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 第26章

第 22 章

  深冬时节, 阳光照在积雪未融的营帐边缘,有些耀目。

  营帐内,李禅秀正被徐阿婶等人按坐在一方小桌前, 梳妆打扮。

  虽然已经搬去药房住, 但出嫁不能从药房走,所以用过朝食,他就被徐阿婶拉来了女眷营帐。

  胡郎中的妻子也在,她正用炭笔仔细帮李禅秀描眉, 画好后直起身, 不由赞叹:“真是俊, 瞧瞧这眉眼,这皮肤, 哎呀,要我说,都不用傅粉, 也白得跟玉瓷似的。”

  李禅秀忙接话:“那就不傅粉吧。”

  本来流放来的女眷们平日都恨不得往脸上涂些灰才好,没人还带着眉笔胭脂之类, 想借也借不到。

  裴二肯定也想不到这些, 李禅秀本来还想,就不用打扮了。

  没想到胡郎中的妻子特意带了这些来,热情难却, 李禅秀只好被按着坐下。

  只是他这话说完, 旁边女眷都捂嘴轻笑。

  “可不行, 成亲是头等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 定要好好打扮。”

  “可不是?若没条件便罢了,现在有条件, 可不能辜负胡夫人一番美意。”

  “小女郎本就生得好,这稍一打扮,不得把裴郎君迷晕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听得李禅秀一个男子,都忍不住耳朵有些发热,好像他今天不是走个过场,而是真正要嫁人。

  徐阿婶以为他“羞怯”,忙帮着解围,笑道:“好了好了,我看女郎确实肤白,不用傅粉,不过这胭脂还是要抿一抿。”

  李禅秀怕她们再打趣,忙接过红纸,在胡夫人的指点下,放在唇边抿了抿。

  他皮肤白,唇瓣沾了胭脂后,更衬得眉目动人,容色愈发€€丽。

  可能是第一次用胭脂的缘故,他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抿唇想舔,旁边胡夫人忙道:“哎呀,可不能舔,舔了就不红了。”

  旁边有女眷又吃吃低笑:“可等到晚上,留给裴郎君吃。”

  李禅秀下意识疑惑,这胭脂还能吃?等见众人都笑起来后,才骤然明白意思,又一阵耳热。

  得亏营帐里的年轻女眷大多嫁出去了,都是些年长的在打趣。

  许是觉得他头上太素净,这时,一位三十出头的女眷又拿出一支银钗,要给他戴上。

  大家都是一起被流放,一路相互扶持来到西北,互相之间都有几分情谊。尤其李禅秀因靠着父亲旧部打点,流放时身上有些碎银和药,一路没少帮大家,众人对他也很是感激。

  不过李禅秀知道,这银钗对那女眷来说,必然珍贵。何况他是男子,也不需要,忙开口拒绝。

  那妇人生得端庄,应是曾经家境不错,浅淡笑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成亲是人生头等大事,你就戴着吧,就当是借你暂用的。”

  说着按住李禅秀的肩,将银钗插进他乌黑发中。

  银钗上的蝶翼轻颤,熠熠生辉,衬得他容貌又€€秀几分。

  众人看后,都一番夸赞。

  眼看日头偏西,已至下午,徐阿婶忙将众人劝出去。

  转身回来,又把坐在李禅秀身旁、正捧着脸,满眼好奇的小阿云也带出去。

  李禅秀见她好像有话要说,等她回来,便抬头询问。

  徐阿婶叹道:“女郎,你这孤身一人,成亲的一些事,恐也无长辈跟你说,我琢磨着,不若我跟你说几句,希望你莫嫌我多嘴。”

  李禅秀以为是什么重要事,忙微笑道:“不会,您说就是。”

  “哎!”徐阿婶立时放心了,道,“就是这洞房花烛夜,到时……”

  李禅秀:“……”

  忽然尴尬,早知是要说这个,他就不听了。

  “……听说有钱的大户人家,会给出嫁的闺女在箱子里压个小册子,册子上画这些事,穷人家没这条件,都是当娘的提点几句。不过女郎也别太担心,在这事上,男子总归比女子懂得多,实在不行,到时你就别管,裴二要怎样,就让他怎样,不过也不能太由着他……”

  见李禅秀愈发尴尬,她又笑道:“不用不好意思,这出了嫁,都会这样。”

  李禅秀:“……”

  他已经快维持不住笑了,只想找个缝钻进去。

  好在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迎亲的人来了。

  他顿时轻舒一口气,忙打断道:“裴二来了,我先过去。”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哎,不能这么直接出去。”徐阿婶忙跟在身后喊。

  营帐外正热闹,隔着门帘,远远就听见陈青嬉笑喊声:“接亲了,接亲了啊,各位姐姐婶婶,就别为难裴二了,他娶沈姑娘可不容易啊!”

