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月插话道:“正是呢,小竹一点都没说错。宴宴,你有空该跟着你小哥做针线了,看明天嫁……”
宴宴最怕他娘说这些,不等她说完,连连吐着舌头,“啊啊”地叫着:“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做还不行吗?”
说着,小声嘀咕道:“真是服了!”
一家人见宴宴气急败坏的样子,呵呵直笑。
张鸣曦坐在饭桌边,支起一只手,撑着上嘴唇,一直笑眯眯地望着白竹。
他觉得白竹变化好大,虽然还是容易脸红,还是容易害羞,但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连宴宴都说不过他了?
这样的白竹才是最好的白竹!
是了,以后自己这粗心的毛病要改!
要给白竹足够的安全感,要让白竹像宴宴一样,敢说敢闹,而不是自己偷偷生闷气!
谁也不知道,俩人莫名其妙的闹了一场别扭后,竟各自在心里反思,在无人觉察的情况下情感上达到了水乳交融!
虽然宴宴不大乐意,但到底拗不过胡秋月,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白竹给李立维父子做了两双麻线鞋子。
并且,慢慢地,李立维父子的衣服,鞋子都由胡秋月包了。
李立维父子感念他们,经常送一些猎到的山鸡,兔子,山羊之类的猎物给他们改善伙食。
自从,两家人有来有往,互通有无,来往愈发亲密起来。
这几天农忙,天天忙着干活,已经好多天没有送咸菜去福来酒楼了,张鸣曦怕高管事等得着急,一大早起来收拾了水桶,准备去送咸菜。
这时胡秋月过来给了他一个用大叶子包好的包裹,张鸣曦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包茶叶。
原来在张鸣曦回来之前,胡秋月一个人上山去摘了一次茶叶。
她不敢爬树,只敢站在地上摘低处的茶叶,摘的茶草有限,做了一点夏茶,不多,大概一斤左右。
第129 章 哄不好
一直没时间送给高管事,这次正好让张鸣曦一起带去,张鸣曦欣然应命。
每次做两大缸咸菜,在两百斤左右,本来他们两口子加宴宴,三个人一次就可以送完。
一般而言,张鸣曦挑一百一十斤,白竹挑六十斤,宴宴背三十斤,二百斤咸菜正好一次送完。
可是宴宴昨天肉包子吃多了,积食了,早上起来打馊饱嗝,拉肚子。
连着跑了几次茅厕,宴宴就蔫耷耷的,无精打采。
张鸣曦见状道:“宴宴就不要去了,我和小竹两个去,我多挑一些就是了。”
说着,张鸣曦提起竹篓,把宴宴的三十斤咸菜往自己桶里倒。
白竹忙拦住他,道:“不行,你挑的太重了,要不分一半给我,要不,你今天少挑一些,明天再跑一趟。”
张鸣曦却不愿意他多挑,笑道:“没事,我挑的动,就今天一起挑去吧,免得明天还要再跑一趟。”
白竹皱眉望着他,拉着他的扁担,只不说话,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张鸣曦见他不说话,望了一眼,见他皱眉,摇头笑道:“好好,听你的,今天少挑些,我明天再跑一趟。”
白竹闻言,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宴宴坐在一边抚掌大乐,笑道:“好,好!哥,你居然肯听小哥的话,太好了。哼,看你以后再欺负我,我让小哥收拾你!”
张鸣曦一听,瞪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走到他身边,突然快如闪电地伸手往他鼻子上按去。
宴宴还在咧嘴大笑,哪里会注意到张鸣曦会偷袭?
这一下躲无可躲,鼻子被他按个正着,他一边伸手去打张鸣曦的手,一边瓮声瓮气地喊道:“小哥,快,救命!”
