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我瞒 第38章

其实任安晗很能藏事,唯独对余迢有些藏不住。

“他出车祸意外去世,是任张把他从家里放出来的,我都懒得调查,肯定和任张有关。”楚瑞很轻地笑了声,似嘲讽,“我还以为自己亲哥哥害死弟弟的行为,只在你们这个圈子存在。”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任安晗死的那一天,月份日期,正好是你和余迢结婚的时候。”

路款冬喘息,不断呼出热气,咬紧后槽牙,他的谷欠望被他咬出了血,没一会嘴里便泛上血腥味,咽了口唾沫,脖子就像被车碾过,导致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久许久,路款冬才说:“去墓地了是吧。”

“对,”楚瑞听出不对劲,“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吗。”

楚瑞平静道,“你不是也把余迢当替身?完全没必要生气吧。”

“是,我没必要,”路款冬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是我活该。”

我先动情,我活该。

路款冬本人都没料到,会在心里承认自己动了情。

可楚瑞没说错,他一开始也把余迢当替身,他们之间,或许在余迢点掉眉心痣的时候,所有可能就结束了。

他不该怪什么,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强烈的愤怒、无奈、悲泣混杂在一起的情绪€€€€是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任安晗的替身,还是在得知自己是韩落的替代品之后?

所以才那么喜欢自己笑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和任安晗很像?结婚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亻故爱的时候,亲吻的时候,拥抱的时候,说能不能咬腺体的时候,都是在圆一个遗憾的梦吗?就像自己对他一样,圆那个,不能和韩落在一起的梦。

为什么连生日都要说是任安晗的?

余迢,余迢,你到底有多少是全心全意对我的,只有利用吗?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用。

路款冬觉得不甘,把余迢当替身的事人尽皆知,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感情里的上位者。

现在他不是主导者了,他不把余迢当替身了,他动情,他在意,他输了。

挂断电话,路款冬好像才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胸膛起伏的弧度更大,问医生说:“打完了没?”

“不能打啊....”

路款冬将外套重新穿上,宛若无事地站起身往外走,说:“去墓地。”€€

药晕了路家所有人后,余迢拿着催剂跑了出来,匆忙定了最近的航班,在室外找到beta的洗手间,打针、喝药,一气呵成。

在药水注入到皮肤那一刻,胳膊像被一把刮刀不断推着,把皮挤压到一块的酸胀感,余迢几乎要痛的晕过去,同时带来的不适感还有反胃、头疼,腺体上仿佛正在被一点点剜掉。

药效和催剂同时发作的力量实在猛烈€€€€二者相辅相成,分阶段,自然也分不同程度的痛感。

本质作用还是让beta模拟体验临时标记、完全标记、亻本内成结……虽然余迢目前还在第一阶段,但催剂会比现实还要夸张。

更可怕的,是他极度渴望alpha的信息素,人来往往,他甚至想直接跑去大街上抓个alpha,不顾脸皮地咬人的腺体......产生这个想法后,余迢才发觉自己这样太莽撞,不该这么快打针的。

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会做出很多后悔的事,余迢极力忍耐,叫了辆车说要去墓地€€€€墓地实在是很危险的地方,很容易被路款冬找到,他那么聪明,在知道自己跑掉之后,肯定什么都明白了。

从脚蔓延到头顶的发麻,余迢还是选择去那。

也许是没有彻底的决心,又或者是药剂的作用,让他格外想念安晗。他荒诞地想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美梦€€€€安晗要是在的话,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找他了?

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病,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爱人,可以紧紧拥抱,可以撒娇。他在安晗这得到什么都很满足。

他不喜欢被路款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余迢在车上无声哭泣,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埋怨那份相互利用的婚姻这么失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的矛盾想仔细琢磨下怎么写,所以这章有点短...之后就是先强制、再追妻的情节了。

◇ 第41章 我敢爱你敢信吗

41C市冬季飘来的风像是会吃人,余迢下车后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瞬间冻得麻木。

手下意识护住腺体,老天却和他过不去,细细的透明雨丝在路灯下逐渐变得急促,方才在地面还有些空隙的圈圈点点被立马覆盖。

雨珠针一般地落下来,钻过指缝,扎进余迢的腺体。

身体的高热和冰冷的雨丝在余迢身体里交融又矛盾错开,一半火烤一半寒冻,分不清哪个更折磨人,余迢不堪重负半跪在地。

恶劣天气就像变相地、恨铁不成钢地和余迢提醒€€€€去哪不好,来这做什么?

是啊,来这做什么。明明是不想让任安晗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

药剂的效果可以大过于人的本能意识,余迢在没有受到任何诱导的情况下,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所以来到思念之人的身边€€€€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个omega?

不对,omega不会频繁陷入这种状态,也不会随时随地发情。

生理反应让余迢感到难以接受,大雨帮他掩盖泪水,却像索取回报似的加重他的痛苦。

放弃抵抗,任由雨水冲刷腺体,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传来,好似路款冬咬他腺体时也是这般境地,被啃噬、烧灼的痛感,信息素的涌入使他抵达欲望彼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此刻的表达。

任安晗曾经说讨厌任何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物,所以一开始,余迢庆幸自己是个beta,第一次觉得beta不是社会最平庸的底层。

直到听见他人的议论€€€€任安晗不喜欢beta,他会和omega在一起。

说来可笑,余迢没有去问的勇气,却去做了失败率极高的手术。只为了成为omega。

不知道是怎么样来到任安晗的墓前,余迢终于支撑不住慢慢侧倒下来。

半身与墓碑紧紧贴着,身体慢慢蜷缩,余迢紧紧抱住双臂,眼泪划过鼻尖落到任安晗墓前的照片上,很快这份悲伤又被冲刷。

“你要是可以听到我说话就好了,学长€€€€”余迢喃喃着。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大概率又在犯病,高二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久不和你联系?因为我手术失败了,那段时间我不伦不类,既不是纯粹的beta,也不是令人讨喜的omega,我就像个怪物。”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像有点不一样,每次想到这个我就会开心很久,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很满足。”

