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见宴宴说话好听,心里高兴,用菜刀切了薄薄的一片猪头肉给他,道:“只能尝尝味道,要留着卖呢,自己哪里舍得吃了!”
说着,又薄薄的切了一片给白竹,白竹接过来,用手撕成两半,给胡秋月一半,自己吃一半。
胡秋月摇头不接,让他自己吃。蛋黄闻到肉香,急不可耐,“呜呜”叫着,抱着白竹的小腿往他身上爬,白竹弯腰推它下去,偷偷把半片猪头肉塞进它嘴里。
胡秋月没看见,她正把猪头猪脚捞起来沥水,把两只猪耳朵切下来,把猪头上的骨头拆下来留给猪吃,再把猪头肉切成几大块,和猪脚一起放在筲箕里,等水干了再装进背篓。
半片猪头肉还不够蛋黄塞牙缝的,它舌头一卷就咽下去了。
蛋黄意犹未尽,一边伸舌头舔着嘴唇,一边盯着筲箕上的猪头肉“汪汪”叫着。
白竹怕娘看见蛋黄吃肉会心疼,抱起蛋黄,拿了背篓出去摘大叶子。
蛋黄尝到肉味,还想再吃,不愿意出去,两只前爪抓着白竹胸前的衣服,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撞。
白竹背对着灶屋门,把两只手分别伸到它面前,小声说:“没有了,你看,手上是空的。”
蛋黄闻到他手指上的肉香,凑过来,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
手指被它舔得又酥又麻,白竹忍不住笑出声,小声骂道:“馋小狗!”把它放到地上,自己摘了一大篓大叶子。
他背着竹篓进了灶屋,蛋黄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跑。
胡秋月正在做饭,宴宴坐在灶口烧火,白竹拿了洗菜的木盆,把泥罐的开水倒了一些出来,把大叶子一张张的放在开水里烫。
泡过开水的大叶子又软又干净,等一下可以包猪头猪脚,既干净又包得紧实。
赶集日人多,要去早点才能占到好位置,三人匆忙吃过早饭,胡秋月把猪头猪脚用干净的蒸笼布包好,放进背箩里,背上就要去镇上。
白竹把烫好的大叶子和理好的麻线放进一个干净背篓里,带上菜板菜刀,拿了小秤,背上背篓,也跟着走。
谁知,三人刚刚走出院子,蛋黄迈着小短腿,在后面奶声奶气的叫着,紧追不舍。
胡秋月抱起它,往院子里一放,就要锁门。蛋黄人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门上,把门抓得一片响,叫的那叫一个凄惶。
白竹不忍心,犹豫了一下,小声对胡秋月说:“娘,蛋黄还小,离不开人,要不我背着它一起去吧!”
胡秋月不愿意,她担心蛋黄捣乱,影响她卖东西,皱眉道:“我们今天要把这些卤猪头猪脚卖了,带着它还怎么卖东西?”
白竹见娘生气,不敢再说。可蛋黄叫得那么惨,他实在不忍心把这么小的狗狗放在家里。
他一时想不出办法,可怜巴巴的望了宴宴一眼。
宴宴马上接收到了信号,拉着胡秋月哀求道:“娘,让蛋黄跟着去吧!你听它叫得多可怜啊!再说了,家里没人,院子里有水塘,万一掉进了水塘里,可怎么办啊?”