白竹见他高挺的鼻尖被按扁,一张脸显得滑稽可笑,实在忍不住好笑,站在一边笑起来。
宴宴见他不来帮忙,反倒站在那里笑,使劲拉着张鸣曦的手,生气地道:“哼,讨厌,你们两个都讨厌。”
白竹见他生气了,忙笑着上来推开张鸣曦,小声道:“行了,看,宴宴生气了!”
张鸣曦这才笑嘻嘻地放开手,宴宴气鼓鼓地坐着,用手揉着鼻子,嘴巴撅得老高。
白竹有点心疼,想了想,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把手搭在他膝盖上,抬头望着他,轻声哄他道:“宴宴,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给你吃。”
宴宴对他刚才隔岸观火很有意见,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白竹见他发小孩子脾气,偷偷笑了一下,继续抿唇微笑着哄道:“要不要带一碗羊杂汤给你?还是要吃馒头,还是要吃油饼?”
他去镇上只吃过这三样东西,其他的东西见都没见过,自然说不出名字来。
宴宴听到油饼,有所松动,又觉得就这样被哄好,太没面子,狠狠地瞪了白竹一眼,噘着嘴,依然不说话。
张鸣曦见白竹哄不好他,走过去,笑道:“好了,不生气了。我拿个竹筒去,买一竹筒糯米酒给你,好不好?”
糯米酒名字带酒,但其实不是酒,是一种饮品。
它是用糯米煮熟了发酵而成,酸酸甜甜的,略带一点酒的香味,没有酒精度,非常美味可口。
就是价格贵,要三文钱一筒,他们平时是舍不得买来喝的,毕竟不饱肚子。
宴宴一听要给他买糯米酒,眼睛亮了一下,还想继续生气,奈何抵挡不住糯米酒的诱惑。
宴宴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噘着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哼哼唧唧地道:“哼,光是糯米酒可哄不好我,还要两个油饼!”
白竹一下子笑出了声,张鸣曦也笑道:“宴宴生气,没有糯米酒是哄不好的。如果不行,再加上两个油饼!”
宴宴被他取笑,脸红红的,跺脚道:“讨厌,如果没有糯米酒和油饼,看我理不理你!”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生气地道:“有点哥样吧!动不动就按我鼻子,你是不是嫉妒我鼻子比你的长得高,比你的好看啊?”
他越说越气,就要跳起来去打他哥。
张鸣曦忙挑起胆子,一溜烟跑了。
白竹见终于哄好了他,也笑嘻嘻的挑起担子道:“在家好好歇着,我带糯米酒和油饼给你吃。”
宴宴这才满意了,噘着嘴笑了。
俩人挑得不重,一路上没有歇脚,径直到了福来酒楼。
高管事见了他们,先问了张鸣曦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顺不顺利,接着照例要抱怨几句的,说他们来晚了,咸菜送少了,不够用之类的。
张鸣曦也不分辩,笑嘻嘻地把一包茶叶塞到他怀里,道:“我娘自己做的,只做了这么多,让带给你尝尝。”
高管事这才眉开眼笑地道:“哎呀,你娘总是这么客气,又让她费心了。”
张鸣曦这才笑着解释道:“前几天农忙,又是借别人家的牛犁田,要按别人的时间来,所以今天才送咸菜来,没有误事吧!”
高管事笑嘻嘻地道:“不误事,不误事!才晚了一天,问题不大,再晚一天,我就真的要追上你家去了。你是不知道啊,也别嫌我€€嗦,每到送咸菜的日子,不见你们来,掌柜的总唠叨我,我也怕误事啊!”
