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宴宴拿了一个大凳子出去,自己端着蛋花汤放在凳子上,柔声道:“没有熬米汤,你喝这个吧!”
张鸣曦又累又饿,闻着腊肉和鸡蛋的香气,肚子早就“咕咕”地叫起来,迫不及待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烫得直吸气,连呼:“好吃,啊,好烫!”
白竹见他像小孩子似的,又好笑又心疼,心里软得冒泡泡,很想摸摸他的脸,又不敢。
第107章 他像吃了笑药
宴宴端着一碗腊肉多,洋芋少的腊肉炒洋芋片出来,放在凳子上,让张鸣曦吃。
白竹笑着转身去拿馒头,柔声道:“晚上只剩下三个馒头了,你多吃点菜吧!”
张鸣曦接过盛馒头的碗,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柔声笑道:“坐下来乘凉吧,看你忙进忙出的,一头汗。”
白竹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像怕他不同意似的,小心解释道:“灶里还有火,我去洗了锅,烧水给你洗澡。”
张鸣曦点点头,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咬着。
白竹欢快的跑进去,快速洗干净锅,舀了满满一锅水,盖上锅盖,也不添柴了,让灶里的火慢慢烧着。
他把煤油灯端出来,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张鸣曦身边乘凉。
他拿了一把蒲扇,慢慢地扇着风。奇怪,那风像长了翅膀,全部飞到张鸣曦身上去了。
张鸣曦饿狠了,一口馒头,一口腊肉的吃得香,时不时低头喝一口鸡蛋汤。
胡秋月见白竹炒了腊肉,又打了蛋花汤,没觉得丝毫舍不得,反倒赞他:“小竹做饭就是快。这两个菜做得好。鸣曦出去这么久,回家了就该吃点好的。”
张鸣曦夹了一块腊肉,偏头小声问白竹:“吃不吃?”
白竹摇头道:“你吃吧!我吃过了。”说着,开心地笑起来:“今天伙食好的很,三顿都吃了腊肉!”
说得胡秋月和宴宴也笑了。
白竹心中实在高兴,觉得心里有一只叫“高兴”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往外飞,关都关不住。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高兴,像吃了笑药似的,不管娘和宴宴说什么,他都能“咯咯”地笑起来。
他现在胆子大了,虽然不像宴宴那样胆大包天,但也不像以前那样缩手缩脚,连笑都不敢出声。
今晚,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宴宴,笑得那样肆意,那样畅快,前十五年积攒的笑声今晚连本带息的全用了,一院子里都是他的欢快笑声。
好在今晚一家人都吃了笑药,一家人都会无缘无故的被一句根本不好笑的话逗的哈哈大笑,一院子都是笑声。
他这满脸笑容,咯咯个不停的笑声倒没引起特别的注意。
他像胡秋月那样笑得合不拢嘴,也像宴宴那样笑得张扬肆意。
事实上,自从张鸣曦进了家门,他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不是抿唇笑,就是咧嘴笑,往往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笑声先出来了。
张鸣曦的嘴也没合拢过。
事实上,他自进门后,目光就黏在白竹身上,总是追着他跑。月色下,他觉得白竹神采飞扬,笑得特别好看,特别特别让人柔软。
在一家人的说笑声里,张鸣曦吃完了饭。
满满一碗腊肉炒洋芋都吃完了,最后的一点油珠子都不放过。
张鸣曦捏着馒头去擦碗里的油,把馒头擦得油汪汪的,就着鸡蛋汤吃了。
他打了个饱嗝,想站起来,把空碗收进去洗。
白竹一颗心,一双眼都在他身上,哪里会让他洗碗?还不等他站起来,忙起身拿着碗进去了。
张鸣曦顺势站起来,笑道:“娘,撑死我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在外面就想吃娘做的饭!”
胡秋月明知他在讨自己欢心,可架不住心里高兴,笑着打趣道:“你是想吃娘做的饭吗?可是让你吃撑了的饭却不是娘做的呢!”
