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上前拍门:“他二婶,开开门!”
刘杏花正蹲在院子里洗菌子,抢得太多了,半天都洗不完。
她听见只有胡秋月的说话声,心里一松:哼,胡秋月算个屁,她才不怕呢!这么多年胡秋月家的东西她明着要,暗着偷,胡秋月不是不知道,她敢放个屁吗?
白竹这个贱货,还说要告诉张鸣曦,告诉了又怎样?张鸣曦会为他出头吗?会为了他一个丑兮兮的贱哥儿来得罪她这个二婶吗?
哼,胡秋月不提刚才的事就罢了,敢提刚才的事,说出不好听的,她饶不了她!
她站起来,一把拉开院门,气势汹汹的嚷道:“咋了?门都要被你家的人拍坏了!一会儿这个来拍,一会儿那个来拍,烦不烦?拍坏了你得赔!”
说着,一抬头,看见胡秋月和张鸣曦沉着脸并肩站在院门口,宴宴拉着白竹站在后排,白竹眼眶通红,明显哭过。
张鸣曦俊脸乌黑,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大眼睛瞪圆了,似乎要喷出火来,将她身上烧个洞。
第 45章 白竹是我喜欢的人
她心里一慌,不敢去望张鸣曦那双喷火的眼睛,忙不迭的去关院门。
张鸣曦也不搭话,肩膀用力一顶,把门撞开,率先走了进去。
胡秋月跟着走进来,也不进屋,站在院子里沉声道:“他二婶,你今天抢了小竹的菌子,不但骂了他,还推他摔了一跤,手都擦破了!你作为长辈这样欺负小辈,给个说法吧!”
刘杏花眼珠子转得飞快,一瞬间想了几百个说辞。
张鸣曦怒气冲冲,带着一家人上门,显然不能善了。而她家的人干活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她决定服软。
她堆起一脸假笑,上前拉着胡秋月的手,亲热地道:“大嫂!谁说我欺负小竹了?小竹这么乖,这么勤快,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他!”
胡秋月使劲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你没欺负他,他手上的伤口是自己弄的?他吃多了,没事弄破自己的手好玩?”
“可不是吗?大嫂,不是我说你,小竹这么瘦小,你可不能这样对他。自己生的哥儿当个宝,啥都舍不得让他做。小竹嫁过来就做牛做马,半点空闲都没有 ,你这样偏心我都看不过去了。难道小竹不是娘生父母养的吗?你做婆婆的就可以虐待他吗?” 她避重就轻,半点不提刚才的事 ,只把话题往胡秋月身上扯,还不停以目示意张鸣曦,想挑起张鸣曦对他娘的不满。
胡秋月被她气得不住冷笑,冷冰冰的打断她:“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自己的儿夫郎,我自己会疼。少白费力气了,我家的孩子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挑拨得了的!”
说着,她上前重重踢了一下竹箩,把刘杏花刚刚洗好的菌子踢翻在地:“这是抢我小竹的菌子吧?抢这么多,你真能下得去手!”
刘杏花尴尬地咽了咽口水,笑道:“我见小竹捡的菌子又大又好,反正你们也吃不完,就问他要了这些。小竹可真是个好孩子,给了我这么多!”
白竹听她颠倒黑白 ,满嘴胡言,忍不住从张鸣曦身后探出头道:“不是我给的!是你抢的!你还推我,骂我是你家五两银子买来的贱货!”
刘杏花尴尬得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只得不停地说:“你这孩子,二婶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张鸣曦一肚子火,早就忍无可忍,望着刘杏花那一脸假笑,恨不得一拳头给她来个满脸开花。
只不过他爹娘从小就教他长幼有序,对人要有理有节,不可行差踏错,更不能一时冲动,动手打人。
他一直憋着,忍着,拳头捏得“咔嚓”响。这时听见白竹提到了五两银子买的贱货,戳中了他心中的痛点,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怒喝一声:“够了!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我不妨告诉你,竹子不是买的!是我请了媒人去说媒的,是我诚心实意求娶的夫郎!”