张鸣曦笑道:“那不会,我有数。”
张鸣曦交了咸菜,接过铜钱,笑嘻嘻地跟高管事告别,准备回家。
这次高管事态度好的很,送到后厨外,一再叮嘱尽快把剩下的送来,才挥手道别。
张鸣曦见白竹挑着空桶站在树荫下,看他和高管事寒暄,一张小黑脸红扑扑的,热得满头大汗,正用草帽往脸上扇风。
张鸣曦见白竹还穿着三月份做的那套粗布衣服,皱眉道:“这粗布衣服厚得很,现在这种天气穿着热死人,为什么不穿我带回来的细布做的那套衣服?细布薄软,穿的凉快,正适合这种天气穿。”
白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声解释道:“那衣服是新的。再说了,细布贵,穿着干活可惜了。”
第130章 一人一口
张鸣曦叹气道:“看吧,新衣服舍不得穿,非要穿这么厚的,热得满头大汗的,傻不傻啊?”
白竹不好意思地一笑,用衣袖擦干额头上的汗水,小声道:“在家没有这么热的。这不是挑了咸菜走了远路吗,才出一身汗的。”
张鸣曦想了想,白竹只有一套夏天的细布衣服,还是自己从南方带回来的上好细布,舍不得穿也情有可原。
当下也不多说,带着白竹直接去了布铺,想给他买两块细布做夏衣。
这时候还早,布铺里没有生意,伙计坐在柜台后面,正一只手撑着头,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呢。
这时见来了个主顾要买布,瞌睡也没了,喜笑颜开地抱出几匹布让他们选颜色。
张鸣曦仔细看看布匹,用手摸摸,回头望了白竹一眼,指着一匹天水碧的和一匹月白的,道:“就要这两个,每样要六尺。” 说完就要伙计剪布。
白竹急了,忙拦住张鸣曦,轻声埋怨道:“刚刚做了新衣服的,又买布干什么?哪有你这样花钱的?家里还欠着债呢!”
张鸣曦见他板着一张汗津津的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挣钱舍不得花,宁愿就这样热得满头大汗?欠的债不用担心,有我呢,慢慢还就是了。”
白竹见伙计拿着剪刀,正望着他们,猛然意识到在外面,不应该这么凶地跟相公说话。
他一时红了脸,嗫喏了一下,小声温顺地道:“那买一块就行了。你给我买那么多,也不给宴宴买,娘会不高兴的。”
“不会。宴宴不像你,他还有旧衣服穿。”张鸣曦不以为意,安慰道。
白竹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嫁过来,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一时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
张鸣曦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望了他一眼,见他面有赧色,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觉叹气低声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你穿得漂漂亮亮的。”
白竹脸一红,让了一步,小声道:“那买夏布吧!反正是干活穿的,买细布浪费,夏布划算些。”
张鸣曦想,坚持买细布回去,白竹也舍不得穿。不如买两块夏布回去,做两套衣服让他干活时穿,也免得这么热的天还要穿粗布衣服。
夏布四文钱一尺,比细布一尺少一文钱。
他依着白竹,买了两块夏布。
伙计剪好布,包好,递给白竹,笑道:“小夫郎好福气,看看,你相公多心疼你!”
白竹明知伙计是为了拉生意,故意捡好听的说,但他依然很高兴。
他接过布,抿唇微笑,眼睛亮亮的望着张鸣曦。
张鸣曦心里高兴,买好布,又要领着他去吃羊杂汤。
白竹却因为买布花了近五十文钱,不敢再多花钱,坚决不肯去。
他怕张鸣曦肚饿,细声细气地和他商量着道:“我不饿。家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肉包子,我等一下回去吃肉包子。你一个人去吃好不好?”
张鸣曦无语地望着他,半天才道:“那算了吧,一起回家去吃肉包子吧!”
白竹自己挨饿不要紧,却舍不得让张鸣曦挨饿,踌躇半天,正要妥协,张鸣曦却调头往前走去,笑道:“不吃羊杂汤就先去买糯米酒,早点回去,到了中午,太阳大,热得很。”
白竹见张鸣曦样样就着自己,心里一热,赶紧跟着他走。
张鸣曦掏出白竹给他做的新钱袋,拿出三文钱,买了一筒糯米酒,放在空桶里,正准备走,望了白竹一眼,又掏出三文钱,多要了一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