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跟疯批谈恋爱 第66章

陆寂嗤笑,“既然是他的意思,那你就该知道,萧远桥和殷钊舍命换来的江山,决不能毁在本王这里,就算本王背负千古骂名,也不会随意相让。”

这天下是谢微星用两条命拼来的,他怎么敢丢给一个人事不知的陆凭?

这边陆凭病还没好,摄政王府又差人来报,摇光轩中那位小主子也突然发起高热。

陆寂只觉得焦头烂额,思虑过后,他站起来替陆凭掖了掖被角,吩咐道:“裴松芝,带几个人随本王回摄政王府,其余人好好守着皇上。”

裴松芝连忙点了几个人跟上去。

待一行人走远,宋九枝膝行到陆凭榻前,借着被褥遮挡,轻轻握住那滚烫的指尖。

良久,他凑近陆凭耳边,“会没事的,相信我。”

摇光轩,陆寂还未进门便高声问道:“万有福,怎么回事?”

万有福小跑着跟在陆寂身侧,额头一片热汗,“回王爷,小公子早早便歇下,老奴本想喊小公子起来吃些东西,这一瞧,哎哟人已烧得烫手!”

陆寂走到床前,伸手往谢微星额头上探去,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太热。

“裴松芝,快些,该施针施针,该用药用药。”

谢微星安安静静躺在那里,针灸都没能把他扎醒。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长安城外那个卖骨头汤的小摊,梦见被牧卿卿赶出家门的谢献书,梦见因借一口水被欺负的程屹安……

萧远桥不是什么能在宫中长住的性子,每憋几天都要出去溜达溜达。

但他觉得自己溜达没什么意思,于是专门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去勤文殿,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陆寂从西门伯言手中救出来,转头就带着人去城外玩乐。

起初陆寂还有种逃学的负罪感,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到了小摊便熟门熟路要了两碗骨头汤,又去一旁的芦苇荡折了一把芦苇管来。

外头不比宫中,吃骨髓只能就地取材,可这芦苇管实在是不结实,一块骨头要换十几根管才能吃完。

萧远桥没那个耐心,吃到一半便将骨头丢了。

程屹安就是这时出现的。

他身背箱笼,走到摊主跟前,俯下身去作了一揖,“店家,可否给在下一碗热水?”

那摊主瞅他一眼,见是个书生,便真的舀了一碗热水来。

程屹安又惊又喜,他接过热水,诚挚道谢:“多谢店家,这碗水算我借店家的,往日必会加倍归还。”

听说一碗水还有借有还,旁边响起嘲笑,“哈哈哈,这穷酸书生,一碗水而已,店家,本公子替他结了这碗水钱,不必叫他还了!”

紧接着是几声恭维:“张公子真乃人中豪杰!张公子大义,竟愿意为一个穷酸书生付钱!”

店家笑着摆手,“一碗水而已,不必讲什么借还,公子也无需付账。”

谁知那位张公子却突然变脸,他将碗一摔,趾高气扬走到店家跟前,拿硕大的鼻孔看人,“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公子?”

店家吓得后退几步,嗫喏着出声:“公子这是做什么?”

见旁人因自己遭了无妄之灾,程屹安挡在摊前,客客气气道:“这位公子,这是我同店家的事,还请公子不要插手。”

“哎呀!哎呀!”张公子佯装惊讶,他转身看向自己的两个狗腿子,“你们瞧啊!本公子好心请这书生喝水,他竟嫌本公子多管闲事!”

“真是狼心狗肺!张公子,我们帮你出出气!”说罢,狗腿子们冲上去,将程屹安推倒在地。

本就不结实的箱笼被几脚踩烂,书和行李散落一地,有人捡起名帖瞧了眼,哈哈一笑,“竟是进京赶考的,你考得过我们张公子吗?”

“还给我!”程屹安想去拿自己的名帖,却被直接踹了个仰倒。

看到这里,陆寂率先坐不住,正要起身,却被萧远桥一把拉回座位。

“看我的。”萧远桥给陆寂使了个眼色,将吃到一半的大骨头往张公子头上丢去。

骨头才脱手,角落便站起来一个人,大喝一声:“住手!你们几个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书生!”

话音刚落,骨头一击即中,张公子捂着后脑勺转过身来,阴恻恻道:“你竟敢用骨头丢本公子!”

那人也不知道哪里飞来一个骨头,他讪讪一笑,声音小了许多,“如果我说不是我丢的,你信不信?”

“不是你是谁!”张公子带人转移目标,三个人将角落围起来。

那人也十分识时务,直接抱头蹲下,“莫要打脸。”

张公子一挥手,“给本公子打!就听他的,莫要打脸!”

正待动手,又一块骨头飞过来,将张公子砸了个趔趄。

“谁!”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萧远桥双手掐腰,仰天大笑:“桀桀桀……”

陆寂不解:“你杰什么?”

萧远桥笑够了,才小声回答:“你不懂,书里反派都是这么笑的。”

张公子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你不想活了!竟敢用骨头丢本公子?”

萧远桥毫无诚意道歉:“抱歉啊,你一张嘴那个味儿,我还以为你是泔水桶呢。”

陆寂一时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萧远桥拨开人群,走到角落,高大的身子挡在前头。

张公子将萧远桥上下打量一遍,见他气质不俗,竟生了攀比之意,“嗤,敢说本公子是泔水桶,你又是哪个山旮旯冒出来的?”