第 80章 免费试吃
白竹一听,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抬起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胡秋月。
胡秋月见这俩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似乎不让蛋黄跟着去,自己就是这世上第一大恶人。
她叹了口气,不太愿意地道:“你们愿意背就背着去,只是一样,不能让它捣乱影响我们卖东西。”
白竹大喜,忙道:“娘,我会管着蛋黄,不让它捣乱。你们先走,我马上来追你们。”
他把背篓递给宴宴,一把推开门,抱起蛋黄,冲进柴房,拿了一个小背篓,摘了两片大叶子垫着,把蛋黄放进去,背起背篓,锁上院门,飞一样跑去追胡秋月。
他们背的东西不重,路上不用歇息,径直到了镇上。
他们来得早,集市上虽然人多,但还有空位子。
胡秋月交了两文钱,带着两小只,进去占了一个好位置,背后靠墙,前面临街。
胡秋月站在摊位中间,把背篓倒过来放着,垫了一个大叶子,再把蒸笼布包着的猪头肉放在背篓上,稍微打开一个角,露出一点肉来。
宴宴机灵,跑到街边搬来一块大石头,让胡秋月把菜刀菜板放在上面,方便切肉。
白竹把背篓放下来,放在脚边,站在胡秋月身边。
蛋黄哼哼唧唧的叫着,不住的抓着背篓想出来,可惜它太小了,背篓又深,爬不出来。
赶集的人慢慢多起来了,越来越热闹。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他们三个人挤在一起,占据着小小的一块地方,似一滴水掉进汪洋大海,毫不起眼,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爬上头顶,天也热起来了,他们的背篓前别说买,连问的人都没有,胡秋月担心卖不出去,慢慢焦躁起来。
蛋黄想出来,奶声奶气的叫着,爪子抓得竹箩一片响,胡秋月听得心里发烦,骂道:“蛋黄,死小狗,你就不能好好的待着吗?别叫了,叫的人心烦。”
白竹见娘生气了,不敢说话,摸摸蛋黄的头,把它往箩底按了按,小心翼翼的把竹箩挪到自己背后,靠墙放着,尽量不让它吵到胡秋月。
他偷偷看了一眼胡秋月,见她沉着脸,一脸不悦,心里既担心又害怕。
卖卤猪头猪脚是他劝着胡秋月试试的,如果卖不出去,胡秋月心疼银钱,只怕要唠叨很久,也许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就算她不骂自己,可她天天沉着脸,一脸不高兴也够他受的!
这样干等着不是事,得想法子把东西卖出去。
他和张鸣曦一起卖过咸菜,见过张鸣曦是怎么卖东西的,心里有了主意。
可他不知道这主意会不会有效,万一没见效,岂不是会惹得娘更生气?
他又偷偷望了一眼胡秋月,见她眉头紧蹙,额头冒汗,干燥起皮的嘴唇紧抿着,一脸焦躁。
不能再等了!他抿抿唇,鼓起勇气,对胡秋月说道:“娘,上次卖咸菜时,一开始也没人买,鸣曦拿出一点咸菜让人免费试吃,人家吃了好,就愿意买了,很快一担咸菜就卖完了。要不,你切一些薄片让人尝尝味道吧!”
胡秋月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满地望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这么贵的肉,白给人吃?
自己都舍不得吃,白给人吃?折本的生意谁做?小竹莫不是个傻的?
宴宴一听,也想起来张鸣曦卖咸菜的事,忙附和道:“对,娘,快切!切成薄薄的小片,有人想试吃,给他一小片,费不了多少。否则,在这干等着,散市了都卖不掉,亏得更多。”
他催促着胡秋月赶快切肉,又道:“还要吆喝。不然人家怎么知道我们是卖什么的?”
说着,他站起来,大声吆喝道:“卤肉,卖卤肉,又香又好吃的卤肉。”
白竹望了宴宴一眼,见他紧紧地盯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不住的大声吆喝着。
他鼓起勇气,也跟着喊道:“卤肉,又香又好吃的卤肉,快来看看吧!”
一开始他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慢慢地越喊越大声,和宴宴不相上下了。
胡秋月见两小只在旁边卖命的吆喝,想着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成功卖出这些卤肉,说不得要忍痛破费一些了。
她忙蹲下去,打开蒸笼布,切下小小的一片猪头肉,再使出最好的刀功,切成纸一样的薄片,平摊在菜板上,大声吆喝道:“卤肉,好吃的卤肉,欢迎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啊!”
白竹和宴宴拼命吆喝,也没她这一句好使。
过来过去的人听见“欢迎免费试吃”几个字,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们了。
见路边摆着一个简易摊子,一黑一白的两个俏哥儿在旁边卖力的叫着卖卤肉。更重要的是,菜板上摆着一片片薄如纸,红通通,油汪汪的透亮的卤肉片,一阵阵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
赶集的人起的早,大多来了一个多时辰,忙碌了好半天,早上吃的没油水的饭食消化得差不多了,这时闻见一阵阵的肉香,肚子一阵“咕咕”叫,口水都流出来了。
听见胡秋月喊着免费试吃,这白送的便宜不占是傻子,哪怕不买,也要去吃一片,平时哪里吃得起肉?更别说是免费的了!
