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转移 第46章

江昀清开门的时候有些紧张,因为没有想好说辞,所以不太想让陆闻川这么快知道他要走。

他挡在门口,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陆闻川有什么事。

陆闻川给他介绍维修工人,说来解决淋浴的问题。

“不方便进吗?”陆闻川盯着他犹豫的表情,问。

江昀清摇摇头,松开门把手,让到了一边。

维修人员径直走去了浴室,陆闻川没跟过去,视线落在地上敞开的行李箱上。

江昀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箱子里面的衣服叠得很整齐,几乎到了合上箱子,就可以拎着离开的地步。

陆闻川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旁边一脸不自在的江昀清。

“你要去哪儿?”

江昀清只能无奈解释,说自己母亲生了病,自己要回去探望。

他说:“我订了明天的车票。”

房间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江昀清垂眸注视着地板上的某一点,恍惚间,好像有种剧情重演的感觉。他想到最初陆闻川说要带他去情人桥,结果自己接到家里的电话,得知父亲摔伤腿,急匆匆地赶回青城的那天。

当时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哪怕之后他们谈起了恋爱,两人以一种非比寻常的关系再回到南清,又去到情人桥,最初的那种轻松感也荡然无存。

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尽管愿望最终实现,也还是难以弥补最初的那种期望受到打击的落空感。

安静了一会儿,江昀清才慢慢开口。他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对陆闻川说:“回去后,我暂时可能就不回来了,反正你这几天也要回青城,我就在那边等你。”

陆闻川仍旧沉默着,见他不回答,江昀清又斟酌道:“你回去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吗?”

怕陆闻川误会,他又连忙说:“我不会过多打扰你的,只是想确认你路上安全,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

陆闻川仍旧不说话,江昀清猜不准他的意思,想听陆闻川说点儿什么,却又怕对方为他的离开而感到庆幸。原本就有点儿衰竭的心态开始逐渐溃败。

他终于垮下了脸来,忍不住感伤地说:“你今天真的不能陪我去金桥屿吗?我都已经要走了……”

兴许是因为为人比较丧气悲观,江昀清一直习惯性地将情绪稳定在一个较低值,能很好地控制住悲伤,避免大起大落。

可以说,除了分手那天,江昀清几乎没在陆闻川面前流过眼泪。然而如今,他却因为陆闻川不陪他出行,看上去一副要哭的样子。

陆闻川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目光有些警惕。

他嗫嚅片刻,朝浴室瞥了一眼,低声埋怨了句:“哭什么?里面还有别人在呢。”

所幸江昀清没有真的掉下眼泪来,陆闻川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无奈又可气地说:

“待会儿我要出去办点事,到下午才能回来,两点的时候我在门口等你……”

江昀清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意外。

陆闻川盯着他泛红的眼眶,恶声恶气地继续说:

“你要是迟到了,那就别去了。”

快要进入四月份的时候,金桥屿大多数的花都进入了花期。

江昀清坐陆闻川的车到山脚下,下车后,两人徒步上山。

昨晚的那场夜雨并没有下很长时间,经过一上午的蒸发,山林里只剩下了些许的潮湿。

今天的天气不错,山风下泻带着凉意,江昀清跟在陆闻川身后,看了一路山间繁茂的花朵。

金桥屿的景色和上次来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野樱花成片盛放,点缀在清流蜿蜒的山间,高山杜鹃已经有了蔓延的趋势,穿插在茂林升腾的绿雾里。

江昀清和陆闻川一直爬到了半山腰,看到了数十里外,几百亩黄艳艳的油菜花田。

其实,在江昀清的印象里,金桥屿总是笼罩着朦朦胧胧的阴郁色彩的,像这样亮丽的风景实在少有。

就比如,早前他一个人上山采风,不小心摔伤了胳膊。后来民宿举办活动,一行人走到半路遇上了大雨。就连最早宋淮之陪他来过的那次,天气也很阴沉,伴随着冬日弥漫的大雾,色彩十分晦暗。

