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成为皇后的 第100章

柏云起平铺直述地强调着两人的异常:“不会好到同吃一根糖葫芦,同吃一口糕点,更不会频繁搂腰拉手。”

柏月盈柳眉皱起,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

她长得清秀可爱,睁大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显得异常无辜,与装傻时的柏若风很是相像。而今她便是这样看着柏云起,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的模样,“大哥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以为柏月盈太单纯没听懂的柏云起顿了顿,有些忌讳地看了眼不远处停住脚步等待他们的唐策,没敢把‘他们有分桃断袖之癖’这话说出口。

说到底,这话有冒犯天子之嫌。尤其他早听闻过曜帝的手腕,到时候真追究起来,他怕是脑袋不保。

柏云起顿了顿,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柏若风未免自甘堕落。”

明明是镇北侯,是赫赫威名的柏家军将军,结果宁愿放下北疆,跟着人回宫,做那上不来台面的……男宠。

“二哥做什么一直都很有分寸,以前爹娘就夸他小小年纪沉稳得很。”柏月盈歪了歪头,轻松笑道,“我大概懂大哥的意思,大哥还不了解二哥,不过不必担心,无论是做将军,还是做……,二哥高兴就好啦!”

第87章 成亲

唐策领着柏云起和柏月盈进门, 背对着他们的方宥丞缓缓转过身,不容置疑道:“这次请两位过来,是想两位帮朕一个小忙。”

说着‘请’字, 口气却是强硬的。

因而哪怕方宥丞看似十分客气,柏月盈万不敢当真,她拉着面色严肃的柏云起朝方宥丞规矩行礼,“陛下有事尽管吩咐, 臣等万死不辞。”

“场面话倒是跟你哥学得挺好。”方宥丞为她鼓了两下掌, 唇角小弧度扬起,“不过朕要说的这件事, 事关若风,希望事成之前,尔等守口如瓶。”

一听与柏若风有关, 柏月盈惊诧地抬起头,她不顾直面圣上的规矩,谨慎地打量着方宥丞的神情。

方宥丞似笑非笑对之对视,似乎觉得她的态度很有趣, 任由对方冒犯。柏月盈揣度着圣心:陛下看着不像生气, 也不像要缉拿柏若风的模样。

思考一二,柏月盈边暗戳戳摆明立场, 边试探着方宥丞的态度,“事关我二哥, 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阿丞!阿丞?奇怪,人去哪里了。”傍晚时分, 柏若风一连翻了几个营帐, 都没能找到方宥丞。

他在营帐间快走而过,正思考着要不要去城里寻人的时候, 方宥丞带着唐策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闲庭阔步走来,扬声道:“在这里。”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柏若风道。

方宥丞侧了下头,眼角瞥着那两兄妹藏起来的方向,若无其事道:“只是方才,看到个好玩的东西。”

“哦?”柏若风快步过来,敏锐地往他后面探头看去,却被方宥丞掰回来。

柏若风纳闷道:“是什么?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看。”

“嘘!知道太多可不好。”方宥丞轻佻地拍拍他侧脸,“先把秘密留着,过几日我再单独告诉你。”

“这可是你说的!”柏若风顿时来劲了。

方宥丞点头,转开话题,“上回说到城里有家很不错的酒肆,往年你都是从那酒肆买酒回京,不如带我去看看?”

“酒肆普通,但酒很是不错。”柏若风想起往年那个说什么都要送他酒的店家,弯了弯眼,“店家也很不错,是个勤快的老实人,晚些就要打烊了,我们动作快些。”

说罢急急拉着方宥丞离去,边走边和方宥丞说起店家的事,转眼忘了方才想要探究的秘密。

又过了几日,一个普通的清晨,方宥丞说要准备回京了,让柏若风去帮忙看着下人们收拾行李。

回京路途遥远,个个唯恐怠慢了皇帝,因此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许是方宥丞下了什么命令,唐言带着那些拿不准主意的人来找柏若风,柏若风被困住,一时半会走不开。

奇怪的是,往日格外粘着他的方宥丞不见踪影,没有主动来寻。

太阳西下,一个白日很快过去,黄昏即将来临。

唐策寻了过来,把周围的人都赶跑后,对柏若风拱手恭敬地传达讯息:“侯爷,今日主子要在侯府用膳,让属下来请您过去。”

