地上,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捡起来,多此一举地搭在了栏杆上。

因为这是靳以宁的外套。

简单的两个动作,边亭堪堪被血糊住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抽出衬衫下摆,用力撕下几片扎在一起,也不讲究,胡乱往后背的裂口上缠。

边亭一边粗暴地处理着伤口,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的这个伤口是不能被人发现的,所以靳以宁身边暂时是待不了了,自己的家也不能回,得找个借口在外待一段时间,等伤好点再说。

就在边亭决定先联系秦冕的时候,身下的老旧的楼梯不堪重负,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有人踩着台阶上来了。

“谁!”边亭再度戒备起来,停下动作,冷声问。

“啊!”一道女生的惊呼在台阶下响起,来人个姑娘,她没想到这里会藏着一个人,着实被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个人在这里!”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没等边亭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一道强光照射了过来。要说这个姑娘也算是胆识过人,大半夜遇到这种情况,她非但没有马上逃开,反而是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直直照向边亭。

待来人看清黑暗中那个人的脸后,女孩口中的惊呼,化为一声带着疑惑的、不大确定的:“边亭?”

“康妮。”边亭也在瞬间叫出了她的名字。

原来这名女子大半夜出现在暗巷里的女子,就是丁嘉文生日那晚,边亭在金柜KTV里认识的那个康妮。

“你怎么会在这里?”康妮三步并两步迈上台阶,但很快又停了下来,“算了,你别告诉我,你们这些人的事,我知道得越少越好。”

“抱歉,吓到你了。”边亭侧了侧身,试图将血淋淋的后背藏进阴影里,“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回家呀。”康妮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边亭抬头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边亭这才发现,楼梯尽头有一道小门。

边亭这才知道,康妮的家就住在这里。

“不好意思。”他侧过身体,给她让出一条路。

“没关系。”康妮步上台阶,款款从边亭身边走过,就在她即将飘然远去的时候,又回过头,“走吧,进去吧。”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边亭鲜血淋漓的后背上,“至少先把血止住。”

“多谢。”

边亭没想到康妮会邀请他进屋,有些许诧异,不过眼下他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整。

于是他撑着墙壁站起来,不再推辞,跟着康妮走上台阶,“那就麻烦你了。”

康妮的家在这栋旧楼的顶层,原本是一个废弃的设备间,房东用薄薄几层木工板简单做了隔断,改造成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门刚打开,化妆品混杂的脂粉气扑面而来,灯光随之亮起,目光所及的地方,堆满了各种裙子丝袜内衣,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会不会不方便?”进门前,边亭有些犹豫。

“没事。”康妮浑然不在意,她把高跟鞋脱在门边,踢开几件衣服走了进去,招呼边亭,“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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