  外面顿时传来一阵笑声,接着胡夫人的声音响起:“那也不能让他轻易就把新娘接走,起码€€€€”

  话未说完,李禅秀已经撩开帐帘走出,帮着拦门的女眷们顿时无言。

  裴二被一条长凳拦在帐门外,他穿着昨天刚买的绛红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如竹,往日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今天好像也带了些不明显的笑意。

  几乎是李禅秀撩开门帘的瞬间,他便看了过来,接着目光怔住。

  李禅秀同样一身红衣,眉目秀丽,似墨笔描绘,红衣与乌发又衬得皮肤似霜雪,一支蝶翼银钗在乌发间颤动,像要振翅飞走。

  裴二目光忽然变得灼灼,下意识伸出手,像怕李禅秀也会像这银蝶,忽然飞走。

  

  李禅秀浅笑,同样伸出手,放在他干燥掌心。

  随即,裴二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他,将他向自己身边一带,竟隔着长凳,直接将他带了出来。

  李禅秀险些撞进他怀中,被扶着腰站稳。

  身后徐阿婶、胡夫人等人忙道:“不行,哪有这么轻易带走新娘的?”

  裴二已经拉着李禅秀,急忙上马,留下陈青等人笑嘻嘻阻拦,给众人发糖。

  营帐外,一排营旗在微寒的风中轻轻摆动,风并不凛冽,吹散了李禅秀脸上几许热意。

  今天竟难得是个好天气。

  裴二骑着马,一路没出声,李禅秀也没说话。

  直到快到他们租的小院时,裴二忽然开口,声音很低,有些暗哑:“发钗很好看。”

  “……是吗?”李禅秀不觉攥紧马鬃。

  “是向营中一位阿姐借的。”他嗓子微干地解释,说完,又觉不妥。

  好像是他为了成亲,专门向别人借银钗似的。可再要解释,又显得他好像很在意。

  他张了张口,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

  裴二也一阵懊悔,他本意是想夸李禅秀好看,怕太唐突,才说了银钗,没想到……

  直到到了小院,两人要下马拜堂,才都不明显地松一口气。

  小院外已经摆上酒席,篱笆墙上也贴了红纸剪的“€€”字。

  西北边塞,胡、汉、羌杂居,民风也开放。穷人家成亲时,新娘往往不需遮头盖脸。

  李禅秀自然也没遮,方下马,一些正在吃酒的军汉便起身笑闹,簇拥着起哄。好在陈将军就在小院的正屋坐着,众人也不敢太过。

  李禅秀和裴二各自牵着一根红绸的两端,走进小院。

  许是礼节和流程都太像回事了,本意只想走个过场的李禅秀,此刻心情并不是想象中的平静。

  他攥紧红绸,目不旁视,甚至有些不敢看身旁的裴二,总有种是真成亲的感觉,总有种……

  “小心门槛。”裴二忽然轻声提醒。

  李禅秀骤然回神,下意识转头看他,感谢地笑笑。

  裴二目光微紧。

  这一变故,倒是把李禅秀的紧张驱散不少。

  到了正屋,陈将军正笑呵呵坐在中央,已经等了许久。

  此时已至傍晚,大周习俗是黄昏成亲,所以又称昏礼。

  两人循着流程,拜过天地。因无父母长辈,第二拜,便拜陈将军,最后再对拜。

  对拜过后,李禅秀和裴二抬起头,目光撞上,不觉都微怔。

  这时旁边人催促:“该进洞房了。”

  裴二忽然耳根微红,牵着红绸,引李禅秀一起到里间。

  里间明显装点过,虽然不大,但打扫干净,一根蛛网都看不见。窗上和土墙上都贴了“€€”,床前的桌上也摆了红烛,还有一碟果酥,一壶酒,两个陶碗。

  李禅秀暗暗看完,似是为了缓解气氛,转头问:“你今天来收拾的?”

  “嗯。”裴二点头,清俊面庞微热,似乎有几分紧张。

  话落,房间内又是一阵沉默。

  李禅秀只好再找话说:“这两个碗……”

  裴二回神,忙解释:“胡郎中说,成亲要喝合卺酒。”

  李禅秀:“……”

  那也不必拿两个碗喝吧?牛饮吗?他微微尴尬想。

  且考虑到他们是假成亲,都进了洞房,没人看见,这一步似乎也不是很必要。

  正这么想着,胡夫人和徐阿婶来了。

  见两人干坐着,胡夫人不由笑:“怎么还没喝合卺酒?快些喝完,裴郎君还要到外面敬酒呢,陈将军也在等着。早点敬完酒,郎君也能早点回来陪新人。”

  说着就给两人倒了酒,好在陶碗虽大,酒只倒了浅浅一层。

  李禅秀只好端起酒碗,与裴二互相行礼,再将酒碗举至唇边,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流过喉咙,放下酒碗时,目光又和裴二的对上。

  拜了堂,又一起喝了合卺酒,恍惚间,有种真的和眼前这个人成了亲的感觉。

  裴二也放下酒碗,嘱咐他先吃点东西,最后才慢吞吞说:“那我先出去了。”

  语气好像不太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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