“他怎么忽然对侯府感兴趣了?”柏若风摸了摸下巴,奇怪道。

侯府是他的另一个家,他偶尔会回府,但大多数时候是在营里陪着方宥丞。

对方宥丞这等身份来说,住在营里安全。此外,柏若风亦有私心,回到人去楼空的侯府,难免会让他想起些伤心事。

柏若风刚要上马,赶去风城镇北侯府内。

没想到唐策拉住他,招手喊来一顶轿子,“主子说这几日您陪他四处闲逛,实在辛苦,他让人准备了轿子。”

“不辛苦啊。我一个粗人习惯了骑马,马多快啊。”柏若风一脸茫然,拽着马匹缰绳不愿松开。

但唐策拉着缰绳,死活不给他上去,面上流露出急切之意,“侯爷,这是陛下好意。如果您不肯坐轿子,回头陛下就会罚属下和轿夫办事不力了。”

这么麻烦。柏若风仔细想了想,觉得是方宥丞能做出的事。柏若风叹了口气,不愿为难下人,索性松了手。

唐策迅速让人把马匹牵走,“谢过侯爷!”

柏若风转身就往轿子走去,后面一阵风声,他眸色一冷,警惕地转身擒住歹徒,同时熟练地一踹对方膝盖,直接把人按趴在地,脸颊贴着粗糙的地面。

没想到那人竟是一直跟着他身后的唐言。

拿着个漏水的袋子的唐言叫道:“侯爷饶命啊,是这水袋坏了,属下不是故意的。”

柏若风一愣,后知后觉胸前一阵凉意,低头看去,原是衣襟被溅了水,湿了一片。

他松了手,后退一步。唐言忙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憨憨的朝他赔笑道:“许是先前往里头灌水太多,属下不过是想喝口水,没想到一拧开盖子,这水就喷出来了。”

柏若风感觉到哪里不对,他低头拍了拍身上的水痕,不打算追究做事不着调的唐言了,“没事,我回府换套衣服就好了。”

他说着跨过轿梁,神态自如入轿内坐着。

轿子缓缓抬起,往前而去。柏若风在轿内闭目养神,耳边听得一声“侯爷”,他抬了抬眼皮,见软布做的窗被小心翼翼掀起。

唐言骑着马跟在轿子边上,他掀开窗道歉:“真的对不起,侯爷。这个时节穿着湿衣容易着凉,属下这里有套备用外衣,如果您不嫌弃,就先穿着。属下替您在外边守着,绝不让任何人靠近。”

“嗯,也行。”柏若风可有可无哼出个鼻音。

唐言从马上卸下来一个小包袱,从轿子窗口递进去,旋即立刻把布窗拉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缝隙。

柏若风把包袱放在腿上,打开结,意外地看见里头是一套红衣。

不对劲。柏若风愣了下,唐言跟惯了他,往日都爱穿深色衣服,为什么备用衣服会是这么显眼的颜色。

但他是个惯穿红衣的,想到唐言或许是知道他爱好,方才赶时间去买了套符合他喜好赔罪,倒也合理。

柏若风摸了摸胸前的湿痕,想了想,还是把外套脱下,换上了包袱里的外衣。这一换便发觉出问题来。

这套丝织物制作的衣服华丽庄重,色彩鲜明,雍容大气,缕缕金线绣成繁复的龙凤喜纹,通身遍饰喜庆热烈的仙鹤等暗纹,怎么看都不像便服,更像某种场合的礼服。

就在他琢磨着唐言打什么哑谜时,轿子停了。

唐言凑在窗户,暗搓搓问:“侯爷换好了吗?”

好,很好。这家伙肯定是又替他主子做事了。柏若风冷笑一声,同时心里浮现出大胆的猜测,他应了声,紧紧盯着轿帘。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探进来,徐徐拉开了门帘。柏若风抬眼,随着帘子被掀起,他看到了轿外同样一身华贵红衣的方宥丞。

瞬息之间,他明白了什么。他们身上的,是婚服。

猜测已然成真,柏若风看着眼前玉树临风满脸喜色的方宥丞,心里怦怦直跳,喉间溢出欣喜又无奈的笑声。

柏若风不会,亦不敢筹备这些。成亲是给爱人一辈子的承诺,他分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又何必这般残忍。

但方宥丞与他考虑的事情不同,所以方宥丞会去筹备,会觉得这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他们两人走到这一步,是心照不宣,水到渠成的事情。柏若风懂他,之所以意外,更多来自于方宥丞把地点选择在北疆的镇北侯府。

轿外,方宥丞眉眼含笑等着人缓过神,带着无需言明的默契,他朝柏若风伸出了手,“做朕的皇后,做我的梓潼,与我成亲,可好?”