萧远桥将手往袖子里一揣,漫不经心道:“我劝你现在赶紧跑,不然我也说不好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毕竟我做事不留后路,不管是你的后路还是我的后路,若你不信,就去道上打听打听我的名号。”

对面几人还真叫他唬住了,“什、什么名号?”

萧远桥:“人称兰陵一只虎€€€€丧彪是也!”

“丧彪?”这名字太过霸气,张公子转头,小声问道:“你们可听过这个名号?”

两人皆是摇头。

不管听没听过,张公子已经生了退缩之意,他们只有三个人,可对方加上小孩儿却有三个半,如何都没有胜算。

“你给本公子等着!”他指着萧远桥放了个狠话,领着两个狗腿子转身就跑。

萧远桥露出个胜利的笑,他朝陆寂挑了挑眉,高声道:“二位没事吧?”

程屹安连忙行了一礼,“多谢这位丧彪兄弟出手相助。”

萧远桥摆摆手,“小事,小事。”

说罢,他将身后的人扶起来,“这位兄弟可有伤到何处?”

“那位兄弟”一抬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道血痕从鼻尖开始,一路划到下巴颏。

萧远桥一脸凝重,沉吟片刻,道:“不是说不打脸吗?”

“哈哈!”那人看上去十分高兴,语气透露着一股骄傲,“丧彪兄弟误会了,这是在下夫人打的!”

“哦……”萧远桥肃然起敬,“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正说着,天边飘来一道黑云,半点预兆都没有,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阵阵轰鸣声中,程屹安使劲弯腰,紧紧护住自己的书,他冲那边招手:“我知道一处破庙,几位不妨同我前去避雨!”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海星加更嗷

◇ 第77章 满腔热血破淤来,直踏高梯登云去

一场大雨将四个人困在破庙中,萧远桥掏出火折子生了堆火,把陆寂的外衣扒了,支在火上烤。

程屹安顾不及烤衣裳,先将自己的书展开,小心推近火边。

萧远桥往那边扫了一眼,刚好看到对方鞋面上几块补丁,他移开目光,笑着问道:“你是来长安赶考的?”

程屹安这才想起还未介绍自己,他端正身子,冲几人各揖一礼,“在下程屹安,字定廉,蜀西安城人士,此次来长安,正为赶考。”

他说完,那位惧内兄也站了起来,“在下谢献书,字厚垒,谢家灵山分支,刚刚搬进长安昌兴坊,明春也要参加会试。”

萧远桥:“……”字什么?厚垒谢?

两人介绍完,齐齐望向萧远桥。

“哦,我啊。”萧远桥先是看看自己,又看看一旁板着小脸的陆寂,“我兄弟二人皆是江湖人士,没有大名,在下丧彪,这是家弟,寂仔。”

陆寂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

谢献书是个直肠子,他拍着大腿,拼命给萧远桥竖大拇指。

“丧彪兄弟方才真是威风十足,那三人犹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灰溜溜掉头便跑。”

程屹安也频频点头,“我也从未见过如丧彪兄弟和谢兄这般侠肝义胆之人,正应了那句诗,意气风发少年游,满月弯刀侠义行。”

萧远桥只听懂程屹安在夸他,却没听懂夸了什么,他笑着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

夸完了萧远桥,谢献书又把大拇指对准程屹安,“程兄好文采!定然能在会试中夺得头名,届时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跟这些人说话忒费劲,萧远桥依旧没听懂,笑着附和:“就是就是。”

哪知程屹安落寞地垂下头去,自嘲一笑:“谢兄莫要说笑了,我这样一个庶族,一无家族帮衬,二无名师相引,如何能跟他人相比?只求来年能在城中找个教书先生的活计,养家糊口。”

“程兄无需妄自菲薄。”萧远桥开口安慰,“我听闻,这次会试是田庚善谋反后第一次大考,由前国子祭酒西门伯言主持,西门大人是出了名的一视同仁,只看才华不看出身,又恰逢长安百废待兴之时,朝中求贤若渴,机会就在眼前,二位可要好好准备。”

“不瞒丧彪兄弟,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程屹安神情激动,拱手向天,“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前二十年,朝中为富不仁为官贪邪,谁又想过长安有贫者?那田庚善嘴上说着为天下苍生而反,可方进长安便屠戮百姓,生了一身的狼子野心!”

“前路漫漫愈向前,高处飒飒且登高,若我得幸一朝为官,也会像西门大人那般,岁高定深门,一蹴鸿鹄志。”

“谢兄!方才你说我会一鸣从此始,我虽有远志,可心中清楚明白,学识修养俱与他人相差甚远,我只求入朝做那卑官野吏,就算郎前白发,也能报效朝中,为天下百姓谋利!”

许是说到兴头上,许是遭受过太多不公待遇,程屹安已然忘了他们才刚刚相识,就这样在两个陌生人面前,大肆挥洒忠胆抱负。

他那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虽出身低微,却有凌云之志,带着满腔热血破淤而来,直踏高梯登云而去。

程屹安的话成功感染了胸无大志的谢献书,他又一拍大腿站起来,青黑的眼圈瞬间湿润,“程兄说的没错!我决定从明日起好好念书!这样我夫人就不会再打我了。”

这时雨渐渐停下,萧远桥也跟着起身,把烤干的衣裳丢给陆寂,“那我便祝二位,芝麻开花节节高!”

从破庙出来,萧远桥故意问陆寂:“你觉得他们二人如何?”

陆寂想了想,道:“秉性纯真,沥胆披肝,不世之材。”

萧远桥双手后背,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若这二人能为你所用,你往后也能轻松些。”

陆寂没听清,追上去询问,“先生说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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