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月光真棒 第45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氛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心跳的跳动声在空气中回荡。

自从出院后,江恕把工作都推到一边,一心帮秦洋这边寻找英贤公司的税务漏洞。

他好歹是个总裁,甚至还考过律师证,在这方面还是能提供很多帮助的。

档案室里,江恕一边帮忙看文件,一边问秦洋:“我麻烦你们的事情,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去调查?我男朋友已经有三个月没和我联系,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可没忘记那老变态有多变态,要不是国内不允许,他早开直升飞机杀入傅公馆,把人抢回来。

秦洋耐心地回复道:“江先生,我理解你的焦急,但你的男朋友他是自愿和傅庭雪走的,我们也打电话去询问过,周先生在电话里没有指责傅庭雪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声音听起来也很平静。”

江恕心里很着急:那老变态到底给济慈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小声嘀咕道:“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撬墙角。”

这简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秦洋抽出一页纸放在单独的文件夹里,顺势接话道:“可能他嫌你不够老?”

江恕手一顿,抬眼道:“你什么意思?”

秦洋耸耸肩:“你知道的,我周围的人如果要嫁富豪,都喜欢嫁老一点的。”

这样方便早点送走富豪,继承遗产。

江恕明白他的意思,反驳道:“……济慈不是那样的人。”

见江恕露出不耐的神情,秦洋有心想膈应他一下,又道:“可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傅庭雪发布的公告,他说周济慈是他的继子,那人家以后好歹也是千亿家产的继承人,会更亲近亲人也不奇怪吧?”

江恕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为保全周济慈的名声,他自然没把那些不堪入目的女童装照片交出来,不然那老变态得被全网正义群众的唾沫淹死。

但要说周济慈是贪图财产,那更不可能。

秦洋又道:“还有,那位周先生和您认识也不到半年,您怎么就肯定他在你和继父之间,一定会坚定地选择你呢?你真的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吗?”

江恕狐疑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你很针对我的样子?难道……”

不怪江恕产生怀疑,实在是他最近草木皆兵,看哪个男人都想要抢他男人的模样。

秦洋面无表情:“我是直男,我也就是在网上看到的花边新闻多了,难免对你有刻板印象,我很抱歉。”

不要整天都幻想别人和你抢男人,你老公又不是公务员。

但江恕作为港城的知名“环保人士”,只要看过那些花边新闻,就很难对他产生好印象,再加上他对周济慈的所作所为,所以秦洋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好人。

他还记得周济慈是这样评价这个男人的:长到三十岁还没精神断奶的小屁孩。

原谅他当时险些笑出声,但似乎并没有说错什么。

江恕轻笑一声:“我前夫也说过他是直男。不过我也理解你们,我男朋友就是很好,他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他不自觉地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像是在炫耀一样:“他真的非常温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像我妈妈一样。”

顿时,整个档案室都安静下来,工作人员们不由自主地用或是惊恐,或是惊奇的目光看向江恕,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秦洋一脸无语:“你这是在排练古希腊戏剧吗?”

“什么?”

秦洋抽抽嘴角:“你不是说他像你妈妈吗?你这哪是在和男朋友谈恋爱,你是欠个家长管教你吧。”

江恕顿时哽住:“倒也不必这样说……”

可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晦涩难明。

你真的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江恕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的:周济慈原名纪贤,有个温柔善良的父亲,和美貌娇纵的母亲。

五岁那年亲眼见证母亲的死,从此患上哑疾,和一个活阎王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公馆。

八岁那年被人绑架到英国,和绑架犯一起生活四年,疑似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甚至对那位绑架犯至今心存好感。

十岁那年进入修道院,十六年考入牛津大学,因为和男朋友闹分手,被男朋友威胁恐吓……

他的经历算得上坎坷,上天似乎早早地选定他充任苦难的角色。

那有过这样坎坷经历的人,会拥有怎样的精神世界呢?江恕不知道,他的母亲曾经饱受病痛和抑郁症的折磨,甚至在亲儿子面前都会展现出不堪的丑态。

但周济慈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沉郁苦闷的神情,似乎从未受过什么委屈,也不曾抱怨过什么。

他总是喜欢在下雨天发呆,江恕觉得他发呆的模样浪漫又迷人,但却并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就像雨天里一个苍白寡淡的影子,让人看不清,捉不住。

熟悉的焦虑紧紧攫住他的心脏,江恕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下颌骨在阴影中微微收紧。

每当事情超脱他的控制时,生理性的焦虑总会缠上他,他抓起口袋里的金属打火机想要点烟,但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松开手。

这时,一个警察过来开门道:“秦洋,有个女人过来了,她说想提供一些消息和证据,和傅庭雪有关的。”

秦洋起身,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走吧,有新活,你也一起去。”

江恕深吸一口气,连忙跟上去。

审讯室里,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她眼角布满细小的皱纹,穿着件很旧的毛衣,但洗得很干净,因为过度的消瘦,毛衣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看得出,她极力把自己打理得整洁体面,但表情和神态都显得有些瑟缩,眼神里也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秦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耐心询问道:“女士,听说您想提供一些证据。”

女人喝了口热茶,小心翼翼地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张旧照片:“这是我做护工的时候,不小心偷拍到的。”

照片的边角已经略显泛黄,画面模糊而朦胧,但明显可以看出,照片上的男人拔掉了病人的氧气管。

秦洋看了眼照片,认出那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年轻时的傅庭雪,他又问道:“您是怎么拍到这张照片?”