€€€€在我下一次询问你问题时,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柏若风脑海里回想起方宥丞之前神神秘秘要他应承的事。

得有多不安,才会连这么点信心都没有,难道还怕他跳轿跑了不成?柏若风弯了弯眸子,桃花眼中笑意荡漾,溪水般澄澈,倒影着方宥丞喜不自禁的模样。

“好啊。”柏若风没有半分迟疑,把手搭了上去。

两只骨节分明、青筋少许浮现、刚猛有力的手,没有分明的大小区别,没有一只是女子独有的柔软,隔着世人空气般无处不在的深远的偏见,搭在了一起。

柏若风虚虚搭着那手,在方宥丞引导下跨过轿子横梁,走到府门前。

锣鼓声响,唢呐不断,舞狮扬蹄,热闹源源不断围绕着二人,不明所以的百姓被热闹吸引,潮水般纷纷涌来,吵杂声一片。

镇北侯府一路往内,火盆、马鞍应有具有。

他们并肩走过一段,柏若风忽然侧过脸,了然地朝方宥丞轻声道了句:“反了。”

这算怎么回事,礼节上齐全了,可细想又不对劲的很。

在他家拜堂,怎么是方宥丞站在新郎官的位置,还是他来跨火盆。尤其是现在,没有彩绸递来,方宥丞一直牵着他不放。

若要细数,不合规矩的地方处处都有。

“你我二人本就不分嫁娶。真要论起规矩,我们就没法成亲了。”方宥丞侧脸看着他,凤眼亮如夜星,兴奋喜悦毕露无遗,又带着一些遗憾。世间少有男子成亲,自然没有相关的礼仪章程留下。

两人的脚步不快,边上喜婆唱戏一样说着吉利话,喜庆得很。

方宥丞眉间多出几分平日少见的柔软温和,以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缓缓道:“其实婚服早早准备了,这几日我让人从京都快马加鞭送来。原是打算挑良辰吉日昭告天下,给你一个完整的、隆重的册封。只是思来想去,章程太多,礼部太慢,而你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柏若风垂着眸子,他唇角抑制不住微扬,心情很好,又忍不住替他担心,“你知道上一个迎娶男后的皇帝在史书上被骂的多惨吗?”

“知道,但我不在乎。”方宥丞笑得散漫不羁,紧了紧牵着他的手,侧身看向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唯恐柏若风逃婚,方宥丞剖心置腹述衷肠:“我在乎的,是前朝那位男后历史上被千夫所指,被贼人烧死,被后人辱骂。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改变别人的眼光很难,那就不管了吧。我已然等不及了,只想要一个名分,就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在这里。”

走到尽头,方宥丞不舍地松开了手,柏若风捏了捏他指腹,让他稍安勿躁。抬眼间,柏若风看到边上站着柏云起和柏月盈。还有春福、唐言、李鸣岳、陈无伤等人。

柏云起好奇地打量着身着喜服的两名男子。

本以为两个男的拜堂会不成体统,可如今看来,一人神采飞扬,风流肆意,一人眉目疏狂,深邃沉着。并肩站在一块,带着旁人融不进去的氛围,般配的很。

柏云起收回眼神看向堂上,还有着局外人一般的淡然。

而他边上的柏月盈与之截然不同,毕竟帮忙布置厅堂、婚房等地方的都有她,她自觉见证了二哥人生的一环,高兴地踮了踮脚。

堂上本该父母坐着的地方改为了一方铺着红布的供桌,供桌上放着四个牌位。

他们两人竟凑不出一个长辈来坐在堂上,悲哀里莫名带着几分好笑。柏若风盯着其中两个牌位的名字,眸色微深,眉目笼着轻愁,在方宥丞不解的视线中蓦然勾唇。

今日天气甚好,蓝紫色的天际,白云悠悠,折射出梦幻的粉金色,半落的夕阳金灿灿的,慷慨地投进屋内温暖的橘色。

黄昏时分,金色的细尘跳跃间,司仪抑扬顿挫高声唱着:

“一拜天地。”

新人面向屋外白昼与夜晚相融的天空,弯腰落下一拜,感谢天赐良缘。

“二拜高堂。”

新人转向高堂。两对父母的牌位列成一排,静默无声立在供桌之上,见证着新人行礼谢过父母生育之恩。

“夫夫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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