江昀清第一次见到金桥屿不同寻常的一面,并且是和陆闻川一起,这让他感觉到了点儿满足,盯着地面上两人重合在一起的影子,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两人是在零交流的情况下到达山顶的,期间没有休息。

江昀清累得气喘吁吁,但考虑到陆闻川答应陪他不易,硬是一丝抱怨的话都没说出口。

不过好在陆闻川的脚步迈得很慢,倒不至于真的把他丢到身后,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山顶。

山顶的风景又跟山路上的变得很不一样,视野开阔,风比来时大了一些,阳光正透过树木密集的枝叶倾泻下来,在根部的树荫处落下了点点的光斑。

江昀清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气息钻入五脏六腑,好像连日来所有的焦虑和疲倦都消失了,他只拥有此刻,陆闻川站在他身边,是他拥有的全部世界。

“你累了吗?”江昀清看向陆闻川,试探着去碰陆闻川的手。

陆闻川手指蜷了下,避开了江昀清的触碰。他摇了摇头,而后将手揣进了口袋里。

江昀清早就对他拒绝的态度习以为常,因此并不感到气馁。他转过头,注视着山崖边生长着的一簇杜鹃花,有几只白色的蝴蝶停在上面。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我最初喜欢画画,是因为一本叫《迷失蝴蝶》的图册。”

似乎是已经笃定陆闻川不会主动跟他聊些什么,江昀清便主动开了口,自顾自地说:

“那本书是商家的限定款,有差不多一百页,每一页都有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花朵。那时候我八岁,我妈想锻炼我的耐心,所以买来让我学着涂色。”

“那本图册很奇怪,第一页写着,花园里有一只漂亮的蝴蝶,请把它找出来。”

“可我涂了三个月,把全册的花认了七七八八,每天都会认真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寻找,书都要翻烂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只蝴蝶在哪儿。”

江昀清说:“然后没多久,我就放弃了。”

“一直到我上初中,那年我好像上初一吧,上网的时候偶然间刷到了一张截图,上面是商家店铺的一条动态更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蝴蝶找到了吗?’”

“又说,最漂亮的那只蝴蝶其实在你心里。”

江昀清笑了笑,有些无奈:“当时看到觉得真无聊,差点就要去刷差评,但后来想想,也挺有意思。”

山风从山崖下面卷上来,吹乱了杜鹃花丛,蝴蝶慌乱地飞舞,消失在山林之间。

江昀清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被风鼓动着,看上去乱蓬蓬的。他转过头看陆闻川,陆闻川正垂眸盯着地面上的某一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被他叫了一声,才迟疑地转过目光看过来。

江昀清继续道:“陆闻川,我收到的第一只蝴蝶是你送的。那是我最珍贵的礼物,我一直都有好好保存。”

“我没想到我二十七岁黯淡乏味的生活还能遇见你,更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幸收到这么好的礼物,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江昀清说,“陆闻川,我今年,还能跟你一起看到蝴蝶爆发吗?”

江昀清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得寸进尺,但没有办法,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要,只迫切地想跟陆闻川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曾经的他只想把陆闻川绑在自己身边,因为痛苦,所以需要。但从今往后,他更希望陆闻川是自然地跟他走到一起的,不是因为可怜,也不是因为同情。

他会盼望自己成为更好的人,能入陆闻川的眼。陆闻川有很多追求者,他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能倚仗的,就只有陆闻川对他那所剩无几、微薄不堪的感情。

江昀清承认自己有些大胆,但在临走前,这是他仅剩的,最后一个愿望了。

因此,他鼓起勇气,迈开脚步朝陆闻川靠近了一点,然后试探地伸出两手,穿过陆闻川的两臂,抱住了对方的腰。

他紧密地贴着陆闻川的胸膛,把脸埋在陆闻川的肩头,柔软微凉的头发蹭着陆闻川的下颌,他又闻到了陆闻川身上久违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陆闻川似乎想推开他,手指碰到了江昀清的肩,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也没有将他推开。