张鸣曦气势逼人,刘杏花吓得后退一步,嗫喏道:“可是那天去接亲的人回来说,小竹是五两银子买断的,还写了买断文书。”
张鸣曦回头望了白竹一眼,见他小脸寡白,眼眶通红,正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心中一痛,眼睛望着白竹,嘴里对着刘杏花认真说道:“你听好了,白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是我喜欢的人!我是给了白家五两银子,写了买断文书。那是因为白大毛是个黑心种子,我不想以后和他家有任何瓜葛,给五两银子一刀两断,一了百了的!你以为我花了五两银子,你就可以看不起竹子,抢他的东西,打他,欺负他?哼,他在我家,人人把他当成宝,我娘都舍不得说他半个不是,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欺负他?”
他越说越气,语气越来越严厉。
白竹听见他说自己是他喜欢的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胀胀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
他低下头,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滚滚落下。
可他自己明白,这眼泪和刚才被欺负流出的眼泪不是一个味道!
刘杏花见张鸣曦当面说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觉动了气,摆出长辈的谱,厉声道:“你说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你二婶,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个没大没小犯上的东西!”
张鸣曦冷嗤一声:“你现在知道自己是长辈了,你抢竹子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长辈?哪个长辈会抢小辈的东西?你自己不做长辈,凭什么要我把你当长辈?”
刘杏花被他问得无言以对:“你……,你……”
你半天也没你出个啥来。
张鸣曦冷冰冰地打断她:“你什么你!少€€嗦 ,抢了一箩菌子,人也被你打伤了,给个说法吧!”
刘杏花脖子一梗,耍死狗道:“我没说法,你想怎么样?也来打我一顿吗?”
张鸣曦见她这副死样子,忍无可忍,气冲冲的上前一步,扬起手道:“你以为我不敢吗?你打了我的人,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刘杏花以长辈自居,没想到他真的敢打人,吓得后退一步,呆愣愣的盯着他的大手,生怕那双大手落下来会打爆她的狗头。
白竹见他说着说着就要动手打人,急得鼻尖冒汗,顾不得害怕,小声喊了一声:“鸣曦!”
鸣曦是小辈,动手打人总归不对,何况娘还在呢。
尽管白竹声音小,张鸣曦还是听见了,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放下了高高扬起的手。
胡秋月顺势把他往后一拉,也不喊二婶了,问到刘杏花的脸上:“刘杏花,鸣曦不能打你,我打你总可以吧!”
刘杏花才不怕胡秋月呢,真论打,胡秋月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那三个兔崽子虎视眈眈的站在一边,她也不敢动手。
面对胡秋月她没了耐心,语气很冲地道:“你到底要怎样?我不是拿了几个菌子吗?犯得着这样一家人兴师动众,没完没了吗?”
第 46章 撵出去!
胡秋月快被她气笑了:“如果是小竹自愿给你的,我没话说。别说是一箩菌子,就算是再值钱的东西我也不得来闹。可是小竹不愿给你,你硬抢,还打他,骂他,那就不行!”
“你想怎样?”
“两个办法,要不让鸣曦打回来,要不赔钱!”胡秋月冷冰冰的说。
“呸!你做梦!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拿去吧!”刘杏花一听要钱那是要她的命,但是让她给张鸣曦打回来那也不行的,她不怕疼的吗?
张鸣曦怒道:“别一天到晚的摆着长辈的架子耍无赖,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做长辈!我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已经忍你很久了,再耍无赖别怪我不客气!”
“谁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要打我媳妇?”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
是他二叔张树山,带着孩子收工回来,正好听见了张鸣曦的话,气愤地往院里闯。
张森€€晚€€鸣曦听见二叔的声音,马上闭嘴,他才不想和刘杏花这个无知村妇纠缠不清。
他忍下怒气,转头对张树山道:“二叔,今天二婶抢了白竹的菌子,打他,骂他,推他摔跤,我来讨个说法,你看怎么办吧?”
干活的人陆续回来了,见这边吵架,乡下人喜欢凑热闹,都围过来看,不多时,院子门口站满了人。
宴宴一直紧紧地拉着白竹的手,有张鸣曦在,白竹虽然紧张,并不如何害怕。
这时王杨桃抱着孩子挤进来,站在白竹身边,悄悄拉着他的手捏了捏。
白竹抬头看了一眼,小声喊:“三婶。”
王杨桃“嗯”了一声,也小声:“别怕,有我们呢!”
白竹点点头,鼻子一酸,突然感动极了。因为他受了欺负,一家人来为他出头,连三婶也来了。
他心中感动,拖着哭腔“嗯”了一声。
这时三婶怀里抱着的小哥儿张鸣扬张开双手往他怀里扑,嘴里甜甜的喊道:“小哥抱!”
