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我瞒 第54章

路款冬觉得自己这些天的隐忍都白费了,这让他感到很沮丧:“只要你不愿意,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以前怎么不这样?”余迢在路款冬这总是能一针见血,“以前我不愿意,怎么不会停下?”

“现在可以,就说明你不是不能控制,”余迢很清醒地说,“所以之前都是完全没考虑我的感受,只顾自己,现在是觉得我不好拿捏了,不得不服软。”

路款冬没来得及解释,他也没想好理由,余迢说得很对,但听着很憋屈,路款冬是心甘情愿服软的。

余迢又说:“果然人就是贱。”

“我也一样,以前明明很好逃走,”余迢说,“偏偏要拖到现在,我应该在点痣那天就跑,管他什么合约不合约。我就不会变成omega。”

路款冬思绪真的跟着他的思路跑走,他想了一遍平行时空的结局。

如果那个时候就离开,在几年后余迢也会因为没及时得到治疗而分化成omega,他没有药能凑活拖着,也没有能减轻痛苦的催剂,他会死,还是活活疼死。

余迢很怕疼啊。

他能想到的事,余迢自然也能预料。原来在他心里这个结局都比留在自己身边好,更挫败了。

但这挫败还是来得太晚了点,以至于落得一个狼狈下场。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在和谁聊天吗。”路款冬尾音很轻,他觉得现在问这句话有点超过和余迢的边界线,但还是因为本能的好奇心问出口了,想要收回却又来不及。

“秦最,”余迢一点也不遮遮掩掩,在他心里和秦最坦坦荡荡,但说出来能让路款冬难受,那他就讲,“怎么了,不爽?吃醋?生气?”

“没有,”路款冬很快回应,“我没有,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不该干涉。”

“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挺干涉我的,”余迢说话毫不留情,“没和他聊什么,一些很平常的冷笑话,我觉得好笑,就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报备,就像很久之前路款冬让余迢去了哪做什么都要和他说一样。实际上只是在告诉路款冬€€€€逗我开心其实挺容易的,但在你这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

“好,”路款冬觉得秦最不太靠谱,想了半天还是说,“他现在被他爸关在屋里,出不来,你不要被他骗了。”

“我跑不掉,你不用一直强调。”余迢说,“我知道你的占有欲有多可怕。”

“不是,”路款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对你不完全都是占有。”

“那是什么?”余迢问,“喜欢吗?”

“嗯。”

余迢嗤地一声笑了:“以前想让你说这句话好难。”

以前想听也是因为任安晗。路款冬自嘲地想。

“你追不到韩落,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亲吻我拥抱我的时候假装拥有了曾经的韩落;现在会不会也是一样?我说了,你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路款冬为自己辩解,尽管他知道余迢不会信,还是想争取一下,“那时候是我蠢,没意识到。我以为你点痣是把我的幻想破灭,铸造的关于韩落的梦境就此破碎。”

“现在想想,应该是觉得,没有那颗痣,我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对你做出亲密的举动而感到生气。”路款冬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你也不会信,但我的理由就是这个。”

“理由都是用嘴说的,说成什么样的都有,人偶尔也会自己骗自己。”

果然,路款冬心想,他不会信。

“还有,别再模仿任安晗了,”余迢看都没看他,“他穿什么衣服,会习惯性地做什么动作,用在你身上都很突兀,像个惹人笑话的小丑。”

“也别再让谁去调查我高中的生活,我一点都不爱吃那些菜,你做的非常难吃。”

直白地把所有话戳破,路款冬还自以为技术高超,天分异禀。

这些天余迢吃的喝的确实都经由他手,他托人去调查余迢高中和任安晗在一起的时候都喜欢吃什么,他们都干什么,任安晗平时穿什么衣服,说话的习惯,拙劣地模仿。

路款冬做这些事很心虚,很忐忑,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走了任安晗倘若还活着的人生。

但每次看见余迢把饭菜都吃完了又会沾沾自喜。自己也没出现在他面前也有一个好处,余迢看不见,就不会那么轻易识破。

现在余迢亲自剥夺他模仿的权力,他讨人欢心的办法又少了一个。

“好的,知道了,”路款冬能说什么,现在不能说“不”的是他了,“我出去了。”

话音刚落,抬眼的某一瞬间,不经意地看见余迢额角的汗,暖气温度不是很高,余迢怎么会流汗呢?