“为什么车祸带走的不是我呢,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余迢漫无目的说了许多,语序不通,从前他不会这样坦白。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着他的心绪,提醒他往后再不能像今天畅所欲言,听上去竟有些像...告别。

“学长。”

某一瞬间,余迢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称呼他的名字,每次想叫出口,任安晗三个字就像从字典里自己飞出来一样,刻进余迢的心脏,随着跳动而一振一振,十分脆弱的模样,他就喊不出来了。

“安晗,”余迢终于还是说,几近恳求的语气,“你在天上的时候,可不可以多恨我一点呢,我做了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情,能不能、恨我呢...”

任安晗是永远不会恨他的,余迢一直不知疲惫地重复,却始终没说为什么要恨他€€€€不说是不是因为把路款冬当成他的替身,玷污了这段感情;不说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帮衬害死他的任张...€€€€余迢能确定,这个原因他不愿意讲,至少目前是。

意识游离,眼皮沉沉,不能自已地阖上眼,又费力睁开。

恍然间,他感觉周遭的雨变小了,风却变大了,带些闷热,听见树叶簌簌声夹杂着蝉鸣,但雨滴打到身上的触感并没有消退€€€€模糊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任安晗一如当年的美好,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说:“我喜欢你。”

再一眨眼,方才的情景就星飞云散,除了任安晗,这次和余迢一样,都站在雨中,露出黯然悲泣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没办法怪你。

然后挥挥手,不见了。

伸手去抓,落空。

幻觉当然是落空的,余迢自嘲地想。

慢慢张开手心,透过指缝,一束光直直照过来,是很远的距离,并没有到刺眼的程度,余迢却还是被刺痛般的紧闭上眼。

渐渐失焦的视野内,车胎划过雨地,稳稳停在墓园门边,隔着几处台阶,余迢依稀能看见车窗缓缓降落,朦胧的雨雾和窗沿的分界线不断下坠、下坠。

碎发、眉弓、挺鼻,直到路款冬整张侧脸都映现在余迢的眼里。他像安晗,所以渐渐与方才的幻觉融合。

导致余迢在分清现实时如堕深渊。

茫茫苍穹下劈下一道白光,照亮白杨树上沾染零碎雨点的叶片,茎络仿佛在一瞬间镶上细钻,随即又很快陷入黑寂。

瞳孔骤缩,眸中男人从车上下来,撑着把伞独立雨中,像一枝染墨的竹。

与周遭分开界限,余迢都快要化在雨里,他身上却一尘不染,只有裤腿溅湿。

为什么和任安晗的对话像告别,此刻有了答案,危险来临前的预感。

盏盏路灯下,条条雨丝如断线,落到路款冬的伞上弹开。

掌心撑着,脚底抵地,狼狈地向后挪动,余迢的眼睫已经被雨完全浸湿,耳边只有单一的聒噪的雨声,视觉和听觉完全都是模糊的,内心的恐惧就会被夸张放大。

比如他看不见路款冬是否离自己越来越近,也听不出有什么脚步声,只知道要往后走,不被路款冬抓到。

倏地一刻,余迢无法再屈起腿,脚踝被一双手握住,他能感觉到指尖按压的力度,脸上也不再有被雨击打的刺痛感。

虚弱地半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路款冬支在半跪膝盖的手,内心某根摇摇欲坠的东西终于崩断。

慢慢抬起头,与之对视,余迢发现他戴了眼镜。

他背对着光,眼底存着一丝丝微弱的、像水光的亮点,分不清是不是雨的倒映。

“我......”没发出任何声音,余迢微张开唇,下一秒,路款冬撑着的伞往余迢这倒,恰好能把他遮挡住,也包括墓碑上的任安晗。

眼前更大一片黑覆过来,带着雨后花蜜的微微芳香。

很快,余迢鼻尖碰到路款冬的鼻尖,眼睫蹭在镜片上,整个唇被吐息的温度包裹,舌尖像被烈阳经久晒过的溪流淌过。

一开始是春风徐徐飘动的温柔,余迢手推了下路款冬的 月匈 膛,温柔全都消散不见,另一只沾湿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右肩微偏,不断逼近余迢的左肩。

路款冬好烫啊...余迢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亲的蛮横,不给余迢任何说话的机会,yao破了余迢唇角,血腥味混着雨,好像这样就能把余迢完全揉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唔.....我....我、”余迢用尽全身力气往后倒,路款冬手一松,余迢便挣脱开,伞彻底落到地上,一个倒弯像月亮掉下来,“你别碰我€€€€”

方才一身明净的路款冬此刻也狼狈起来,他想过和余迢好好说,一直在做心理建设,然后通通被这一句话击碎。

泄气地笑笑,路款冬拽过余迢的领口,捏着他的下巴:“之前不是很想我亲近你吗?”

“我这次来戴了眼镜。”

“你很喜欢看我笑的样子吧,特别是在床上。”

“冬至、冬至是你的生日吗。”

“我们结婚那天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当年会答应我的合约?”

“你到底是不是在透过我看谁?”

他自顾自地说着,不给余迢回答的时间,字字不提,却字字都是任安晗。

余迢突然插嘴:“之前我很想你多亲近我一点,可惜你没有。”

“我很喜欢你戴眼镜,也喜欢你笑。”

“不知道。”确实是不知道,可万一呢,万一冬至就是自己的生日。

“结婚那天...在想,怎么会这么巧。”

“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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