白竹接过小哥儿,两岁多的张鸣扬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歪着头靠在他肩上。白竹凑近他,亲了亲他白嫩的脸蛋,顺势在他衣服上揩干眼泪。
他告诫自己:这么多人来帮他,他可不能哭!
张鸣扬抬起头,也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小声道:“小哥!”
小哥早上和宴宴哥一起送猪脚给他吃,猪脚可香了,小哥可好了,他好喜欢小哥!
白竹望着张鸣扬那嫩白的小脸,心都化了,和他贴贴脸,微笑道:“扬扬乖!”
张鸣扬得了表扬,高兴极了,双手紧紧搂着白竹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和白竹一起紧张的望着院里。
刘杏花刚才被胡秋月逼得无话可说,溃不成军,节节败退。这时见她相公回来了,觉得有了靠山,腰杆硬了。
她跑到张树山身边,把两个孩子往屋里推,示意他们进屋。转头望着张树山,委屈的说:“树山,张鸣曦要打我!”
张树山望了一眼院子里散了一地的菌子,他知道自己婆娘的为人,刘杏花欺负白竹是百分百的。
但是,就算刘杏花把白竹欺负死了,他也得护着自己的婆娘不是?别人都闹上门了,他不护着自家婆娘,让他这个一家之主脸面何存?
他咳嗽了一声,冷冰冰的开口,却不是对着张鸣曦,毕竟张鸣曦牛高马大,一身力气,惹怒了他,打起来他也不是对手。他板着脸,冲胡秋月:“大嫂,不管杏花做了什么,鸣曦做侄儿的,来打婶子总是不对吧?”
这时围观的人中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好多人边说边点头,觉得他言之有理。
刘杏花见场上气氛对自己有利,高高扬起了头,趾高气扬的道:“可不是吗?大嫂,大哥去得早,你教的好儿子,没大没小,连婶子都敢打了!你教出这样的好儿子,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哥,去见张家的先人?”
张鸣曦一听,努力压抑的怒火“腾”的烧起来,比之前烧得还旺,他咬着牙槽骨,紧攥着拳头,双眼喷火,就想上前理论。
胡秋月拉住他,低声:“别急,让我先来!”
乡下人食古不化,把辈分看得比天还大,就算刘杏花做得再错,今天张鸣曦如果动手打人,就会被指责犯上,有理也变成无理,名声就臭了。
而她是大嫂,如果张树山两口子对她不敬,她也可以拿辈分说事。
她站在那里,目光扫过院外看热闹的人群,看见人群里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一下子有了主意。
她上去拉过老者,语气温顺:“大伯,我孤儿寡母的吵不赢他们。你是张家的长辈,我们都听你的,请你老人家评评理,看看这事怎么解决吧!”
接着,她把刘杏花抢白竹的菌子,还打他骂他,竹筒倒豆子,高声详细地说了一遍。
周围的人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望着刘杏花目露鄙夷,议论纷纷。
张大伯连连摇头:“树山,这事是你屋里的做得不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去抢侄夫郎的东西啊!如果都这样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岂不是乱套了?”
村人都点头附和:“就是,做人怎么能这样?”
胡秋月又道:“我们桃树村,历来长幼有序,是远近闻名的礼仪之村。她这样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岂不是坏了一村人的名声?名声臭了,以后外村人谁会愿意嫁过来,谁会愿意娶我们村里的姑娘,小哥儿?”
一语点醒梦中人,村子里谁家没个要娶亲的小汉子?谁家没个要说亲的姑娘,哥儿?
特别是家里等着要说亲的,生怕受了拖累,七嘴八舌的说道:“我们村容不下这等人!别一粒老鼠屎带坏一锅汤,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别带累了其他人家的孩子!”
“我家的大小子最近就要相亲,可别被这件事搅黄了啊!”
“做人怎么能这样……”
张树山见众人越说越激动,射过来的目光带着仇视,心里暗道不好。他冷冰冰的扫视了一眼刘杏花:都是这个蠢婆娘,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害得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他压下心中的火,语气温和地对众人说道:“说到底,这是我和大嫂家的事情,关起门来是家务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第 47章 赔钱吧
他想把村里人劝走,只剩下他和胡秋月两家人,就好说了,看他不让大嫂一家子吃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