“你哪里不舒服吗?”路款冬问,向前的脚步踌躇不决。

余迢可能吃坏了肚子,也有可能是看见人犯恶心,总之他现在非常想吐,强忍着不适和路款冬说:“没有,你赶紧出去。”

在这件事上路款冬不想依着余迢:“我去叫医生过来。”

“我都说了不用……”话音刚落,胃里反酸的那股劲直直窜上咽喉,余迢身体往旁边一歪,对着地板干呕起来。

路款冬快速走过去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隔着余迢的衣物轻按在他的腹部,用医生教过他的姿势缓解他的不适。

余迢只是干呕,如果真吐了,这个距离,路款冬怕是满身不堪。

路款冬说:“对不起,我需要把阻隔贴摘掉,这样你能舒服点。”

余迢想说不用,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音。然后鼻尖嗅到了款冬花的气味,他全身都放松下来,这感觉就像晕车的时候闻到了一片橘子皮。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被迫接受,被迫归于平静€€€€余迢在想,是不是和路款冬生活久了,也总是心口不一,总是嘴硬。

在变成omega这件事上,他其实没办法怪路款冬什么。谁不是自私的人呢,他想留住自己,用了极端的方式,何况他是被不得已的因素推向极端。

余迢原谅不了的是自己。

原谅不了自己的犹豫,比如在第一次离开路家时,为什么要去那么被容易找到的墓地;比如他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路款冬对他打那么多针,为什么不多个心眼;比如……比如完全标记那一晚。

那一晚是路款冬,他知道的。

医生来之后首先为他测了体温,而后蹙起眉,看向同样皱眉的路款冬,说:“37.4度,有点偏高了,先给他物理降温吧,要是晚上烧起来……可能会进入发忄青期。”

“那我能做什么?”路款冬知道对于此刻的余迢来说,发青期有多痛苦,“可以打抑制剂吗?”

“守在他身边,释放信息素,但不要太多。抑制剂可以打,但是哪有结了婚的还用这玩意儿,不矛盾吗?”医生挠头。

“可以打就行。”路款冬帮余迢套上外套,“你睡一会,我去拿湿毛巾。”

这些事完全可以由佣人来做,但路款冬太积极了,他这个人趁人之危,知道余迢没力气搭理他,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很多退烧药余迢都不能吃,怕和现在用的药有冲突。

路款冬没敢停歇,搭在额头上的毛巾洗了一遍又一遍,不断用酒精擦在他的手心脚心。

可惜当晚,余迢还是发忄青了。

◇ 第59章 我也喜欢你

59路款冬隔一个小时测一次体温,余迢被他的动作搞醒,他觉得自己眼睛周围有一圈灼灼的火,烫得难受。

“你怎么还在这。”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余迢说得很勉强,沙哑干涩。

路款冬专心看体温计上的数字,前几个小时明明还很稳定,一直保持在37.6度,这会突然窜到了38.5度,他皱着眉看向信息素浓度监测仪,果不其然也飙升了。

“你烧得有点厉害,难受吗?我去给你拿抑制剂,”路款冬同时也受到影响,走路都没有平常那样轻松,像灌了铅,强调说,“我只是待在这看着你,不会对你做什么。”

余迢起了反应,体内的血液滚滚烧起来似的,他忍得很难受,脖子上渗出细密的汗,在爆出的青筋上若隐若现。

路款冬顺手给他接了一杯水,刚刚余迢意识不清醒,所以释放信息素不会被察觉,这会太近了,他怕余迢不高兴,默默收住了些。

“渴吗,流这么多汗,喝点水。”路款冬把他扶起来。

隔着衣物后背都能感受到路款冬的手心很烫,余迢喉结一滚,咽下温水。

“那我给你打针了,”路款冬又有些犹豫,“或者你自己打,有力气吗?”

