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 第27章

柏若风提起茶壶,起身伸长手臂,越过柏云起给段轻章斟了盏茶。

段轻章颔首道谢,柏若风笑了笑,坐回位置上。

柏云起若有所思看看左边的弟弟,又看看右边的好友,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他肯定道:“你们有事瞒我。”

两人对看一眼,默契地开始糊弄起柏云起来。

上书房是因着皇室弟子而设立,现今只有太子一人就读,太子被禁足不能离开东宫,当然也没法去上书房了。

太子侍读只是个好听的名号,实际上和有钱人家身边的书童大同小异。‘主子’不读书,他们自然不用去上书房。

柏若风乐得清闲,刚好这几日陪着柏云起逛逛京城。

现在才开春,会试要在六月举行,柏云起会留在京城几个月。他出生在京城,对京城的各个地方熟门熟路,因此他打定主意要给生在北疆的柏若风开开眼界,连着几天,天一亮就拉着人往外跑。

几天后,太子伤好了,禁足的期限也过了。眼看明日上书房便要恢复正常上课时间,跟在柏云起后边玩得不亦乐乎的柏若风,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忘了什么。

好像他当时,是答应了方宥丞说在他禁足期间会常去东宫来着?

柏若风:……

想起还有这么回事,柏若风一拍脑门,“完了。”

那家伙记仇得很,别是在东宫里头等着蹲他吧?

柏云起回头就瞧见柏若风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出于关心问了句。

知道原因后,柏云起想了想,“哦,不就爽约吗?他能拿你怎样?”

柏若风挑了下眉,抬起头来,“你好像很有经验?”

柏云起乐得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儿,一拍柏若风肩膀,才说,“因为我爽过他几次约啊。”

“后果怎么样?”

“那小子可记仇了。”柏云起神神秘秘凑过来道:“你信不信,他会套你麻袋?”说完他肩膀耸动一阵,没忍住笑了出来,挥挥手,“但是只要他找你比武,你赢了,他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输了呢?”柏若风歪了下头看他,眸中闪烁着好奇。

“那就得被他暗卫打板子了,回头躺个几天,死不了。你可别不当回事。”柏云起的眼神显而易见就是在看好戏,“他是块学武的料,可能前两次你能赢,但是等他识破你的武功路数后,再想赢就不容易了。上回在醉仙楼他们说你已经赢了他两回了吧?”

“二弟,你可得当心了。我肯定他已经琢磨出来怎么破解你招数的法子了。”

柏若风见柏云起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再回想起方宥丞前几日和他手谈时的和谐模样,两相对比,导致不是很信自己这兄长口中所说。尤其是柏云起用一种玩笑的方式说出口,与话里的‘危险’明显不一样。

所以他决定提前一天去看看。

赶在晚上宫门关闭前,他入了宫,从上书房拐了个道,去了东宫。

门口宫人极少,许是见过他来过东宫,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柏若风背着手隔着一段距离小心打量着:大殿亮堂堂的,宫人有序进出,看起来不像有陷阱的模样。

他摸了摸下巴,正要走进去。却与从里边出来的春福撞了个正着。

柏若风展开一个笑容,还没等上前说话。春福已经向他奔来,把他带到偏殿,说是太子在殿内,正与皇后聊天,不便打扰。

“皇后娘娘?”柏若风想了想,坐在椅子上,“你去伺候殿下吧,我在这等一会儿。”

春福应是,呼人上了茶水点心才退下。

柏若风百无聊赖撑着脑袋等待,他的指尖在扶手上有节奏点着。

这一等就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正当柏若风寻思着会不会又出事,他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时,殿外传来脚步声。柏若风抬眼,便看见一道杏黄身影气势汹汹而来,

衣着是干的,头发没有乱,面色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看来旧伤养的不错,方才也没受新伤。柏若风眉眼弯弯,起身,问候还没说出口。方宥丞先一步开口,语气不是很好地问他:“你这几日去哪了?”

柏若风直言直语,“我兄长进京了,我得陪他。”

“你兄长?”方宥丞眉毛一皱,像是在回想,“你兄长叫什么名字?”

“柏云起。”

“是他。”方宥丞终于回想起来那个每次约战就临阵脱逃的家伙,他皱起的脸展开来,冷哼一声,显然对柏云起印象不如何。

不待柏若风问出口,方宥丞阴恻恻道:“柏云起怎么有空进京了?他腿脚利索了?不拉肚子了?不头疼了?父母没生病?衣服没忘收?马没忘记喂?”

