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袖亭见薄霁没生气,大胆地将指尖往旁边移,轻轻抚摸他眉骨上的疤,指尖传来一丝痒意,他小声说,“这里,有疤。”
薄霁握着药瓶的手轻微一抖,但很快就被他隐藏好,他往后仰头躲开江袖亭的手,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帮他上药。
被抚摸过的伤疤还残留江袖亭的温度,那股热意一路顺着传进心里,胡乱搅弄一番还不肯罢休,连带着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江袖亭见薄霁不说话,以为他又生气了,于是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好奇这个的。”
他就是想多了解一点跟薄霁有关的事儿。
“没事。”薄霁唰地起身,淡定地整理桌子,还不忘叮嘱江袖亭,“坐着等一会儿,要是还痛,就去医院看看。”
见他要走,江袖亭连忙开口,“你能等等我吗?我有事想问你。”
薄霁眸光微动, “我去买早餐。”
江袖亭立马问,“那你还回来吗?”
“嗯。”薄霁拿上手机,垂眸问他,“你吃什么?”
江袖亭坐直身体,摆摆手说,“不用给我带,你昨天给我买的蛋糕还没吃呢。”
薄霁瞥了一眼江袖亭桌子上没拆封的蛋糕,点点头离开。
江袖亭坐在凳子上发呆,满脑子都是等会要怎么跟薄霁说兼职的事儿。
他怕薄霁嫌他麻烦不带他,更怕薄霁觉得他事儿多不跟他当朋友。
其实江袖亭朋友不少,甚至可以说很多,可能是薄霁太特别,他身上那种蓬勃的生命力时时刻刻吸引着他,所以江袖亭格外想跟他做朋友。
他向往那种自由的生命力,也喜欢薄霁身上那股别扭的不服输的劲儿。
愣神间,半梦半醒的方野闭着眼起来尿尿,生怕对方撞到自己,江袖亭连忙开口,“方野,我在这儿。”
“卧槽!”方野被吓得当即表演了一个吗喽上床,整个人吊在薄霁的床上,惊魂未定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江袖亭,“大早上的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不早了。”江袖亭指了指远处头缓慢升起的太阳,歪着头冲方野笑,“薄霁已经出去买早餐了,我腿疼,他帮我上了药,还让我别动。”
所以他乖乖在这儿坐着呢。
方野从薄霁床上下来,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你腿怎么了?”
江袖亭强忍着笑意,“摸黑上厕所撞到了。”
方野胆子比他还小,刚刚脸都被吓白了。
方野:“……”你真是笨得够可以。
“没啥大事儿吧?”
江袖亭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仍旧红肿的膝盖,跟方野说,“没事,薄霁已经帮我上过药,现在没什么感觉。”
方野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特意强调薄哥帮你上药这件事儿,你已经说了两遍了。”
江袖亭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我怕你记不住。”
方野错开江袖亭往卫生间走,不满地嘟囔:“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老年痴呆,不至于这点事儿都记不住。”
江袖亭没怎么听清方野的嘀咕,也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他动了动膝盖,感觉没那么疼了,扶着桌子站起来,缓慢地往洗漱台移。
为了避免薄霁等他,所以提前准备好比较好。
薄霁回来的时候,江袖亭正坐在桌边吃蛋糕,唇角还挂着奶油。
江袖亭胡乱擦了擦嘴,反而把奶油抹到脸上,“你回来了?这个蛋糕好好吃。”
薄霁收回视线,瞥见桌上那块小蛋糕,江袖亭给所有人都分了,但他不喜欢吃甜的。
他拿起桌上的蛋糕往江袖亭身边走,“这个也吃了吧。”
江袖亭愣愣道:“你不喜欢甜的吗?”
“嗯。”薄霁把蛋糕放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生怕再多待一秒会忍不住帮江袖亭擦脸。
“那我不客气啦。”江袖亭两眼放光,快速将薄霁那块蛋糕也给解决了,由于忙着跟薄霁说话,他吃的很急,腮帮子鼓起来,像只仓鼠。
把桌子收拾完,江袖亭擦擦嘴,猛灌了口水起身跟薄霁说,“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兼职的事儿他不想在宿舍说,原本想解释一下的,但薄霁什么都没说,起身直接走了。
江袖亭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膝盖还是有点痛,他走得很慢,但薄霁明显放慢脚步等他。
江袖亭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叉着腰,停下脚步吐槽薄霁,“你不能扶我一下吗?”
经过这几次的试探,他得出一个结论€€€€薄霁对他的宽容度很高。
所以江袖亭从小到大被邬南惯出来的懒病在薄霁面前变本加厉,他也懒得伪装坚强,要是可以,他还想让薄霁背他……但这个一听就不现实,感觉被揍的概率很大,还是别轻易尝试。
你真是我祖宗。
薄霁在心里吐槽一句,认命地转身抓住江袖亭的胳膊扯着他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小祖宗又发话了,“这样不舒服。”
薄霁松开他的手,回头一脸凶神恶煞,“要不我背你?”