女士整理一下措辞,慢慢道:“大概十几年吧,我做过一个姓纪的男人的护工,那个男人出了车祸,我是当时照顾他的护工之一。有一天晚上,我原本已经下班,半路发现自己给女儿的礼物落在病房,返回病房时就发现这样一幕。”

“我当时吓坏了,电视剧上的杀人现场居然被我给撞见了,连忙躲起来。”

江恕立刻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男人就是周济慈的亲生父亲,而她应该是无意间撞见傅庭雪拔掉氧气管的场景。

秦洋又问道:“十几年前的照片,您为什么现在才来提交呢?”

女人啜泣几声:“我也没办法,我女儿在他手上。傅庭雪当年丢了儿子,我前夫无意间发现女儿和他儿子长得很像,他觉得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我怎么劝,我前夫都不听,和我离婚后他就带女儿找上了傅庭雪,傅庭雪给我女儿改了姓,又把她认作干女儿。”

说到一半,女人又急忙补充道:“他只是把我女儿当个念想,从来没有过越界行为。”

她今天来,也是女儿偷偷跟她说,傅庭雪惹了大麻烦,可能会倒台,让她去警察局把照片交上去。

只要傅庭雪一倒台,她就可以带女儿彻底远走高飞。

女人走后,秦洋满意道:“有这些证据差不多足够了,再加上英贤公司的文件,起码杀人罪他是逃不掉的。”

江恕疑惑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偷拍到他公司的机密文件的?”

明明他已经派出最顶尖的商业间谍,但至今没拍到十分有用的文件,他甚至怀疑傅庭雪把重要文件全部藏在家里了。

秦洋挥挥手道:“这你就不用操心,我们有专业人员负责这个。”

江恕挑眉,表示不信。

秦洋也没管他,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逮捕令一下来,他们就可以收网了。

暴风雨总是让人不喜,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道闪电划破寂静,犹如神秘的符文在天空中闪耀,一声巨响响彻云霄,仿佛天地间都在为这一刻的降临而颤抖。

雷电席卷而下,目标直指一棵高大的树木。

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树干迅速传导,犹如一条蓝色的火龙在树木上蜿蜒游走,雷火瞬间将树皮撕裂,树叶在电流的撕扯下纷纷飘落,树干表面布满裂痕和深深的烧焦痕迹。

整棵树木像是受到巨大冲击的巨人,摇摇欲坠地倒向

地面。

“轰€€€€”

黄金树倒下了。

它在这里整整矗立几十年,所有人都没想到,它居然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在它倒下的那一刻,傅庭雪只觉万念俱灰。

他曾经说过,这棵树是他的半身,是他的心脏。

胸腔内本能地感到窒息,撕裂翻涌的情感梏紧着他的呼吸,他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捂住脸,崩溃地痛声大哭起来。

他明明是个快知天命的老人,但哭起来,却像个孩子一样凄惶绝望。

纷流的大雨构成一座四方牢笼,像是在惩戒其中穷途末路的野兽。

不知过去多久,傅庭雪发现雨似乎停了。

他抬起头,头上有一柄和夜一样漆黑的伞。

举伞的人微微抬高伞沿,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他眼神闪烁着看不清的水光,面容悲哀而宁静。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伞微微地倾向地面的男人。

大雨滂沱,天空像是被开启了什么机关,水柱洗去所有的脏污和罪恶,却也洗不去那层灰蒙蒙的阴暗。

傅庭雪突然想起,他刚从地下黑市逃出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他身上没有一分钱,冷得蜷缩在满是雨水的街巷里。

他又冷又饿,但没有一个人怜悯他,他就看一双双鞋子在他面前走过,有高跟鞋,也有皮鞋……没有一双鞋为他停下。

如果,他能早点遇到一个帮他撑伞的人,那该有多好。

周济慈让管家帮忙把傅庭雪搬到自己的卧房里。

黄金树倒下的那一刻,周济慈肉眼可见地发现,傅庭雪是真的老了,他一寸寸地苍白下去,他的肉体开始畏缩,眼神变得苍凉,灵魂似乎已经脱离肉体。

周济慈看着他煞白的脸,心里也涌起莫名的哀伤。

他让佣人端上水盆,耐心地给他擦干脸上的雨水。

傅庭雪呆愣地看着周济慈的脸,仿佛看到了他向往的那个金色世界,充满纯洁,真爱,自由和希望。

然后,他拉住周济慈的手,受伤似地喃喃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大小姐不能像你这样善良一点呢……”

只要她当初能多怜悯我一点点,我的人生也不至于朝着黑暗一去不复返。

周济慈没说话,任傅庭雪抱住自己的腰,胸前的衣服逐渐被泪水湿透。

风声在这座古老的公馆中“呜啸”着,又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周济慈一大早就起床。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