众人纷纷挤过来,这个喊道“给我试试”,那个喊道:“给我一片。”
胡秋月见竹篓前面人多起来了,紧张地站起来,把竹箩护在身前,笑道:“不要挤,一人只能试吃一片。”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捡起一片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其实很多人一开始是抱着占便宜,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挤进来吃白食的,谁知肉片一进嘴,那么香,那么好吃,是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可惜试吃的肉片太小,太薄,舌头一卷,还没过到瘾就没了。
薄薄一片肉,在嘴里打个转就没了。
有人意犹未尽,还想再吃,伸手往菜板上伸去。
第81 章 祖传秘方
胡秋月眼睛尖着呢,白吃一次的,她哪怕心疼肝疼也忍了,有哪个不要脸的想白吃两次,她就不乐意了。
她也不生气,也不骂人,笑眯眯的拿着菜刀挡着肉片。
吃第一次的,菜刀微微让开,让人捡了吃。
想吃第二次的,菜刀像长了眼睛,手伸到哪里,菜刀移到哪里,挡着不让人捡。
有脸皮厚,硬要捡的,她的菜刀就放在肉片上,总不至于为了吃一片肉废根手指吧?
她满脸堆笑:“各位,我这小本生意,可不能敞开了吃,每人只能试吃一片。如果觉得好吃就买了回家去慢慢吃,如果觉得不好吃,不想买,请让开,不要挡到后面的人,让后面的人过来试吃吧!”
后面的人挤不进来,生怕免费肉被前面的人吃光,着急的扒拉着前面的人往里挤,前面的生怕被挤开,死死把着自己的位置不让。
一时摊位前挤挤挨挨,热闹的很。有人试吃之后,大声问道:“味道不错,多少钱一斤?”
见生意上门,胡秋月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大菊花,热情的道:“猪头肉十五文一斤,猪脚十二文一斤。”
“什么,你抢钱吗?生猪头肉才五文一斤,你这居然要十五文一斤!”那人生气得大声嚷道。
胡秋月面不改色,依然笑眯眯的道:“话不能这么说,生猪头肉是带骨头卖的,我这可是拆了骨头的净肉,且不说要洗要卤多麻烦,光说有多大的折货,香料有多贵,你们是知道的,我这真的不贵了。就保本赚个脚力钱。”
众人听听觉得有道理,有人起哄道:“猪头的骨头拆了,有折货,猪脚的骨头都在呢,怎么也卖这么贵?”
胡秋月笑眯眯的大声道:“所以猪脚便宜一些,只要十二文一斤。而且卤猪脚下酒,别提多美呢!”
生猪脚比猪头便宜一些,只要四文钱一斤,她好像是忘了,提都不提,前面的人你挤我,我挤你,生怕被挤出去,也没人想起这个茬。
胡秋月见人越来越多,大声道:“大家不要挤,我今天的卤肉不多,想买的赶快,不想买的请让开,不要挡着别人。”
第一个试吃的中年男子被人挤得有点烦,不想再等,爽快的道:“味道不错,一样来半斤。”
白竹忙拿起小秤,宴宴在秤盘上垫上一片大叶子,胡秋月怕人多把肉挤掉了,早就把背篓翻过来,把肉放进去了。
她蹲下来,切了大约半斤的猪头肉放在秤盘上,白竹早把秤砣扒拉到半斤的准星上,肉一放上,他松开秤砣,秤尾下垂,胡秋月再切一点放上去,秤尾略略上翘就行了。
胡秋月忙拿下秤好的肉,又称了半斤猪脚,蹲在大石头后面把肉切成薄片,客人数了十四个铜板,递给胡秋月。
胡秋月正在切肉,站起来伸手接铜板来数,又要摸钱袋出来装,一双油乎乎的手东摸西摸,一时手忙脚乱。
那客人皱着眉头,嫌弃的道:“你这手……,得,不用切了,包起来,我拿回去自己切。”
宴宴一听,忙蹲下去,拿起一片大叶子仔细包了猪头肉,用麻线缠紧,再拿大叶子包了猪脚,也用麻线缠紧,递给客人,大声笑道:“给你!谢谢惠顾。”
胡秋月自己是个爱干净的人,平时在家做饭,一双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绝不会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的。这是第一次卖东西没经验,怕两小只弄错,事事亲力亲为,搞得手忙脚乱。
这时被人一说,她也觉得不妥,一时羞得老脸一红。
事关银钱,白竹不好多话。宴宴上次卖咸菜有经验,三人分工合作,很有默契,既不乱,速度还快。
他一把扯过胡秋月的钱袋,递给白竹,小声道:“小哥,你来称重,收钱,娘只管切肉。”
白竹也不多说,接过钱袋,数清铜板,装进去,像上次一样,把袋口的绳子缠在左手腕上,右手拿秤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