余迢晃了晃发晕的脑袋,迷糊地说:“先不打,我怕这个针头。”

本来是不能拖的事,但余迢这样说路款冬没办法不心软,轻“嗯”了声:“那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你待在这不难受吗?”余迢没回答他那句废话,现在哪儿还有胃口,“难受就出去。”

说难受不太准确,AO之间进行了完全标记,服从忄青欲做事,是顺其自然的一个过程,高匹配度更不用说,他们互相索取互相陪伴,像两条相互缠绕的藤蔓向上生长,忄生在他们这本该是是很享受沉沦的。

可偏偏他们两个都在忍,这就很难熬了。

“我没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路款冬说,“我可以喝药,真的。”

“不放心就让医生过来,你是医生吗?”余迢反驳。

真是把路堵得很死,不给他一点机会。路款冬着急地想了个理由:“医生说我对你最有用。”

“你就当我不存在,我离你远一点€€€€”

“我发忄青了。”

“等你烧退了我就走……”路款冬的话哽住,被余迢这么直白的话听得一愣。

“所以不可能当你不存在,你在这对我影响很大,”余迢说,“出去。”

“还是说这次又有什么生命危险,需要你对我标记才能缓解?”余迢带些讽刺的语气。

“余迢,”生命危险是没有的,完全标记后腺体就稳定下来了,但路款冬的信息素对余迢的腺体也很有用,“我不标记,真的,我真的只是待在这,安抚你。”

这人怎么比高中那群人还烦,甩都甩不掉!余迢心中纳闷,随后直接把被褥掀起盖过了脸,简单地隔绝了和路款冬的一切。

虽然知道余迢是在生气,但路款冬居然觉得他这样看上去有些幼稚的可爱,如果就这么说出来大概会把余迢气死,所以他闭上嘴,很放松地抬了抬唇角。

肯留下我就好,他心想。

但抑制剂的事就这么耽搁了,路款冬后半夜一直默默观察,中途还偷偷出去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正在睡觉,醒来开口就是某种植物。

清醒了后意识到对方是谁,很快地理好思绪,和路款冬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路款冬挂断电话回去后,发现被子塌陷了一块€€€€余迢不知道去哪了。

路款冬快步走到床边,拎了拎被子,而后又去窗口查看,确认余迢没有为了躲自己而直接从三楼跳下去安心。

浴室里传来动静,稀里哗啦的水声,和东西散落一地的混乱,路款冬走过去敲了敲门:“余迢,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应,只有源源不断的水声。路款冬隔着无眠玻璃在门口等,又听到一点细碎的、不连贯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是因为……还是”

“我好像真的……”

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路款冬又敲了下门:“余迢,你要不要帮忙?”

还是没回他。过了五分钟,余迢额发滴着水,鼻尖上留着几颗水珠。

路款冬明明记得他穿着库子,但这会上衣长过胯,露出一具瘦得不太健康的双腿。

“你是不是流汗了想洗澡?”发烧不要洗澡,避免二次着凉加重病症是常识,路款冬怪自己忘记和他说了,“冲了冷水澡吗?”

很久之前他就爱用冷水洗,路款冬又开始怪自己那时候没把他这个习惯改过来€€€€那时候太凶了,没有选择对的办法好好和他说。

余迢不说话,一双眼睛红红的。路款冬试探地释放一些信息素,见余迢没有很反抗,松了口气说:“我想给你量个体温,你走得动吗,我能拉你的手过去吗?”

余迢看上去有点懵,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面,路款冬心想那应该用的是热水,稍微放下心。过了会,余迢伸出了手。

“走不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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