“他身体没事啊,而且我父母什么时候……”柏若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些离谱的理由都是柏云起能想出来的,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就他?也能做人兄长做人榜样?”方宥丞面露深深的质疑,他倏然扭头看向边上的柏若风,“且问你个问题,如果能选人做你兄长,你选我还是选柏云起?”

柏若风笑容一滞,很想告诉他:你们俩小毛孩都不怎么样,我做你们大哥还差不多。

第29章 宝藏

柏若风转了话题, “殿下身体可是大好了?”

“那是自然。”方宥丞没有纠缠,他活动着双手,微微眯起眼, 眼神极富侵略性。他饶有兴致看向柏若风,“这几日我闲着无聊,看了些兵书,也算了解了红缨枪的厉害, 兴致正浓。既然现在有空, 你我二人何不比一比?”

还真被柏云起说对了。柏若风眼皮子一跳。

他自认从不是什么淡泊名利、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兴许起初是对比武输赢可有可无,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方宥丞的执念显而易见影响着他,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叫他想一直保持着纪录。

“既然殿下已经选好了武器,那让我来选场地如何?”细长的睫毛一颤,柏若风抬起眼,浅褐琉璃眸中漾着势在必得的光。

不仅应承, 还会提理由了?方宥丞略显惊讶, 换了个站姿抱臂而立,抬了抬下巴, “说来听听。”

柏若风轻笑一声,把早在来东宫前就想好的说辞缓缓说出:“长枪, 向来多用在战事中。既然这回我们都用它比试,那当然要配一个适合的场地。当然, 我不是说让殿下上战场,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骑马比试, 按落马与否,一场定输赢。”

这听来很是冒险,甚至有些危险。平地比武还能点到为止,骑马比试的不确定性太高了,坠马、踩踏、失手……如果是害怕受伤的那类人,一听就会拒绝。

不过方宥丞显然不在其中,它看上去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春福开口劝阻,“殿下三思!”

方宥丞抬手一拦,“春福,去准备两匹马,牵去比武场。”

“殿下,现在天色昏暗,万一……”春福不死心,还想再劝。

“这听起来岂不是更刺激了?”方宥丞从听到柏若风提议起就忍不住激动了,他摩拳擦掌,上前拉住柏若风往外而去,“走,我们去选武器。”

东宫内就有太子专用的一个比武场,两个人用绰绰有余。

马匹绕着对方盘旋着,两双锐眸打量着对方,试图寻找突破口。长枪锋锐,刺破空气时发出簌簌风声,犹如剧毒的长蛇,一朝飞起,狠狠咬上一口。

当两条毒蛇都发了力时,马蹄快速踏地声与银枪相撞的清脆声交杂,潜藏着两人浓重的呼吸声。

焦灼的状况一度把旁观的仆从吓得脸色青白,屏住呼吸,不敢眨眼。尤其是春福,心底求爷爷告奶奶地祈祷着两个祖宗下手可千万有些分寸,伤了哪个都是个大麻烦。

然而对两人而言,无论是快很准的出手还是随时准备被对方击中的过程都带着淌过血液的畅快淋漓。

显然,柏若风小看了方宥丞,本以为短短几天不过纸上谈兵,没想到对方还真有些马上本事。

可惜方宥丞最后怎么挣扎,试图延长时间反败为胜。还是被柏若风那横扫而过、凌厉生风的枪身打下马去,这一摔就摔了个实打实的屁股墩。

“殿下!”春福尖叫着。如若不是方宥丞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铁定已经冲了过来。

柏若风一手驭马一手提着银枪,汗湿的面上带着得意,那得意并不叫人生厌,反倒有种自在惬意的风流。他笑眯眯在摔下马的方宥丞附近踱步,“殿下,承让了。”

他轻佻地抬起银枪,锋锐的枪头停在方宥丞附近。

方宥丞会意,抓着枪头下的棍身。

柏若风往回一抽,方宥丞就被拉了起来,他松开手,拍拍身上灰尘,“柏若风,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赢了你。”

“哦?”柏若风跳下马,头也不回把银枪往后一扔,长枪完美落进武器架子里,他拍拍手,“赢了我,之后呢?”