江昀清无形中收到了鼓舞,软声叫他的名字。

他说:“陆闻川,回去以后,我能每天给你的微信发消息吗?你会回复我吗?”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改口道:“……只是偶尔回复一下也可以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手里有几个灵感,问问大家想看哪个:1、就是隔壁那个《再见前任》,嘴欠傲娇学长攻×忧郁深柜学弟受。

破镜重圆,这个比较酸,跟陆沈不一样的是,那两人分手纯粹就是误会+不长嘴+迫于无奈,互相爱得很深,着重于写重圆。

2、《弟弟的假男友看我眼神不太对》,年下,有点茶的攻×浪荡美人受(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哈)

受的弟弟为躲避家里的相亲,让好友(攻)假扮成自己的男友带回了家,结果攻是冲受去的。这个甜。

3、应该是高冷攻×卑微受,联姻结婚又离婚,受暗恋攻,先婚后爱(不清楚暗恋算不算),离婚是受提出来的,婚后变成双向暗恋,也有点酸。

算是一个小问卷,麻烦各位在评论区帮忙扣一下序号,先亲一下~

◇ 第60章 纹身你不想再看一看吗

江昀清回青城的当天先去了趟医院。

陈清昨日刚做完手术,今天的气色看上去就好很多了。她看到江昀清进门,一边埋怨丈夫这么一点小病都要往外说,一边又趁丈夫外出,偷偷询问江昀清和陆闻川的感情状况。

“你就这么急匆匆地回来了,他就没有说什么吗?”陈清问。

穿着病号服,卸去妆容的她看着比平时老了一点,皱纹都在脸上,身上那种说一不二的精明气质也淡化了许多。

江昀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和陆闻川眼下的关系非一两句就能说清,为难的样子让陈清闭上了嘴巴。

陈清似有所觉,便没再提了,安慰了他两句,又问他路上累不累,回来后有没有休息。

江昀清一一作答,却总有些心猿意马,陈清看出他的疲惫,简单聊了几句后,便硬要他回家休息,说这边有父亲一个人在就可以,让他明天有空再过来。

江昀清拗不过她,一个人走出了病房。

出病房后,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解锁后的界面是他和陆闻川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几个小时前他刚到青城的时候发送的,说自己已经到了,让陆闻川不用担心。

陆闻川没回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江昀清不由得开始沮丧,心里明白,陆闻川答应他的事一定会做到,但回消息这件事陆闻川并没有答应,是江昀清自己抱着人家耍无赖、卖可怜,人家不买他的账,江昀清一点底气都没有。

晚上,江昀清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开门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不由得回想起半个多月前,自己在这间房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当时他从陆闻川家搬出来,生活漫无目的,像是彻底失去了希望。算起来,到如今也并没有过去很久,居然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态了。

他将行李箱放到客厅,将从南清邮寄回来的油画拆了箱,准备放进书房。

他拖着东西开门进去,整理的时候,在书房桌子下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敞着口的纸箱。

箱子里盛满了画和照片,东西已经很久没动过了,自打江昀清搬来这里后,就一直放在那儿。江昀清将其视作洪水猛兽,不敢触碰,以至于到现在,箱子里的东西都还很杂乱,有一部分已经翘出了箱口。

江昀清将手里的油画放下,走过去,慢慢将箱子从桌子底下挪了出来。

他在箱子前坐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才慢吞吞地将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铺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很多,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书房的地面,他便只得又去别的房间翻来一只纸箱,将东西分门别类地装好。

做完这些,他用胶带密密实实地封上箱口,将两只箱子好好地放进了柜子里,又放了一些杂物上去压实,关好柜门后,这才缓慢地走出了书房。

到了晚上,一直沉寂的聊天界面仍旧没有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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