说着四人都笑了,白竹脸上热热的,觉得害羞,又觉得高兴,傻傻的抿唇笑。
张鸣曦等白竹洗好碗出来坐下,才笑嘻嘻地打开包袱,拿出两个椭圆型的东西,给了他和宴宴一人一个。
白竹不知道是什么,摸着滑溜溜,凉冰冰的,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不等张鸣曦回答,宴宴高兴的大叫一声,连珠炮似的叫道:“镜子!是镜子!我在大姐家见过。大姐有一个,是姐夫买给他的。”
张鸣曦笑着点头道:“我见这镜子秀气可爱,给你们一人买了一个。”
白竹从来没见过镜子,他见宴宴拿着镜子对着脸照,头还歪来歪去的,不停的冲着镜子做鬼脸。
学着宴宴,他也拿起镜子对着脸一照,月光虽然柔和皎洁,却看不清楚,好在有一盏煤油灯。
他凑近煤油灯盯着镜子,看见一个俊俏的小夫郎,红着脸,咧着嘴,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笑呢。
他虽然从没照过镜子,但从河水里,井水里多次见过自己的倒影,倒不至于连自己都认不出。
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俊俏!
看吧,孕痣那么圆,眉那么浓,眼那么大,鼻那么挺,唇那么红,下巴那么尖,眼睛亮亮的,脸上神采飞扬!美中不足的是孕痣颜色太淡,脸上皮肤太黑。
好在孕痣虽淡却形状漂亮,皮肤虽黑却光滑细腻。
他记得自己是个丑哥儿,怎么给人做了夫郎后竟然变漂亮了呢?
这是一个铜镜,正面打磨得光可鉴人,背面雕刻着暗纹。
虽然小,分量却不轻。沉甸甸的,举久了手酸。
可他们两个像感觉不到一样,对着镜子的人傻乐,时不时相视一笑。
宴宴嫌一个人照着不过瘾,跑过来站在白竹身边,俩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把镜子举到面前,对着镜子里的两张脸评头论足,一会儿说这个的鼻子好看,一会儿说那个的眼睛漂亮,说到高兴时哈哈大笑。
张鸣曦笑着看他们闹,宠溺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白竹。
白竹感觉到身上有火一样,灼得他背疼。
回头一看,张鸣曦笑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他身上,眼神温柔得快要把他宠化了。
白竹脸上一阵发烧,他觉得今晚自己的脸一直在烧,真怕脸皮耐不住高温,会自己燃起来。
当着娘不好意思说什么,他忙收起铜镜,轻轻推了宴宴一下,小声道:“好了,明天再照。”
宴宴依依不舍的收起铜镜,笑嘻嘻地道:“谢谢哥,我非常喜欢!”
白竹摩挲着铜镜,掀起眼皮迅速望了张鸣曦一眼,张鸣曦的眼睛太亮,太烫,他简直不敢多看一眼。
他垂下头,红着脸,小声道:“我也非常喜欢!”
张鸣曦轻笑了一声,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的甜,四十多天的刻骨相思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第 108章 有人治你
他低头从包袱里拿出两块布,递给胡秋月:“娘,这布给你三人一人做一身衣服。这是南方的细布,又柔软又轻薄,夏天穿着很凉快。这个深色的给你,浅色的给竹子和宴宴。”
宴宴一听还有新布做衣服,放下手中的镜子,一个蹦€€,窜到他娘面前,一把抓过浅色的细布在身上比划着,笑容满面地道:“真柔软,真好看!我可赚大发了!哥,之前给小哥的那套衣服他才穿了两次,还是新的。他穿小了,又给了我。现在又做新衣服,哎呀,我的新衣服可太多了,都穿不完了呀!”