方宥丞被他这反问弄懵了。

这个问题柏若风想问很久了。他叉着腰,好笑道,“殿下既不是武林中人,也不需要上战场单兵作战,赢了我,赢了天下人,之后殿下想做什么?当个武林盟主?”

明明只比他小一岁,怎么总会思考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当然不是。”方宥丞顿住了,他不会答,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学武?”

孰料柏若风理直气壮道:“因为有趣啊。往前完全没接触过古武,这种在历史里早就失去的技艺,难得被我遇到了……”他说着说着,发现方宥丞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什么是古武?什么早就失去?”方宥丞问:“你在说什么?”

柏若风一顿,眼也不眨解释,“意思就是,我以前没学过,难得有机会学习,所以要学一学。况且,习武还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光凭这两点,就已经足够成为习武的动力了。”说到这里时,他眸色变得柔和下来。

方宥丞顺着柏若风的思路仔细想了想,结果再次陷入了抱臂看地看天看四周的微妙的尴尬中。“我可以不答吗?”

柏若风佯装生气,“不行!我说了,你也得说。”

好好一个太子,天天沉迷练身手算怎么回事?

“呃……”方宥丞挠了挠脑袋,他做事向来随心,无法理解柏若风的想法。“习武,起初是皇后让我学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从记忆里挖出的以前从未深想的东西,现在再回忆变得那么浅显易懂。他喉结动了动,再开口变得有些艰难,“她喜欢看我习武,会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一天。或许是我练武的时候,会像某个人吧。”

柏若风大概猜到‘某个人’是指那座孤坟,他心情正有些怅然,不曾想方宥丞话音一转,道:“不过后来就是因为个人的兴趣了。我喜欢力量,喜欢那些人恐惧、忌惮的眼神,不管他们面上如何表现。啧!武力、势力可都是实打实的东西。有了他们,任何阴谋诡计都不攻自破。”

兴之所至,方宥丞激动地朝着空气挥拳。

乍一听挺有道理,再一想,用武力来压制一切,这可不就是个妥妥的暴君胚子吗?柏若风扶额叹息。

“你快过来。”方宥丞往马厩去,没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向他招手,催促道,“来都来了,我带你去看看我后院的宝贝,可都花了我不少力气才收集回来的。”

那必然是有不少罕见的宝马了。柏若风眼睛一亮,连忙小跑跟上。

夜里玩得太深,导致两人第二天去上书房时都呵欠连连。

台上的太师仿若在念经,摇头晃脑,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声声催眠,整个上书房陷入让人昏昏欲睡的安静中。

柏若风坐在第一排,位置在方宥丞正前方,太过显眼。他只能私下悄悄打了几个哈欠,困意到了极致,眼里盈着水意,时不时趁低头看书的时候阖眼睡一小会儿。

相比起他来,方宥丞就嚣张多了。

“殿下?殿下!太子殿下!”带着隐约怒意又压抑着情绪的苍老声音如铜钟击打。柏若风猛地清醒了几分,撑着睁开眼,发现边上就是太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就站他左后方了。

柏若风彻底清醒了。他寻声看去,便看到身后的方宥丞一手撑着侧颌,紧闭着眼,甚至还睡出了细微的呼噜声。

怎么唤都唤不醒,太师气急,手中漆黑的教鞭敲打在桌面上,邦邦几声,愣是把方宥丞惊醒了。

他睡眼惺忪,醒来见太师怒气冲冲,也不着急,而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懒腰,甚至倒打一把,“太师一把年纪了,怎么为人还这般冲动?把吾都给吓着了。”

上书房内一时无人敢说话,太师提醒着:“殿下,课堂上睡着,是为失仪。”

“哦?”方宥丞懒洋洋反问,“污蔑可是大罪,太师哪只眼看到吾睡着了?”

太师还未出口,方宥丞展颜微微一笑:“哪只眼看到了,吾就把哪只眼挖出来可好?”

此话堪称嚣张狂妄到了极点。若是在民间学堂,那是要被教鞭狠狠打一顿,赶出学堂去,以后目无尊长的坏名声传开来,被人唾弃,更别想再去求学了。

然而此刻太师怒不敢言,却绝不敢这样对太子。

因为在这上书房内,两人既是师生,又是君臣。太子可以对他放狠话,他却不能真拿太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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