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白竹被人欺负了
白竹拖着哭腔道:“你,你抢我的菌子,我要回去告诉娘,告诉鸣曦!”
刘杏花闻言一愣:胡秋月她倒是不怕,可张鸣曦……
哼,张鸣曦来了她也不怕!他一个晚辈敢打长辈不成?
更何况,他家还欠自家二钱银子呢!
刘杏花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蹲下去收拾菌子,任凭白竹把门拍得山响,她像没长耳朵似的。
白竹见拍不开门,只得拿起竹萝,蹲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菌子。
他一边捡一边伤心地掉眼泪:一大箩菌子都被她抢了,地上的这些还不到五分之一,还都摔碎了。
他摔倒的时候本能的用手撑地,手掌擦破了,沁出血丝,他没觉出疼,只心疼那一大箩菌子。
他一边哭,一边捡菌子,地上的菌子都捡干净了,才抱着草药,背着竹萝,抹着眼泪慢慢往回走。
他并不知道,刘杏花抢他菌子,被他三婶看见了!
他三婶正带着最小的孩子张鸣扬在河边地里锄草,离这边有些远,一开始并没有看见白竹。
后来无意中抬头往这边看,才看见刘杏花抢菌子,丢竹萝,关院门。
她锄头一丢,来不及抱起坐在地边独自玩耍的孩子,只是匆匆忙忙说一句:“在这等我,不要乱跑。” 撒开腿就往这边跑。
可惜离得太远,等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这边战斗已经结束,白竹完败!被虐得身上见血(手掌擦出血了),东西抢光,哭哭啼啼的走得不见踪影。
她肺都气炸了,拍门和刘杏花大吵一架,骂刘杏花不要脸,小辈的东西也要抢,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刘杏花寸步不让,隔着院门骂道:“我拿了你家的吗?他一个五两银子买来的贱货,给我点菌子怎么了?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莫不是你没抢到所以气疯了?”
王杨桃怒道:“是小竹给你的吗?明明是你不要脸,硬抢的!你厉害,你嘴硬!等鸣曦回来看你嘴还硬不硬?”
听他提到张鸣曦,刘杏花噎了一下,马上道:“谁来我也不怕!我是长辈,他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他还欠我家二钱银子呢!”
“欠债还钱,他说不还你银子了吗?小竹可怜,那么远背回来的菌子,你竟然给抢了!真是个强盗!你还是二婶,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配当长辈吗?”王杨桃一边骂,一边把院门拍得山响。
“我是强盗?抢了你家的吗?我劝你歇歇吧!是不是今早的一碗猪脚把你涨糊涂了?都是嫂子,何必踩一个,捧一个?”刘杏花毫不留情的讥笑道。
早上她在院子里听了一耳朵“猪脚”,跑出来追问,结果宴宴说是煮药,她想想不放心,后来偷偷哄骗着张鸣扬说了实话,宴宴送来的是猪脚!
这可把她气炸了!胡秋月做事太偏心,有好吃的永远只会偷偷摸摸的给老三家,好像他们老二家不是她的亲叔子似的!
刚才抢白竹的菌子,何尝不是报早上的猪脚之仇?
王杨桃见她扯到猪脚,知道她惯会无理搅三分,简直无法理论,又不放心孩子,气冲冲地跑到地里去接孩子,拿锄头。
哪知还没到河边,就见张鸣曦远远的挑着空桶回来了。
张鸣曦今天送完咸菜后,又跑了几个肉铺问猪脚的价格,耽搁到这时才回来。
王杨桃一见他,心里那个气啊!怒气冲冲地嚷道:“鸣曦,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吧,你家小竹快被人欺负死了!”
张鸣曦一听有人欺负白竹,又急又慌,挑着空桶就往这边跑,随着他的大步飞奔,空桶被摔得差点要上天。
等跑近了,他一脸焦急,两个眉毛打架,语气很冲,语速很快的问道:“三婶,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竹子?”
王杨桃压抑着怒火,打机关枪似的,一边骂,一边说,把刘杏花抢白竹菌子,还骂白竹是张家五两银子买来的贱货都说了。
张鸣曦听得俊脸乌黑,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蹦得快跑出皮外!
他气得差点原地暴走,重重呼出一口气,问道:“竹子呢?他有没有挨打?”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抢完了,小竹已经走了,我没见到人,应该是已经回家了。个不要脸的东西,抢小辈的东西,我气得大骂了她一顿。”
张鸣曦只听了前面半截话,挑着空桶就往回跑。
几大步飞奔到刘杏花门口,使劲踢门,大喊开门。
刘杏花一听是他的声音,刚才欺负白竹的厉害劲儿早不知去哪了。
她哪敢开门?装作家里没人,一声不吭。
她一开始以长辈自居,觉得张鸣曦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去抢白竹的菌子。
她想好了,就算是胡秋月来理论她也不怕,正好让全村人评评理,为什么她胡秋月的猪脚只给老三家,不给他家,他家就该吃亏的吗?
哼,只要胡秋月敢来,她要骂得她抬不起头来,让全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她!
哪知,现在听张鸣曦的声音,火气大得能点着她家的破房子!
这时开门,别说打人了,只怕他会杀人!
当她傻吗?不开门,坚决不能开门!
张鸣曦气得发狂,心里惦记着白竹,不知道他被欺负成啥样,他胆子那么小,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只会哭!
一想到白竹会哭,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就在他眼前晃悠,他就心疼得不能呼吸!