江袖亭完全不怕他,反而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以吗?”
“不可以。”薄霁说完,揽着江袖亭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
这下,江袖亭不嘟囔了,手却极其自然地环上薄霁的腰。
感受到腰上的手,薄霁拧着眉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江袖亭的头顶。
江袖亭察觉到头顶投下的视线,乖乖把手松开,小声说,“我怕摔倒,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不过,他刚刚摸到薄霁的腹肌了,手感是真的很不错,比邬南的好摸多了。
薄霁轻叹了口气,僵硬地转移话题,“要跟我说什么?”
江袖亭拍了一下额头,总算想起正事儿,他抬头问薄霁,“哦对,你能带我兼职吗?我想去当家教。”
薄霁:“?”
江袖亭满脸真诚:“我没胡说,我很认真。”
薄霁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兼职很辛苦,江袖亭没必要去吃那个苦。
“为什么?”江袖亭语气不满道:“难道你也跟邬南一样,觉得我做不好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生气,薄霁停下动作,按住江袖亭的肩膀,弯腰跟他对视,“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没必要。”
没必要去吃苦,江袖亭现在这样就很好,无忧无虑,吃穿不愁,他不想让江袖亭体验他的生活。
热烈太阳本就该高高悬挂,没必要窥探肮脏的夜。
第11章 我在闹别扭
因为兼职的事儿江袖亭和薄霁没达成一致,导致俩人、准确来说是江袖亭单方面跟薄霁冷战。
一个个都瞧不起他,他要证明,他能做到。
整个上午江袖亭都在看朋友们给他发来的兼职信息,根本没心思听课。
薄霁低头就看见江袖亭在玩手机,他眉头一皱,轻轻敲了敲桌子,谁知江袖亭竟然直接扭过脸侧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闹脾气了。
但现在上着课,薄霁也不好说话,原本想着下课跟江袖亭解释一下,谁知下课铃刚响,江袖亭拿上书包就走,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薄霁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能回宿舍问方野和姚佳明,俩人都不知道江袖亭去了哪儿,而薄霁兼职的时间快到了,只能先过去。
他给宁逸发了消息,让宁逸帮忙问问邬南江袖亭有没有跟他在一起,没得到回复,薄霁猜宁逸估计在忙。
他在路边扫了辆小黄车,刚跨上去宁逸就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起,宁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刚刚在忙,怎么了?”
薄霁跨坐在小黄车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因为太阳太大,他眉头拧着,语气低沉,“江袖亭说要跟着我去兼职,我拒绝了,下课就跑没影儿,也没回宿舍,估计是自己去找兼职了,我有点担心,想托你问问邬南……”
“他想去你就带他去呗,干嘛拒绝人家。”宁逸在电话里还不忘吐槽薄霁,“人小男生想锻炼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你瞧不起人,换谁不生气。”
薄霁叹了口气,“我没有瞧不起他,只是不放心……”
江袖亭太单纯了,很容易被骗,而且他不想江袖亭吃苦。
宁逸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说话声,“所以让你带着他啊,你看你不带他他也自己出去找,不是更不安全。”
薄霁突然觉得宁逸说得挺有道理,但他还是说,“你先帮我问问€€€€”
话音未落,他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耷拉着头一瘸一拐走来的人,可不就是江袖亭。
电话那头传来宁逸的追问声,“问什么,邬南吗?”
薄霁眸光微动,“不用,我看到他了。”
宁逸吐气声音很明显,声音染上沙哑,“别凶人家,把人吓跑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薄霁没回答,直接把电话挂断,抬头看到江袖亭板着脸踹了一脚绿化带里的树,小脸皱着,嘴里嘟囔着什么,大老远就能感受到他不开心。
看来兼职不是很顺利。
江袖亭本来满怀期待过去面试,谁知对方招的根本就不是家教,而是发传单的。
虽然被薄霁轻视让他有点不爽,但他有自知之明,他发不了传单,因为他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晕倒,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和负担,所以他婉拒了。
不过对方说有合适的岗位介绍给他,虽然感觉希望不大,首战告败,他现在很沮丧。
刚下课他就过来面试,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吃东西,肚子又饿心情又差,还跟薄霁冷战,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正沮丧,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江袖亭。”
江袖亭一怔,一度以为是太累出现幻听,视线胡乱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距离他十米不到的树荫下的身影上。
他刚准备拔腿往薄霁那边跑,突然想起他还在跟薄霁冷战,硬生生将跨出去的脚收回,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也不离开。
本来想面试完很帅气地走到薄霁面前说他要去兼职了,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像个丧家犬,蔫吧吧的。
很巧的是,薄霁真的冲他招手,“过来。”
他更像小狗了。
江袖亭站在原地,没打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