胡秋月笑着骂道:“显眼包!嫌多就不给你做了,给你小哥多做一套。”
宴宴一听急了,拖长了声音,冲他娘喊道:“娘!”作势就要往她怀里钻。
胡秋月怕他来拱她,忙笑道:“好,好,不要喊娘了,也给你做一身。”
宴宴这才作罢,笑着把布收起来,还给胡秋月,自己又拿起镜子笑嘻嘻地照起来。
张鸣曦€€€€€€€€地在身上掏了一阵,解开绑在腰上的绳子,掏出一个栓死在绳子上的大钱袋。
他细心地解开钱袋,一连拿出六个银锭子。
他把钱袋塞进怀里,双手捧着银锭子递给胡秋月,笑嘻嘻地道:“娘,这次非常不错,赚了一些钱。这是四十两银子,这两个大的是十两的,四个小的是五两的,你拿去还债吧!”
盼望已久的儿子回家,胡秋月今天非常高兴,一直陪着张鸣曦说笑。
但她大病初愈,精神到底差些,一直都是坐着说笑的。这时见了银锭子,竟像有人推她似的,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了。
她望着张鸣曦手中的银锭子,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抖得站不住,嘴唇哆嗦着,半晌才道:“鸣曦,这一趟竟赚了这么多吗?”
白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被白花花的银子晃瞎了眼睛,呆愣愣的望着,半晌说不出话。
宴宴也呆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搂着胡秋月一阵摇晃,连珠炮似的道:“娘,你高兴傻了吗?这是银子,银子啊,快接着吧!哥,你可太厉害了!这下好了,一下子就把欠债还清了,以后我们可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胡秋月连连答应着“好,好”,双手颤抖着接过银子,坐下来,不住的摩挲着手中的银子,连连吸气。
张鸣曦眉目含笑的望了白竹一眼,见他微微张着嘴,傻子一样地望着娘手中的银子,心里不免有点点得意。
强自按耐着,故作谦虚道:“有二十五两的本钱在呢。你忘了,之前竹子找到的野山参和团鱼卖了二十五两,都用来做了本钱。”
胡秋月拿起银锭子,一个个的抚摸着,眼眶红了,哽咽着道:“鸣曦,好小子,真有你的!这一趟辛苦了,真不少赚。这下好了,还了欠债,日子就好过了。”
这真是让人无比高兴的一天,田里的麦子获得了大丰收,张鸣曦回来了,带回来一大笔钱,日子肉眼可见的要好起来了。
胡秋月感慨了好一会儿,按她的想法,恨不得拉着大儿子在院里说一夜话。
她见张鸣曦一双眼睛黏在白竹身上,白竹羞红着脸,不时地抬头偷看张鸣曦,这俩人的目光都快拉丝了。
她自然理解,笑道:“你今天回来也累了,早点洗了睡吧!”
白竹一听,马上跑去灶屋舀了一大盆热水到卧房,兑水给张鸣曦洗澡。
宴宴突然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和白竹睡,换洗衣服还在白竹房里呢。
他跟着白竹跑进去,把自己的东西抱出来,笑嘻嘻地对他哥道:“我陪了小哥这么多天,现在把他还给你,打算怎么谢我?”
张鸣曦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谢你一个大爆栗,要不要!”
宴宴瞪了他一眼,还不等他说话,自己先笑了:“算了,看在镜子的份上,不要你谢了。”
张鸣曦笑着按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尖,点头道:“不错,还不算贪心!”
宴宴偏过头,气得跺脚:“鼻子被你按扁了,都不好看了!”
张鸣曦故意逗他:“哪里扁了?你看,这不好好的高着的吗?”
说着还要伸手去按,宴宴忙侧身躲过。
他不敢还手,但是会搬救兵。
他冲着张鸣曦“哼”了一声,回头对着卧房大声喊道:“小哥,快来,你看哥又欺负我了!”
白竹正在开箱子给张鸣曦找换洗衣服,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出来。
张鸣曦看了一眼卧房门口,咽了一下口水,朝宴宴瞪了一眼,挥了挥拳头,怂唧唧的往卧房跑了。
宴宴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打跌:“哈哈,太好了,总算有人能治你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哈哈哈!”
胡秋月放了银子出来,笑道:“臭小子,居然会找小竹告状!别傻笑了,把东西送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