他要见白竹,一刻都等不得了!
他没功夫在这里耗,先回去看看白竹,晚上再来!
刘杏花躲在灶屋里,见外面没动静了,得意地嗤笑一声:“个个都说等张鸣曦回来!他回来又能怎样?还不是拿我没办法!哼,白竹,你给我小心点,下次我还要抢!”
说着,一边洗着菌子,一边还得意洋洋的哼起了小调……
张鸣曦挑着空桶一溜烟的飞奔回家,院门半掩,他一把推开门,目光四顾,站在门口找白竹。
第 44章 你有我
白竹正蹲在井边低头洗菌子。
他背对着院门,弓着腰,上衣缩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白的细腰。
随着他一下下地刷菌子的动作,细腰在深色衣服里若隐若现。
张鸣曦一看见他的背影,觉得喉头发涩,他大步跑过去,喊道:“竹子!”
白竹猛的回头,张鸣曦见他眼眶通红,鼻尖都是红的。
白竹望了他一眼,挺翘的小鼻子轻轻翕动,低头小声说:“你回来了!”
张鸣曦又气又急,见白竹似乎哭过,再加上一个心疼,整个人快炸了!
他面如寒霜,一把拉起白竹,上下打量着,沉声问道:“二婶欺负你了?受伤了吗?”
白竹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生怕他发火打人。偷偷望了他一眼,见他板着脸,眉头紧锁,显然正在生气。
白竹害怕得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目光躲闪,嘴唇蠕动,半晌才摇头低声道:“没。”
也不知道是说没受伤还是没受欺负!
张鸣曦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气鼓鼓的海豚,只要轻轻一戳,就能原地爆炸。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把飞到天外的理智勉强攥回来,把濒临爆炸边缘的肺又给救回来了!
他反复告诫自己:白竹胆子小,自己不能发火,会吓坏他的。
可是,自己是个汉子,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他夫郎吗?
他怕吓着白竹,放软了语气道:“三婶看见了,她都告诉我了。告诉我,二婶是怎么欺负你的?我是你相公,我绝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听了这话,白竹瘦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张鸣曦。
他帘子似的睫毛张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盈满了泪水,要滴未滴,鼻翼翕动,双唇颤抖,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这可把张鸣曦心疼坏了。
他弯下腰,抬起手,用一个指头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心疼和宠溺柔声道:“别怕!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绝不会让你受欺负!”
白竹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鸦青的羽睫不住的颤抖,眼里的泪盛不住,顺着瘦削的双颊滚下来。
长这么大,挨打挨骂都是默默忍受,从来没有人会说“你有我”,从来没有人说“我不会让你受欺负”,他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使劲吸了吸鼻子,拖着哭腔,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二婶欺负我!她抢了我的菌子!”
他强忍着眼泪,把刘杏花怎么抢他的菌子,怎么骂他,怎么推他摔跤,通通告诉了张鸣曦。
他张开手,伸到张鸣曦面前,可怜兮兮的说:“你看,菌子被抢得只剩下这一点了,手也擦破了!”
他声音微哑,语带哽咽,说到难过的地方忍不住轻轻哽一下。
这种隐忍的哽咽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张鸣曦眉头越皱越紧,喘气声越来越粗,一把抓过他的手,仔细的看。
白竹经常干活,手上有硬硬的茧子,但小夫郎的手,非常白皙。
现在白皙的手掌根部有好几道血口子,已经开始结痂,唯其黑白分别,更让人觉得格外刺眼睛。
张鸣曦捉着白竹的手,用指头轻轻拂过伤口,突然低下头朝伤口轻轻地呼气:他们从小就这样,只要受伤,就朝伤口吹气,娘说的,呼呼就不疼了!
乡下人经常干活,这些小伤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但张鸣曦觉得这些伤口像是长在自己的心上,疼痛难忍。
望着白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住,他冲园子里喊道:“娘,二婶欺负竹子,我去找她算账了!”
白竹刚才哭得眼睛通红,怕被他娘看见,进门的的时候轻轻悄悄的,躲着他们。
他放下背箩,把草药摊开晒了,就去井边洗菌子,没有惊动他们。
胡秋月和宴宴在园子里种菜,一个挖坑,一个撒菜籽,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根本就不知道白竹回来了。
这时听说白竹被刘杏花欺负,胡秋月一把扛起锄头,几步跨到院子里,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小竹,她没打你吧?你人没事吧!”
宴宴也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拉着白竹的手,一脸焦急。
突然他看见了白竹手上的伤,气愤的喊道:“娘,你看,小哥手破了,出血了!”
胡秋月拉着他的手一看,问道:“你二婶弄的?”
白竹委屈的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胡秋月大骂道:“刘杏花这个丧良心的!她竟敢打你!走,我去找她理论去,我的儿夫郎,我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打?”
她越说越气,重重的“呸”了一声,继续骂道:“这么多年,我不和她计较,忍着她。她爬到我头上,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到你头上了!”
说着,一扭头率先出了院子,张鸣曦紧跟着她,边走边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
宴宴鬼机灵,锁院门的时候顺手从院墙上扯下了一根细竹棍拿在手上 ,拉着白竹跟在后面。
胡秋月气愤不已,不住口的低声骂刘杏花。
快到刘杏花院子时,她平息了一下怒气道:“你别冲动,你是小辈,别留口舌给她,让我来问她。”
张鸣曦气昏了头,本想冲上去砸门,听了她娘的话,理智回归了一丢丢,勉强“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